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五的直觉应验了,却没想到应验地如此之早。
她在寒冰底狱呆了将近两个多月,期间虽然每日受刑,但好在修为深厚,终是慢慢恢复了全身灵力,修为还在不断地突破之中,原还想着能够早日再进一层,到时胜算便更多一分。
直到那夜子时,鹏临的出现,她就知道,没有时间了。
“左司领竟亲自到这,我倒真是从未想过。”
鹏丞与她结盟,虽代表图南崖的立场偏移,但入妖界三年,这位图南崖族长却是与她从未言语交谈过,视线都未曾偏移一毫。
如今却出现在这,实在是让人诧异。
“十五姑娘觉得我为何到此。”
宁十五没有回答,能让鹏临来找她,必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她与图南崖有交集的大事只有那件,可是现在时机并未到。
而如果真有大事,鹏丞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她,但鹏丞却没有出现,而鹏临并无焦急伤痛,那鹏丞绝对没有出事。
“是要提前了吗?”
鹏临没有否认:“在你。”
“出什么事了?”宁十五感觉到不安,瞬间闪过一个想法,“阿梨?”
鹏临点头:“姑娘的确聪慧,十日后,青丘隋清之女入主妖殿,册封妖后。”
“不可能。”
宁十五激动地站起,“隋清青槐长老不可能如此听之任之。”
鹏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
十五却从这沉默中捋出了一条线,东海之行是隋清长老的试探,但东海突变。
“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隋清竟然能将阿梨的真身瞒了将近百年,他们夫妻俩是有本事。”但青丘的族长是白寄英,青槐既离开了涂山家,那与涂山家的利益终究不会是一致的。仅靠隋氏一家之力,根本就无法抗衡其他三家之力。
十五知道阿梨双亲为隐瞒阿梨真身之事,付出良多,能瞒至今已是难得。
伏戮很早就在外虎视眈眈,如今出手,这个消息阿梨和鹏丞都没有告知于她,那必然就是隋清长老他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如今保住命才是最为重要。
但鹏临却在此时来告知于她,他的打算可见一番,可这又与他之前所行实在有违。
“其实我一直好奇族长如今此位,为何却放任鹏丞所诺。”
图南崖算得上妖王之下,众妖之上,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十足的把握而自毁前程。
“那十五姑娘又是如何说服虎睿?”
宁十五被反问,大笑而出:“族长莫不说笑了,云章泽我一步未入,泽主之貌更是未见,哪来的说服之意。”
云章沼泽是虎妖一族所居之地,虎睿是这一代虎族的家主。
“就算有相见之机,只怕也是刀剑相向,毕竟我伤虎锵的确几次出手下了重些。”
此前几次阿梨虎锵相撞,两相出手,阿梨不敌,她出手了几次。
“听闻人间有九州,九州之主,皆是雄才大略之才,其中云州城主尤是翘楚,更是良师,但我却觉所言不全,如无良木,即有良师,也难成佳玉。”
宁十五一听到云州城,心中大骇,怒视鹏临,剑已有其形,“左司领还真是运筹帷幄。”
“居其位,履其责。”
宁十五嘲讽:“那您还真不愧为妖界左司之责。”
“姑娘现在是要跟我探讨左司之责吗?”
宁十五将剑收起,附于掌心,“你既清楚,又何问于我。”
“只知其势,不知其意。”
宁十五知道鹏临的意思,但是现在之情势,唯有兵行险着:“我需要离开妖界一趟。”
“三日最多期限。”
只有三日,宁十五大呼如何可能,以她的修为,算上耽搁的时间,至少七日,但见鹏临坚定如此,便知三日也是他能瞒过妖王的极限,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打草惊蛇,一旦伏戮知道她脱离妖界,必定会起戒备,到时再彻查下去,这三年心血皆付之东流。
思虑良久,宁十五终是下了决心,只能一试,她从百宝袋里拿出一颗宝石,再双手施法,注入灵力,再加一血之誓。
“把这个交给鹏丞,让他替我走一趟鉴真门找个人。”
鹏临收下这颗看着平平无奇的宝石,心有怀疑,可是看着十五坚定的神情,想起此前鹏丞跪在他面前说愿以此身相付,共承其志,虽异族乎,但求同道,死皆无惧。
鹏临转身而离,临走之时,十五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疑惑,鹏临在此势之下,为何会同意鹏丞压上全族之命,赔她一赌,此中胜率,难有一半。
“他朝终归尔也。”
他朝,宁十五苦笑出声,此行一事,无论成败,她都再无她朝。
十日后,青丘。
阿梨身着五彩霞衣,对镜而梳 ,外面是一片喜庆,内里却不见一丝欣喜。
隋清手搭在阿梨的背上,沉默了许久,“是阿娘对不起你。”
阿梨转过身,拉着隋清的手:“阿娘,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从婚事定下之后,她就见爹娘日日愁容,可这明明都不关他们的事。
而且阿爹阿娘已为她筹谋太多。
“阿娘,你不要不开心,你看,我成了妖后,到时妖界我就横着走了,白家就再也不敢用族长之名压你,我可是妖后。”
隋清听到这,不忍转过身。
“阿娘,你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
