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念拿着手机，走进高三（1）班，刚抬头，眼直了一下。
自己座位的旁边，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长得不错，非常板正，碎发抵在额前，手握着笔，来回敲打着桌面。
——这是谁？没印象欸！
肖念高一的时候查出肺部有些毛病，一直是断断续续的上学，到了高二由于要做手术的缘故，整整一年都在家和医院来回折腾。虽然大部分人早就把名字忘了个干净，但眼还是有个大概印象的。
不过眼前这人，不能说有个大概，只能说完全不认识。肖念走过去坐下，率先开口:“你好，你是……？”
“周响。”男生回答的很利索，不过肖念脑子就没那么利索了。
——？好，确认，一点不认识。应该是高二转来的。
“哦，高二转来的吗？”肖念把玩着手机，这是她窝在家里学会的技能。
“嗯。”周响点点头，表示认同。
肖念:嗯～我真聪明，看来在家待着也没有败坏我的脑子～
“你呢？”周响翻了页练习册，“我高二没见过你。”
肖念心想:你当然没见过了，那段时间小姐姐我正在家里躺尸呢。
不过她没说出来，改口:“我高一来的，高二两学期有点事，就没来。”
周响:“哦，休学了？”
肖念脑子砰的一声炸开！她允许别人说自己是有事在家或者别的什么理由，但绝对不能是“休学”二字！
肖念:这也太对不起我学霸的头衔了！
周响不明所以，看肖念摇了摇头，一脸正经地继续猜测:“那是……辍学了？”
辍学？你全家都辍学！肖念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人脑子都装的啥啊:“你没有发现高二四次大考，回回第一都有个叫肖念的女人吗？那是我！我因病在家努力学习的成果！！”
周响此刻算是恍然大悟了:“哦，你就是肖念啊。”
肖念这人有个毛病，一旦音量大了就很难再降下来，她这一顿输出有点吼人的意味:“当然了！”
周响这才感觉到肖念有些生气了，扣上笔，一本正经地说:“你生气了。”
不然呢？肖念心想，不过她表面上还是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说:“嗯……没有，就是有些上火了。”
这明明是给周响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周响这人命里可能是个大好人，开口差点就把肖念气出三高:“那你以后少吃点辣椒，多喝水。”
……肖念觉得自己脑子肯定有毛病，一屁股坐下来，本着不想再搭理周响的意思，竖起课本挡住自己的脸。周响也不再说话，低头继续闷头写题。
肖念竖着课本没一会儿，眼就一点一点探出了课本的高度。有一说一，周响长得是真帅，从侧边看，少年轮廓分明，硬朗俊气。肖念干脆把书放下，扫着周响写的题。字迹潦草中带着工整，题写的简单但步骤都格外明确。
肖念恍然想起，之前在家待着的时候，刷过学校论坛，看到过关于周响的帖子，万年老二。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有些骄傲:那可不，第一名在家带病努力学习，说明什么——我也很努力好嘛。
肖念就这么瞟着周响的卷子，瞟了没多久，她眼角带了一抹笑，眼尾上翘，语气里有些自信。肖念放下书，伸手指着周响卷子上的一处说:“这一步，是不是错了？”
周响看着自己眼前闯入了一根手指，愣了片刻，重新看了眼题目——确实错了:“嗯，谢谢。”
“没事儿。”肖念大度地收回手:万年第一可不是吹的。她看着题，简单分析了一下，对周响说:“这种题看着复杂，其实都差不多，会套公式就行。”
周响偏头看着肖念的眼睛，女孩眼睫很长，并且很翘，瓜子脸小巧，五官协调，眉眼末梢带着一颗痣。
很好看——这是周响的初印象。
“你不生气了？”把题改过来后，周响合上练习册，小心翼翼地问。
“生气？我什么时候生过气？”肖念假装失忆了，皱着眉问。
周响看着她这样，绷住笑意，附和:“嗯，你没生气。”
“那是肯定的。”肖念拍着自己的马屁，“我肖念，从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发脾气。”
“嗯。”周响点头，“还有……谢谢你啊。”
“嗯，”肖念大大方方地接受感谢，“如果我们后面还能做同桌，我把我自己的学习方法都传授给你。”
“嗯，好啊。”周响心里闪过了一丝奇奇怪怪的感受，点了点头。
“人都齐了吗？”他们的班主任——陆佳。从门外走进来，看了一圈，问。
“差不多都来了。”强化班的代理班长，赵棹，回答。
“那就行。”陆佳捏着纸，在班级里找到了坐在一块儿的肖念和周响，抬抬手，“你们俩过来一下。”
肖念和周响起身，沿着课桌来到陆佳旁边。陆佳冲赵棹说了句:“你带班里其他人去礼堂。”
“好。”
陆佳看了眼扣手的肖念和眼神看起来像在发呆的周响，招招手:“你俩跟我来。”
