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追上你了。”
一阵欢呼声从身后响起，十五回头，见是孟伊，她静心凝神，再睁眼孟伊到了眼前，双手还在面前挥动。
“你怎么了？”
“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说了我叫孟伊啊。”
十五暗暗思虑，抬起头问，“这只有你一个吗？”
“不止啊。还有好多鬼魂。”
孟伊动了动耳朵，“现在好像从你刚才上岸那边又爬上了一个。还有一个被封在山里，还有一个湛……
又有两个从东边爬了上来……”
十五见她完全没有了一个点，打断她，继续问：“你多大了？”
孟伊掐着手指，来回几遍也算不清，摇了摇头 ，“总之比你大。”
十五一噎，但也能猜测，“你有没觉得不对劲？”
孟伊蹙眉，没明白，十五指了指太阳，还有周围，“这些好像是假的。”
“嗯”孟伊点头。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我弄的。”
孟伊得意地问，“是不是和你们的人间很像？”
十五大受震惊，茫然点头回应，手又被抓起，“我带你再去看另一个地方。”
十五被牵着行了一两刻，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身上一半的亮光突然消失，一半隐在黑暗里。
她仔细看，鬼界被分为两半，一半白日，一半黑夜，界限分明。
只见孟伊随手一挥，燃起了一堆火，只是那火上无烟。
她拉着十五坐下，指着天上问，“你看，那星星是不是和你们人间的一样，之前那个人跟我说过，人间的星星和这个差不多，尤其是那个北斗七星，尤其像。”
“这都是你弄的？”
“大部分是，不过这星空和那边那个太阳，是湛渊帮我弄得，之前我也做过，但是怎么也弄不好，湛渊后来就带了些东西布置。”
“湛渊？”不会是那位上神，当初蓬莱遇到的那个吧。
“嗯嗯，你知道他。”
孟伊点评道，“我觉得他不错，他帮我做的这片星空实在是太美了，结果他和那个人还说什么缺了点什么东西。”
她实在想不出缺了什么，这不就是跟画上的一样吗？还更漂亮。
“温度。”
十五望着天，星星，太阳，形似非常，更甚人间，可美则美矣，却感觉不到温度。
“你和他们说的一样诶。”孟伊转过身，很是不解，“可什么是温度？”
十五伸出手，孟伊搭上。
十五催动体内的灵力，孟伊先是睁大了眼，像触到尖锐，一激灵差点弹开，但很快又感觉到要融化，很难受，但她却不愿意放开，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手心下温度慢慢地又回到开始。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跟那些鬼不一样，跟湛渊，艄公都不一样。
孟伊念念不舍地看十五收回了手，“人间都是这样的吗？”
“不像这样猛烈，但一天有十二时辰，一年有四季，都有些许差别。”
十五想这里缺的与其说是温度，不如说是生命。
她看着孟伊沉默，一时间还未明白，突然就见她迅猛地站起，将火堆熄灭，用石头往天上扔，瑶光被击中掉落，顿时少了一角。
十五起身阻止她，“你干嘛？”
“不用你管。”孟伊生气地继续砸。
这片星空虽然是假的，但如今如此美轮美奂，维系一定耗费巨大灵力。
“你这是要毁了它吗？”
孟伊看着已经缺了一半的斗，生气地朝十五吼：“我讨厌你。”
话才落下，十五还一脸懵，顷刻之间，孟伊转身跑了，而她什么也不知道。
十五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气也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转身，拿起石子也要砸了这破天。
终究没扔出去，还费了好大的力补好刚才的破的一角。
她走出黑夜，思索着要找的东西在哪？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孟伊之前说的一句话，山里的东西。
可是环顾一周，都是山，哪里找。她再仔细一看，山也有点不对劲，太整齐划一了，就如山水画里的被描绘永久定格的瞬间。
到底哪座是真，她踏上邑尘剑，强行于上，费了好大力才勉强碰上那悬着的高阳。
十五施法破幻术，往下看，整个忘川都是暗沉的，地上遍灰土，中间有一个像井的口，西南矗立着一座孤山，东边也就是她上岸之处还有一棵只是枯干的大树，没有任何的叶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十五转身御剑往孤山而去，她轻轻落下踩在草地上，看着面前的山体。
通体墨色，光滑如镜，比那些假山更似赝作。
这里面果然藏着秘密，还没有闻到气息，外围却有巨大的灵源，而这灵源很熟悉。
十五一时无法觉察，也无时间纠结，盘腿坐下，双手起势，化出一缕气血。
整座山已经被巨大灵源护着，她无法轻易送入这缕气血，只能加大灵力攻击，她层层叠加，感觉勉强送进一些，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有封印。
十五还没来得及撤手收回那缕气血，立刻被反弹，刚才施加的灵力翻倍往她涌来，被打了个正着，退了许远。
那封印就像有了意识，还在朝她攻击，她翻身躲了几回，奈何封印太强，还是被击中了几次，就在刚挡开一层落下时，另一个方向的已经到了她眼前，她眼看无法避开，双手挡住命门，只觉一阵疾风扫过。
