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商场离家里其实很近，夏寅三番四次想开口，却抓不到合适的时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家里停车场。
陈轶开车门，倾了倾身子说：“夏老师，陪我走走散散酒吧，晚上喝了点红酒。”
夏寅正愁着没机会继续问，上了房间再提起话题好像显得太正式，不是一个合适的地点，但贸贸然坐在车里说，显得有点大惊小怪，她巴不得点头答应：“好呀。”
陈轶走到车头顿了顿，看见夏寅打开后车座的门，拿出一件咖色宽松薄西装，走到面前递给她。
那人柔声说着：“要喝解酒药吗？还有喝酒了不要着凉，晚上会冷，你虚，披一下好吗？”
心里彷佛也被披上了外套，感到暖洋洋的，陈轶这一刻有点明白，为什么今晚王柠这样问的时候，她会想起夏寅的种种。
这个人的好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做的事不会让你日后想起仍感激流涕，但每一次偶然闪出画面，都会涌出一股暖流，像被刚升起的太阳照耀着的，那种温暖。
“不喝，你帮我披。”陈轶转过身，背向着她。
肩膀突然重了一些，陈轶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弯。
她们漫步走着，街灯下两个影子，距离街灯越近，她们的影子就贴得越近，陈轶低头盯着，她在等对方开口。
“头晕吗？”夏寅将手背在腰后，轻轻说了声。
“不晕。”
夏寅抿了抿嘴：“嗯。”
陈轶好气又好笑，在车上就察觉到对方欲言又止：“到底问不问？”
夏寅面露犹豫：“额…为什么是前女友？”
陈轶挑了挑眉：“你是想问为什么是女友，还是想问为什么分手？”
只听到旁边人说道：“成年人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陈轶哼笑出声，走了会儿，才开口道：“我大一认识的王柠，那时候她大二，然后一直保持联系，交流时间长了，就变得亲密，大二的情人节她跟我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
她顿了顿，因为看见她们往前的脚步甚至左右脚是一致的，又说道：“分手…可能是时机不对吧，我大三的时候她大四出去实习，在聚少离多的日子里，她对我的喜欢渐渐减少，可能转移到别人身上，也可能只是单方面对我减少，我没有去较真，也没有去质问，当感觉对方发生本质上的变化时，我那时候认为，摊开，是不体面的，也是没有必要的，更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所以，我提出分开。”
又经过一个路灯，她仍低着头盯着渐行渐近的影子，走过才又接着说：“分开之后其实没有联系了，但一个月之前，公司有个合作项目，她是甲方，我们居然在这么大的猪海又碰上了，她又开始时不时联系我，以工作的名义，偶尔夹杂着一些日常。”
“我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她好像见到我，又回到了大三的那个自己，但我见到她，没有回到大二的那个我，她对于我而言，已经是过去式，像过去的小学，中学，大学，我不想回到任何一个时间段，所以我也不想回去跟她在一起。”
夏寅只看了她一眼，安慰好像对方看起来目前是不需要的，抿抿唇，欲言又止…
好在陈轶没有留意，继续说着：“近段时间她约了我很多次，今晚我是特意答应她的，想说清楚，我已经不被她吸引了，即便我们工作上已经又接触了一个月，我都没有再对她产生依赖，我没有了要探索她的**。”
夏寅喉咙动了动，消化了一下刚刚听到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想给对方回应，便先说：“昂。”
随后看了下路，再走远，就要兜很久了，就接着说了句：“走回我们家楼下便利店吧，买一瓶味全胡萝卜汁，解解酒，你不是也爱喝。”
陈轶当下手指不自觉蜷了蜷，拇指摩擦着自己食指，记忆中她们的聊天没有提过萝卜汁，只有她的朋友圈里发过一次图片。
她不禁想起过年烧烤时对方问的那句大红袍，夏寅究竟是特意记住她的喜好，还是因为其实她对谁都这么好。
只是不论是哪一个答案，她都有被这种照顾取悦到，甚至起了想要将这种关心占为己有的贪念。
跟着对方脚步转弯，柔声回道：“好。”
夏寅忽又提了一个问题：“你跟家里人说不结婚，是因为，你喜欢女生吗？”
陈轶露出思考神色，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故作镇定说道：“是，我喜欢女生。”
只听见那人又接着问：“一直都是吗？怎么区分是哪种喜欢呢？”
她今晚像极了十万个为什么的解题人，但也不恼，她喜欢她们认真去谈论任何话题的样子，莫名有一种，以后都会这样对话的感觉。
