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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平静的新婚夜

在十月一日国庆节这天,夏秋之间的“拉锯战”终于有了结果,秋姑娘不早不晚来到了人们的身边,带来了舒适的好天气,却也带走了一株株在夏季蓬勃盛开、散发清香的茉莉花。

有一株特殊的茉莉花却在这个秋天意外迎来了自己的花期,遇见了属于自己的阳光,盛开不败。

……

新婚之夜,约莫晚7点,婚房的主卧里,23岁的林茉莉坐在铺满红色床品的床上,对着墙上格外刺眼的喜字出了神,喃喃自语起来:“我真的结婚了吗?还是和一个我根本不了解的人结了婚!”

此刻她的那位陌生新郎还未归家。

“幸好这会他不在,毕竟不熟!”茉莉庆幸此时能有一会让自己松懈的时间。

“算上刚才结婚仪式上的这一见,我们也只见过3次而已,”茉莉双手撑在背后,握拳抵在床上,内心的慌乱好似找到了依靠,长叹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我哥能渡过这次难关,事情总会变得好起来的!”

茉莉陷入回忆,不禁感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的生活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一个月前的晚上,林茉莉接到一通来自父亲林建峰的电话。

“茉莉!你哥被诈骗了……已经去警察局报警了,怎么办啊……”

“啊?!”茉莉难以相信,但随即安慰父亲:“爸,你放心,会没事的,我这就回家,都能解决!”

……

解决?

中文系毕业后进入出版行业的茉莉,刚毕业一年,每月工资勉强有些剩余,茉莉上哪凑钱来解决这件事呢?

当晚,回到家的茉莉在警察局向自己的哥哥林嘉树了解了事情所有经过:林嘉树听信一个自称是某金融公司的电信诈骗分子,随后诈骗分子以征信存在风险需账户升级为由通过手机屏幕共享陆续让林嘉树在各平台借贷52万。

这些钱是回不来了,且一个月之内如果还不上之后将会利滚利以雪崩之势吞噬掉家里的每个人,但更让茉莉沮丧的是眼前的这52万也是自己这个普通家庭所不能承受的。

解决?

林茉莉的父母以在当地名为七彩农贸市场的摊位上卖豆制品为生,日子过得并不富裕,眼看两兄妹又都毕业工作了,家里的经济状况很快就能得到好转,没想到哥哥嘉树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消息对两口子来说宛如晴天霹雳,是丝毫不夸张的。

茉莉也明白,一向在亲戚朋友眼中聪明可靠的哥哥现如今心中必定各有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心中的心疼和不忍不免又多了几分,随后轻声向瘫坐在椅子的哥哥开口:“哥,你比什么都珍贵,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些钱跟我们今后的生活来比根本不值一提,哥,否极泰来,好事就要发生了!”

这些话任谁都知道是安慰之词,林嘉树又何尝不明白,看着眼前疼惜自己的妹妹强撑眉眼微微一笑:“走吧,我们回家吧,会好的!”

回家的路上,嘉树和茉莉达成了不告诉父母的共识,谎称只是哥哥自己银行卡里的3万被骗了去。

这天晚上,茉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怎么都看不清脸的人,叫醒睡梦中的茉莉,交给她手里一个背包,变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看身高应该是男生。疑惑的茉莉从床上坐起打开背包一看,正是五十万现金。茉莉着急想起身追上那个背影,刚起身,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熟悉的房间摆设映入眼帘时,茉莉才发觉是梦。

茉莉抬头看了眼时间,北京时间二〇二二年九月三号,上午7点33分。

茉莉有些恍惚,心想:都是梦吗?