“你离开妖界,和你师傅一起走。”隋清蹲下身,她还是接受不了让女儿真成为了妖王的双修之术。
阿梨摇了摇头,“阿娘,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和师傅说的。”
她不想十五为难,更不想十五冒险,她知道为了那件事,十五放弃了什么,牺牲了什么。
而且就算她真的逃了,那留下的隋氏一族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阿娘,你信我,阿梨会好好活着的。”
隋清终是点下了头。
妖殿,鼓声擂响,伏戮居御座,一崖两泽三丘七窟十九洞的所有妖族均列此席。
随着唢呐声起,百鸟朝凤,身着玄青婚服的阿梨被众侍女迎入殿中。
一时,满殿皆静,纷纷侧目,皓腕凝霜雪,美貌胜芙蓉,珠翠香满殿,芸芸皆盛赞。
都道狐族出绝色,殊难知绝色更有天外天。
可如今这六界绝色也难有再肖想者,阿梨行至阶下,伏戮才从御座起,再环视一周殿上,自傲而喜。
直至伏戮点下头,鹤白琴才端着册帖小心上前诵于殿上。
“青丘隋氏女,系出高闳……”鹤白琴将拗口的册封礼念了一刻钟堪堪结束。
毕至,抬眼见伏戮无话,才缓缓合上册帖,“今禀妖族之礼,立尔为……”
妖后二字还未出,迅雷之势,鹤白琴手上还没彻底合上的帖子就被一阵极其大的力托走,而他被带着直接从殿阶上跌落。
那帖子就被一把剑错过伏戮直插御座之上,立时,殿上之妖群纷而起,皆往后望。
只见那身影几个闪瞬到了阿梨身边,自是三个月前被下入寒冰底狱叛入妖界的人族宁十五。
众妖皆侧目而望,手持械者却不敢上前,不过三月未见,殿上之人似乎换了个核,满身傲气,犹如初入妖界目空一切的狠厉之势。
阿梨看见突然出现的邑尘剑已是大惊,再看向本不应在此的宁十五心中大骇,连忙抓着十五的手,“师傅,你怎么来这了?”
宁十五右掌大开,御座上的邑尘剑将帖绞成粉碎,重回手上。
“师傅,你不要为我做傻事,我是自……”
阿梨最担心的还是出现,但还是被宁十五抢了白,“我说过,我是你师傅,就会一直护你。”
话才落下,她左手立刻拽着阿梨往旁边一飞,砰的一声,刚才所立之地已是火焰缭绕,留下一个巨坑。
殿上立刻就慌乱起来,四处乱蹿。
“谁敢动?”一声巨吼,满殿皆净。
妖王之怒,其威尤盛,众妖邃净,抱头而匿。
伏戮盯着十五:“你背叛我。”
宁十五将阿梨护在身后,回望伏戮,丝毫不惧,“不曾忠信,何来背叛。”
伏戮听此,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为了复仇。”
宁十五没有反驳,此番事实,她与他皆知 ,此前种种,不过是利益交换,她以卑事敌,而他妄大意在羞辱。
“你别忘了你还身中妖毒。”
身后的阿梨手紧紧地抱着十五的左臂,担心地望着她。
宁十五回头给阿梨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寻个安全的地方,转回去挑衅看着伏戮:“是吗?”
伏戮见此开始催动妖丹,却发现宁十五面色不改,他继续加大灵力催动,还是丝毫没有反应,大惊,怎么可能。
阿梨见状,紧皱的眉才舒缓,却被伏戮的下句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伏戮依然自大,还带有杀戮。
宁十五冷嗤一声:“那就试试。”
说着剑已亮出,持剑而去,直取命门,伏戮侧过,灵力相聚于掌心,形势成力,一掌散去,十五剑挡,反手横扫,灵力四散 。
“你还留了一手。”
伏戮实在想不到,宁十五天赋至此,比于千年前的宁轻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否则你以为我如何将杀于你。”
“想杀我,你还是嫩了点。”
说完,伏戮掌心聚刃,朝宁十五而去,刀刀狠厉。
十五持剑而挡,背身闪过,瞬移而走,再反剑而击,步步小心,招招精细,已经模拟了数千遍,但是没想到伏戮的聚灵而成的气刃竟比那些神兵还要锋利,饶是剑灵大成的邑尘剑也堪堪相对。
宁十五旋剑而闪,还是慢了一步,左肩被抓,伏戮爪狠力下压,肩骨一声清响,十五抬脚飞旋,抵于柱上,侧剑游龙,背而走后,从爪下逃离,落于十步外。
左肩上已有血印,她漠视而过,举起邑尘剑,口念阵法,剑成万影,剑指一随,万千而去。
伏戮双手而挡,次次避开,无所一中,万千剑影即停,突见十五从剑心中飞身而来。
伏戮连忙撤掌回防,一掌对上。
两掌相对,灵力之势,宁十五不断催势,调转全身灵力往掌心而去,奢望一掌破碎能破碎伏戮妖丹,但难以为续,终是伏戮再胜一筹,白光炸起,灵力四泄,殿上之物皆飞裂。
宁十五也被击退数十步,倚于柱才停,伏戮虽也后退,半跌御座之上。
“你杀不了我,这六界无人能杀我。”
伏戮的双眼蹦出的光,睥睨众妖,无人可敌,“五百年前,宁清尘半神之骨都未能杀我,就凭你一个人间宗门弟子,再有天赋,不过一介凡人之身,又能奈我何。”
“是吗?”宁十五冷笑看着伏戮,嘲讽而回,“妖王难不成以为六界都和你一样般,困于身,封于印,丝毫不进吗?”
“什么意思?”
伏戮见宁十五如此自信,心中不免有了疑虑,眉心一皱,他急忙积聚灵力,却发现妖丹被阻,再往内聚力,妖力却是四散,“怎么会?”
“你做了什么?”伏戮目眦尽裂,恨不得将宁十五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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