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柱根本没有任何挣扎抵抗,在车上就开始交代案件的前因后果。
一个多月前,高柱的同学王虎生听说高柱租住的这个院子里空出一间房子,忽然说他有个熟人正好要租房子。高柱就把房东的号码给了他。
赖婉玲住过来之后,还请高柱吃了顿饭。他对赖婉玲印象还不错。
渐渐的,他也发现赖婉玲是做什么生意的。他倒是觉得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偶尔会想,赖婉玲到底多少钱?有没有个友情价?但也只是想想。他挣钱不容易。
直到案发前两个礼拜的某一天,赖婉玲又请他吃饭。吃饭的时候,赖婉玲说她不会弄手机收款,以前用的是她老公的,现在她想离婚了,就不能用她老公的。赖婉玲问他,能不能把他车上那个收款码借给她用。到时候把现金给她。
他没怎么考虑,就给她用了。
回去之后他就想,赖婉玲那话是什么意思。越想越觉得,赖婉玲应该是在暗示他,她想跟他过。
赵军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记录,问高柱说:“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高柱咧嘴一笑:“她跟她以前的老公的时候,就用那个男人二维码。现在她要用我的……”
赵军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有道理。然后呢?”
他的语气过于讽刺,如此违心的话怎么引导审讯?彭海正要补上一句,高柱却洋洋得意地说了下去。
高柱看着进账,攒了几天的钱,一千出头,去银行取了一千给了赖婉玲。
赖婉玲千恩万谢,又要请他吃饭。
高柱觉得,俩人出去吃一顿怎么也得两三百。倒不如置办点锅灶,在家里做着吃。赖婉玲也没反对,两个人一起去置办了东西,买了菜。当时高柱还美滋滋地想,虽说赖婉玲老了点,也不干净,但好歹漂亮。而且有了赖婉玲,他也能过两天回家就有热乎饭的日子。
俩人回去一起做了饭,还喝了点酒。高柱满心以为能成事,没想到赖婉玲吃完饭,连碗都没洗,就回她自己租的那个屋子了继续做她那个生意去了。
高柱有点不高兴,但看了看账上源源不断的钱,又觉得跟自己没关系。毕竟他也不是真心想跟赖婉玲过日子。
又过了两三天,赖婉玲的老公找来了。
两口子嘛,不出去吃,自己在出租屋做饭倒也理所应当,可周四中午,赖婉玲居然来问高柱借做饭的全套东西。甚至端着锅出门的时候,还提醒他该取钱了,这次三千多。
高柱心里烦得很,下午卸货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床头柜摔坏了一点,老板不依不饶,让他要么陪修理费,要么进价把那个床头柜买下。就那么个白到晦气的床头柜,修要三百,买才三百五。高柱没办法,买了那个床头柜,但心里憋屈得不行。他装卸一件货才能挣二十块钱,就那么磕碰一下人家就讹他三百多,他还没办法不干。
高柱越想越气,把柜子装在车里,扭头出去喝了一下午的酒。天黑回去,正碰见赖婉玲要出门。
赖婉玲看见他,招呼他进屋。
他以为赖婉玲是想跟他成事,进门就把门从里面插上,然后准备脱衣服。
没想到赖婉玲让他先拿钱。
他以为赖婉玲是在说那三千块钱,他解释说今天忙,钱还没取。
赖婉玲说那个钱不急,你先扫码。
他愣住了,赖婉玲见他没掏钱的意思,把电磁炉和锅碗一股脑塞他手里,就要过去开门。他伸手想抓住赖婉玲,手里的东西掉了。赖婉玲往后撤了一步,说:“我可是好好递到你手里的,摔坏了你可不能赖我。”
下午他碰坏柜子的时候,那个老板说的也是:我可是好好交给你的……
高柱腿上凉飕飕的,手里端个电磁炉,脚边还碎了几个碗,心里有股火一下子窜了起来,跟他血液里的酒精碰到一起,嘭!
有那么一会儿,他什么也听不见,眼前的东西也不像真的,碰到的东西既没有重量也没有触感,整个人都好像在梦里一样。等他恢复理智,他正在赖婉玲身上,而赖婉玲已经死了。
他吓坏了,穿上衣服收拾了地上的碎碗,端起电磁炉就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放心,趁着夜色起身出门偷偷把赖婉玲那屋的灯关了,从外头锁上了。
他越想越怕。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周五凌晨,他悄悄地把那个床头柜的箱子拿去赖婉玲那屋,把尸体装进去,封好,搬到自己车上。然后把柜子放回自己出租屋。天亮又去买了个锹,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还没等他选好地方,周六下午,他的同学王虎生联系他,说想请他拉一趟东西。高柱忽然想到,王虎生老家有个废弃的厂房,他们去年夏天去烧烤过几回,那里有个很大的坑。
高柱越想越觉得,这就是天意。
这一切都是从王虎生让他介绍赖婉玲住在这里开始的,也合该由王虎生这里结束。
王虎生是坐一辆豪车来的。开车的是一个特别好看的男人,据说是王虎生的表弟。
一开始,王虎生说,他和他表弟开车在前面走,高柱开车在后面跟着,等把冰箱送回去之后,表弟邀请他们去表弟开的酒吧消费。放松放松。
高柱也确实想要放松放松。
表弟则是在院子里转悠来转悠去,忽然问高柱,赖婉玲住在哪个屋?
高柱给他指了一下,说赖婉玲老公前两天来过,现在屋里没人。
表弟没说话,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忽然说他店里有些事需要他马上过去一趟,说着从豪车里拿出好些高档礼品递给王虎生,说:“我过几天再去看二舅。家里有保姆,我跟她说好了,你去了敲门就行。今天还要开车,回来也晚了,高哥也玩不尽兴。不如改天弟弟做东,请你俩好好喝一顿。”表弟说完,开车就走了。
赵军小声说:“王虎生的表弟叫沈予,就是秦小珍他们的老板。我查过,他的行踪轨迹始终在市区,活动也比较规律,而且那个冰箱的整个运输装卸过程他都没参与,就把他否了。”
彭海点头。心里暗恨自己大意了。沈予也许没有作案时间,行动轨迹也不符合,但他居然在彭海眼前留了一手。彭海忽然想起沈予站在公告栏前盯着寻尸启示看的表情,他也许那时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没说。
而彭海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沈予隐瞒了什么。
简直了!该死的窝囊。
高柱继续供述。
他跟王虎生一起把冰箱送回了王虎生父母家。两位老人留他们,说太晚了不如在家里先住下,高柱求之不得,马上说他确实累了。王虎生也就睡下了。
第二天凌晨,高柱悄悄出门去埋尸,然后独自驾车回了市区。他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逮住了。
高柱的话虽然有倾向性,把他自己描述成被诱导、被迷惑、被欺负的对象,好像他有多么不得已,被逼着才走到这一步的。
但对于案情,高柱的供述基本都是真实的。
口供与物证吻合,凶器正是那个电磁炉。他先用电磁炉多次击打了李小玲的头部,然后用电线勒死了她。对赖婉玲的死后侵害,他也没有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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