晏宁摆了摆手示意紫枫出去,她扶着额头靠坐在榻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消耗了她太多的心绪。
如今拓跋珣的军队已经南下,想必赵今棠已然安全离京了,接下来她要好好想想如何平息了裴宗祁的怒气,让他放自己出去参加录事选拔的第二轮考核。
绿芜端着些茶水点心进来,在侯府与晏道钦周旋了半日,回来又与裴宗祁大吵了一架,让她身心疲惫,此刻她倒是觉得饥肠辘辘。
相比于晏宁的坦然自若,绿芜却愁眉苦脸地站在旁边,时不时给晏宁添点茶水。
“夫人!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绿芜站在晏宁身侧,看着小口吃着点心的晏宁,心里彷徨不安“刚刚相爷已经派人把东苑围起来了,我和紫枫也不能出去了,外头的事都让玉明代劳了。”
晏宁看着担忧的手足无措小姑娘,心下升起一股暖流,她放下手中的点心,用手帕擦了擦指尖的残渣,冲绿芜笑笑“别担心,就是禁足几天罢了,相爷还能关我一辈子不成,更何况相爷只是说让我在东苑禁足,吃穿用度上也没说会拘着。”
继而,晏宁说道“等会儿我写下几册书卷,你且叫玉明去取这几本书来,马上就要考核了,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夫人,您还想着考核的事呢,如今这相府您都出不去,就算您溜出去,相爷他不同意您做录事,也没有人敢收您呀。”绿芜有些震惊地瞪着滴溜圆的眼睛,被自家夫人佛系的心态震撼到了。
“既出府,自然是要堂堂正正的出去,正大光明地去为官,又岂会偷溜出去。”晏宁点了点绿芜的头,被她的表情逗笑。
“您这么确定相爷会放您出去呀。”
“不确定,但是可以搏一搏。”晏宁的眼中晦暗不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绿芜遵着晏宁的意思去找玉明挑了几本书,玉明手脚很快,不多时就给晏宁找来了。
因着今日劳累,晏宁靠在榻上看了会书,不多时,就困倦了,早早地熄了灯。
与此同时,西苑却是灯火通明。
昏暗的烛光摇曳,映在裴宗祁的脸上,他的脸一半明晃晃地被烛光照亮,另一半却隐没在黑暗中。
“可找到什么?”裴宗祁的声音温润,一如往常,却在黑夜里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无能。”刘青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起来吧,这么多年都苦寻无果,也非你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
裴宗祁淡淡开口让刘青松了口气。
“今日夫人去侯府都见了什么人?”
“今日夫人去侯府去了偏院见了侯爷侧室邱姨娘,继而去了侯爷书房。”
“哦?她没去见镇远侯夫人和晏大小姐?”裴宗祁挑挑眉,表情有些意外。
“并未,属下不能近身,未曾听到夫人与侯爷聊了什么,只是属下派人打探到,夫人离开侯府后侯爷抬了邱姨娘做侧室。”
呵,裴宗祁轻笑一声,眼中倒映着闪烁的烛火,嘴角挂着危险的笑“她倒是有本事,你仔细盯着东苑,和她那两个丫鬟。”
“属下遵命。”刘青行了礼,退了下去。
不一会房门被敲响,玉明端着碗甜羹走了进来“相爷,李姨娘亲手做了甜羹送来,您要不要尝尝。”
“李姨娘?”裴宗祁都要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自从晏宁入相府恩宠是独一份的,想必今日他禁足晏宁,倒是让旁的人生出了别的心思。
裴宗祁冷笑道“拿下去。”
玉明颔首,正准备退出去,裴宗祁淡淡开口“下午夫人都做什么了?”
“因您的吩咐把书给夫人后,夫人下午一直在房中看书,今日早早地就睡下了。”
“她可有...失意?”
玉明摇摇头“夫人看起来和平日无异。”
“知道了,下去吧。”裴宗祁摆摆手,转而又唤道“等等,你把汤羹留下吧,明日做件事。”
翌日,因着昨日睡得早,晏宁早早地就起身了,绿芜侍奉她梳洗用膳后,晏宁捧着本书出神。
绿芜端了碗甜羹放在桌上,站在晏宁身侧有些不安,手指不断搅弄着手中的手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您要是一直被禁足,要是相爷他...”