十五睁开眼，邑尘剑挡在了面前，她拿过邑尘剑，还未想通怎么回事，突然山体震动，连着地面也开始晃动。
只见那山摇摇欲坠，她勉强护住自己不倒，难道封印要被破了。
手心突然被撑，邑尘剑直接脱离她的掌控，往孤山而去。
“你去哪？”
十五喊着，只是邑尘剑不回，冲到山前，上下比划。
她瞧着连剑行现，封灵阵诀，这是清尘派最高封印术法之一。
她瞧着邑尘剑画下此阵诀还未停歇，紧接着再画，可是灵力不济，磕磕绊绊。
封灵阵诀还有一不同之处，她如果搭上其他封印术法，将会有不同封印效果，其封印也会加强数倍。
邑尘剑还在飞起，试图继续，十五看不下，飞身持剑，不断注入灵力，身随剑转，又是一高阶封印术法，这山里封印这到底是什么。
两术法阵合一，往山体逼近，却在注入山体时，感觉到相斥。
她继续加大灵力注持，但未有多久，邑尘剑被弯，她急忙召剑，但剑不回，她挡在身前，却被山体内那股灵源直接击中，身子凌空。
十五根本没有时间反应，那股力量太大，她完全抵挡不住，这时，后背被挡，她回头看腰上横着一把剑，托着她缓缓下落。
而刚才未打入的封印被突然降落的男子再次施法打入。
她看着那背影很熟悉，不仅将邑尘剑所画封印一齐打入，另外还施法又加一层封印。
不过多久，山体开始停歇，地面也不再摇动，一切恢复寂静。
湛渊将封印再次彻底修补好，这才回身。
当他看清破坏封印的竟然是当初蓬莱山遇见的人时，还是不免更加意外。
那股戾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沉重内敛。
见她转身就要走，湛渊上前拦下：“为何破解封印？”
宁十五抬着头，不在意地回，“不小心，我怎么知道有封印。”她强撑着，体内灵力开始倒流。
“你可知这里封印着什么？”
“不知。”
她脚步往旁移，根本不想多说一句。
但刚才那把剑却拦住了她。
“你刚才往里送了什么？”
湛渊刚才修补封印时，发现虽然是外面强施灵力破了一丝裂缝，但真正破解封印的力量是从里面冲出来的，而且要是面前这人没有再次施加封印，待他赶到时，估计没有这么轻易再次封印。
十五不言，想离开，却又被拦，偏偏这时倒流的灵力已经影响到她心智，便更加烦躁。
她手握邑尘剑，横向直朝那把剑劈开。
湛渊没想只是简单询问几句，自己佩剑已经和人打了起来。
承影剑兴许是碰到旧友，倒也没下死手，只是对着邑尘剑比划几番，只是几个来回之后，他瞧出不对劲，连忙喊停。
十五脱力，跌跪在地上，邑尘剑连忙撑着。
湛渊到十五身前蹲下，“你怎么了？”
只见眉间现出冰霜，双颊却犹如火烧炙烤。
他伸手按下十五手腕，灵脉探去，皆在逆转，全身灵力往回倒涌。
湛渊不容多想，扶着十五盘腿坐起，从她后背施力，将那股禁制压回体内。
半晌后，十五才彻底恢复意识，睁开双眼。
“你入了妖。”
湛渊坐在一旁陈述刚才知道的事。
他灵力探入时，就察觉是上古妖族的妖毒，但此妖毒是上古妖族秘法所练，据密卷所载，此毒极为阴险，但除非自身自愿接受练毒者的妖力侵入，否则妖毒难以顺利与服毒者彻底融合。
而六界如今剩下唯一上古妖族就是不久前破开封印回妖界的妖王。
“你可知此毒无解救之法。”
“知道。”
“那你还……”
湛渊想起当初蓬莱山初见时愤恨，后他去了一趟清尘山，已是一片焦土。
“你可知当初你清尘派祖师爷为何只是镇压封印妖王，却不杀他。”
“知道。”
如果前面，湛渊还想着她与虎谋皮是为求一丝可能，可现在他却完全想不通这是为何。
“来这，是妖王授意。”
十五点头，也不隐瞒：“他给了我一缕气血，让我来这，如果有相同的气息，就将那缕气血归还。”
“你知道那是谁的气血？”
“不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诉我。”
“这样你也敢直接照做。”
湛渊被气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造成六界的灾难。
就因为你这一下，六界生灵再无安宁，又会再次陷入纷争血腥残暴里。”湛渊越说越生气。
十五回首，眼里是恨意，“那与我何干？我师门被灭时，他们有没有想过放出妖王，也会造成六界不安，而你们这些高居于上的神又有没有想过我清尘山也俱是六界生灵之一。”
湛渊被回呛，此事确有他责任，五百年前，他只知妖王被封印，却从没探查过宁轻尘如何封印，又将其封印在哪？
“这里面我却有愧，但此地封印的并不是妖王可所比拟的，他一旦冲破封印，六界只会再一次陷入深渊，难以挽回。”
十五冷笑地回望湛渊，只觉虚伪。
“妖王冲破封印，回往妖界，百年内他绝无能力掀起风浪，可如果放出这里的东西，就算神界皆覆，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面。”
“好啊，那你现在杀了妖王，你去吗？”十五漫不经心地问。
“你竟然知道当初封印的原因，就知道他不可能……”
“那你再次封印他啊。”千千万万年，直到时间的洪荒。
湛渊再次回绝，“除非妖王再起纷争，否则神界不会插手。”
“说来说去，你们这些神不也是为了维护自己高高在上的利益，不触犯时，喊着六界各有行则，碰触到利益时，又举着为界众生和平的口号。”
十五站起身，俯视湛渊，“妖王我一个人也能杀，而且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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