肖念和周响跟在陆佳身后，一路来到了礼堂的幕布后面，心里大概猜到了一半。
果然，陆佳把提前盯好的两份稿子交给周响和肖念，说:“你们俩趁现在赶快熟悉一下稿子，待会儿上台发言。”
肖念拿着自己的稿子，有些疑惑地问:“这种东西不该提前发下来吗？”
“确实，”陆佳点头，“不过今天打印机不太好，刚刚才发过来。”
肖念明白了，点点头。她找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坐下，开始速记稿子内容。
随着秒钟“滴滴答答”地走，开学典礼拉开了序幕。肖念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大致内容，确保自己能差不多脱稿后，便起身回到了幕布下的阴影处。
“肖念。”周响的声音响起，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轻轻的、持有男孩独特的低沉。
肖念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长得帅成绩好就算了，叫个名字也这么好听。
“怎么了？”她抬起头，周响身高不低，比女孩大致高了一个脑袋，正好挡住了舞台上漏下来的光，身体周围金茸茸的。
周响:“我去上个卫生间，能帮我拿一下吗？”
“行啊。”肖念自然地接过周响的稿子，周响道了声谢，从幕后的小门出去了。
肖念靠着墙，闭着眼休息，虽然肺部手术做完后身体各方面都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但还是会时不时感到莫名的疲惫。
一两分钟后，周响回来了，台上的主持人念道:“……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高三（1）班的周响同学来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想法！”
“给你，上台了。”肖念把稿子还给周响，周响擦肩上了舞台。
肖念悄悄地移动到了幕布边沿，聚光灯打在少年身上，格外透亮。台下掌声雷动，少年宽松的校服半扎在裤腰里，半湿的手指捏着发言稿，眼眸侧垂，音色低沉，语气却柔和。
肖念感到自己心里那股奇奇妙妙的情绪更加强烈了，她抓着帘暮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
——真奇怪啊！
“啪啪啪啪……”随着台上少年鞠了一躬，老师让肖念做好准备。
“讲得不错啊。”周响下台后，肖念笑着拍拍少年单薄的肩膀。
“谢谢。”周响瞥了眼发言稿，思索了片刻，说道:“加油。”
肖念弯弯眉眼:“当然啦。”
主持人报完幕，肖念上了台。看着台下的领导和同学，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好久没有站在这里了。
“……大家可能都不知道我休学一年的原因……”肖念嘴角上扬，目光澄澈地看着前方。大概背了1/2时，她瞄了眼稿子。
不瞄不知道，一瞄吓一跳！
——这分明不是她的稿子！
稿子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周响的名字，内容也与自己背的完全不符。
——难道刚刚自己给周响的那份才是自己的？
——周响没发现吗？
——自己手咋就那么让人倒霉呢？
但毕竟，肖念小姐姐是一个一生要强的人。既然周响都没有受到影响，那自己这位年级第一的学霸怎么能轻易服输呢？！她顿了一下，再开口时，直接把后面的原发言词凭记忆拆开重新组合，编成了一段新的内容。
……
当台下的掌声piaiapia陆续响起，肖念离开发言位，鞠了一躬，心里重重吁了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优秀的大脑挽救了一切！
——今晚一定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胃。
下了台，周响就站在幕布之后，肖念下台时没有看到阴影里的少年，差点儿撞了上去。
“说的很好。”周响拉住女孩的衣服，向侧偏了偏，说道。
“那当然啦，我可是肖念啊。”肖念拍拍自己的胸，“哎，你没发现自己的发言稿有点问题吗？”
周响低头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极其模糊的笑意:“没。”
“咱俩拿反了。”肖念动手把两份稿子换了回来，“不过有一说一，你是全背下来了吗？”
周响默认:“嗯，差不多。”
肖念佩服道:“那你是真厉害。”
周响笑了，少年本就俊朗的脸此刻飘满了光:
“你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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