“相爷他如何?”晏宁看到绿芜涨红着脸吞吞吐吐的模样,觉得她有些可爱,故意逗弄她。
“他若是移情别恋了该如何是好!”绿芜扭捏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压在心里担忧的事情“您别忘了饮绿阁还有一位李姨娘。”
“李姨娘?”晏宁想了想好像却有这么个人,当日皇后娘娘赏了两位侍妾,玉氏因着下药之事已经自尽,李氏平日里行事并不张扬,为人谦和倒是不怎么引人注意,晏宁都要忘了还有这等人物在。
“是呀,就是李姨娘,如今府内除了夫人就剩李姨娘了,若是她趁着相爷和夫人闹矛盾的间隙上位可如何是好,昨日李姨娘给相爷送甜汤,相爷可是收下了。”绿芜说着说着竟然有了些哭腔。
“我瞧瞧,怎么又伤心了。”晏宁拉着红了眼眶的绿芜,不再逗弄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今个晨起,听玉明姐姐说闲话说的,昨日相爷不仅留了李姨娘的甜汤,还派人问候了几句。”
“哦?这样。”晏宁眼里浮现一抹笑意,又看到绿芜红着眼眶伤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绿芜你要知道,相爷他喜欢谁,抬谁上位,我们是没有办法决定的。”
“况且,男人的情爱是最不长久的,他今日能爱我,明日也能爱旁人,我本就不靠着他的爱活着。纵然他抬了李姨娘做侧室,或者是带了什么别的姑娘进门,我也无法去干涉他。”
“夫人好洒脱。”
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引得绿芜和晏宁转头看向门口,裴宗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他阴沉着脸看着说体己话的主仆。
眸子里的狠戾和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绿芜不禁打了个冷颤。
晏宁安抚地拍了拍绿芜,淡淡开口“你先下去吧。”
绿芜战战兢兢地躬身退了出去,到门口担忧地看了眼房内的夫人和低气压的相爷,轻轻关上了门。
“玄宁怎么来了?”晏宁转身坐在侧榻上,端起刚刚绿芜端进来的汤羹,浅浅抿了一口。
随即温声开口道“玄宁可用过早膳了,需不需要我吩咐她们再盛一碗?”
裴宗祈眯起眼睛,看晏宁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原本已经调节好的心态,一瞬间像被点燃引线的烟火,在心中爆了起来。
一贯处事波澜不惊,待人谦和有礼的裴相,竟然总是轻易被晏宁一个动作,甚至是一句话,轻易地勾起怒火,失了分寸。
裴宗祈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头沉闷的怒火和心底泛起的酸苦滋味,坐在了方桌另一端的榻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夫人真是好肚量,不介意本相抬李姨娘,也不介意本相领别的姑娘进来,是不是哪一天本相把夫人休了,才正合夫人的心意呢?”
裴宗祈这话一说出口,带着些含酸捏醋的酸味,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晏宁觉得好笑。
裴宗祈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妥,抿了抿唇,撇过头去。
晏宁轻笑一声,随即淡淡开口“相爷说禁足我,就立马围了院子。不要说相爷要抬哪位姨娘,就算相爷要把我休了,我也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不是吗?”
裴宗祈的眼中升起一抹愠色,眼尾说不出的冷意“是不能?还是不想?”
“重要吗?”晏宁反问。
裴宗祈没有回答晏宁,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晏宁叹了口气“玄宁来找我也不是专程来吵架的吧,我与玄宁也没必要为着这些小事僵持。”
“你来这无非是想知道赵今棠的下落。”晏宁轻轻放下汤羹,热汤喝进胃里暖暖的倒是十分舒适。
裴宗祈抬抬眼皮,不置可否。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赵今棠现在身在何处。”晏宁顿了顿“不过我倒是有办法可解了相爷眼前的困境。”
裴宗祁挑挑眉,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味。
“赵今棠她没有回来,是不是在唐府有那么重要吗?只要唐府承认她在府内从并未消失,又不会有人强行去唐府抓人。”
裴宗祈淡淡地看着晏宁,她说得不错,只要唐周行咬定赵今棠已经嫁到唐府,无论赵今棠是不是真的在唐府,并不重要,只是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唐府在和赵府要人。
唐周行本人古板刚直,做事并不变通,又是清流一派的新贵,让他配合说谎又岂是易事。
“谈何容易。”裴宗祈冷冷地开口道。
“玄宁可愿让我见一面唐周行?”
裴宗祈抬眼晦暗不明地看着晏宁,她脸上挂着浅浅笑,一如既往地胸有成竹,明艳动人,让裴宗祈的心止不住地跳。
“见了又如何,唐周行那个人又臭又硬。”
“玄宁不让我见一见,怎么能知道不行。”晏宁将手肘抵在桌子上,凑近裴宗祈冲他眨眨眼。
裴宗祈有些僵硬地举起水杯,喝了口水,压下了心头的悸动,他吞了口水说道“让你见他一面也不是不行。”
“玄宁,你用的我的杯子。”晏宁眸子含着浅笑,看了看失了方寸的裴宗祈。
裴宗祈放下茶盏,撇过头去,梗着脖子开口道“我来了这么久了,夫人也不叫人看茶。”
“我想着玄宁正与我生气,不会想久留。”随即晏宁唤了绿芜,让她为裴宗祈上茶。
裴宗祈轻哼一声“怕是夫人盼着我早些离去吧。”
糟糕啦,裴相你心动啦
晏宁:小小裴相,轻松拿捏。
裴相: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我,我怎么心里又酸又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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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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