陈轶忽然牵起夏寅的手，慢慢陷入，十指紧扣，直至手掌与手掌之间看起来再没有缝隙。
她的喉咙微动，悄悄吞咽一小口，紧张…
但发现对方没有反抗，嘴角弯了弯，露出两粒明晃晃的小梨涡，慢慢凑近夏寅的脸：“你有什么感觉吗？”
夏寅往后退了一小步：“昂…”
陈轶没有再动作，也没有硬要她说出些什么，自顾自地说道：“面对有吸引力的人，有肢体接触我会很紧张，像刚刚那样，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夏寅低头盯着紧牵的手沉思，有吸引力的人，陈轶对她吗？
她当下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并不反感跟陈轶十指紧扣。
陈轶松开手，用另一只手背擦了擦她的手心：“夏老师，你的手好暖，还会出手汗。”
她这才不好意思起来，缩回手说道：“我体温比较高，以前在学校冬天室友都喜欢抱着我睡觉。”
陈轶鼓了鼓脸颊：“我也要抱，我可以抱吗？”
夏寅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说道：“你不是抱过吗？上完车了才补票是不是”
没理的人忆起那天自己故意的行为，又想着反正那人不知道，便理直气壮起来：“不可以吗？”。
有理的人却不知为何莫名唯唯诺诺：“可以。”
陈轶嘴角往上挑了挑：“下次带我爬山吧夏老师。”
夏寅点点头：“干嘛？减肥哦？”
陈轶又低头盯着路灯下的影子，才轻声道：“想去看看你所看到的世界。”
夏寅望着快到便利店，没留意陈轶说的什么，猜想应该跟爬山锻炼有关，就回了句：“行，下回简单点的带你。”
进了店里，夏寅先去摸了摸萝卜汁的温度，有点凉但不算很冷，估计是刚补货放进去不久的，就拿起来递给陈轶。
结了帐坐电梯回家里，已经十一点半了。
夏寅回房间里洗澡，一边淋浴一边消化晚上发生的一切，陈轶喜欢女生，王柠是她前女友，长得还挺漂亮的，是性感女人，看起来也蛮强势。
回想了一下画面，她们站在一起其实挺搭的，陈轶也很漂亮，漂亮跟漂亮的人一块儿，总是赏心悦目的，不过陈轶听起来不会复合。
洗完澡躺在床上，又去翻了翻陈轶的朋友圈，没有王柠的痕迹。
但最近的这两个月，含她量极高，点开新年的那两张放仙女棒的照片，不由自主弯了嘴角，又点进搬家那天在宜家的合照，忽然脑海中跳出，其实她们也很配的想法。
放大，看看两人的眼睛，缩小，看看两人的身高。
夏寅瞟到了手机黑屏处皱眉深思的自己，愣了一下。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方又没有说喜欢她，人家只是喜欢女生啊，究竟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她在发散些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开了锁屏，快速退出陈轶微信。
刷了会儿某站视频，困意渐渐涌上，她关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只是闭上眼，又不自觉想起那句‘你有什么感觉吗’。
当下自己没敢回答，也是太突然了，并不敢诚实地说出第一反应。
她有些紧张，心跳也有些快，特别那人脸凑近的时候。
翻来覆去，不知何时才入睡，朦朦胧胧间，梦见陈轶，王柠，还有她，像今晚一样，不知因何事对峙着，下半场又出现彤姨和夏妈，指着她两不知道在说些啥。
闹钟一响，夏寅紧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彷佛一夜未睡，恍恍惚惚间，回想起那杂乱无章的梦，双手按住了太阳穴使劲。
果然人一天不能接收太多信息，脑子里会打仗，夜里还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呆坐五分钟，在闹钟又响起的第一瞬间就按了暂时，麻溜地进浴室洗脸化妆，上了点遮瑕挡一挡二十几年熬出的黑眼圈，换好衣服出大厅鞋柜处穿鞋，碰到同样双眼无神的陈轶。
两人对视一眼，陈轶哭丧着脸：“苍天啊，才周二。”
夏寅被她无语的样子逗笑，逗趣说着：“没关系，还有四天就周末了。”
然后开门，双双往地狱般的工作地冲去。
牛马最颓废的一天：周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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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喜欢女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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