“昨天晚上我连夜从星海市回到驿林市,”仍坐在床上的茉莉试图理清昨天和今早发生场景,抬头看了眼自己熟悉的房间,失落不已,“我哥被骗了,我陪他去了警局,这不是梦,为什么这不是梦?这52万怎么还,怎么会有人给我50万呢,梦里才有啊!”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梦醒了,却发现无路可走。

以为的噩梦竟然是现实,茉莉强迫自己接受残酷的现实。

九月的天气即便在早上仍叫人觉得闷热不已,风从窗外吹来,又湿又热。

茉莉起身,“嘭”的一声,窗户被关上。

下一秒,一个念头闪现在茉莉脑海中。

“结婚,找个经济实力强的人结婚,进行利益交换,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茉莉人生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什么事病急乱投医,“因为钱结婚又怎么了,只要能缓解当下的囧境,未来同样有可以获得幸福,走一步看一步吧”,冷静了一会,茉莉心中对这个想法的态度又笃定了些。

茉莉立即约见自己的发小邵雨薇,并将这两天的事情一一告知。

雨薇听完又惊又急:“茉莉,我手里有自己嫁妆十万能给你,其它的我们再想办法,你可千万别走极端,别幻想你有狗血爱情剧里的女主光环,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

茉莉点头回应:“我明白办法总比困难多,但事到如今我可算明白电视剧里会什么会有卖身救父、因钱结婚的剧情了。”

“婚姻本就是人与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不能从婚姻中获得利益谁会结婚呢?”茉莉语气不急不慢,越说越坚定。

“可是在婚姻里,我们应该首要考虑的是获得爱,再考虑获得利益。获得爱和获得利益是不冲突的啊,茉莉,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雨薇看茉莉想法这么坚定心里不免着急。

“事急从权,我现在选择婚姻只能先考虑获得利益,这样我才有以后啊,”茉莉顿了顿继续解释,“雨薇,我明白你为我考虑,可眼下我哥也肯定在借钱,这笔钱我一定得尽快凑够。”

“你啊,你能为钱结婚,那让你哥为钱入赘,行不行啊,这个苦咱不能自己吃!”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又哭又笑。

“雨薇,这不现实,现在的社会情况是:女性可以在婚姻早期可以通过嫁妆和彩礼快速获得一笔钱,但是长远利益来看,这是拿女性的生育价值和未来的职业发展作交换得来的。”

茉莉强撑微笑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雨薇,我既然是因为钱而结的婚,肯定走不了这么远就拜拜了,现在就不想这么多徒增烦恼了。”

茉莉想缓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奈忧伤气息,单手搂住雨薇的腰,嬉笑起来:“雨薇,与其在这担心我以后所托非人,不如你现在好好利用你的人脉,赶紧给我物色个能被我利用的人啊?我以后的幸福就寄托到你身上喽!”

雨薇破涕为笑,哼哧道:“这倒是眼下最该想想的,既然都是利用,不如找个各方面都好的人来利用。我这么多狐朋狗友里肯定有一个你能抱住的大腿。”

一语成谶!茉莉选择的结婚对象还真就是雨薇介绍的。

只是茉莉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华海商贸集团的公子,华海商贸现任市场部部长何臻阳。

“咚,咚,咚,”门外传来和缓但有力的敲门声。

茉莉恍然抬头,从回忆里被拉回现实,随即便朝房门口方向望去。

正迟疑开口说什么,门外又传来三声敲门声,声音略显急促,随即便传来了何臻阳轻柔的声音:我进来了。

何臻阳一推门,刚好对上茉莉的眼睛,他一眼就读出了面前之人内心正在掩饰的紧张。

“对不起,我以为……唐突了。”何臻阳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不妥。

“你以为我跑路了?”茉莉话语间冷冷的。

“虽然我是为了钱跟你结婚的,但我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茉莉直截了当,“你放心,我们的婚姻是双方价值交换的选择,我已经拿了你答应的50万,这六个月,我也会履行我们约好的承诺。”

何臻阳松了一口气,眼神坚定但不显锋芒,相貌看上去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毕竟他此时只有23岁,正是英年早婚的年纪,比林茉莉大2个月。

一下午都在招待亲朋好友和邻里,还未更换下午在酒店举行婚礼时穿的新郎礼服。西服更彰显出何臻阳身上的绅士礼貌感,主色调藏青色搭配紫色的领结则增添了些成熟稳重感

整体搭配刚刚好,既有少年的英气,又有年上的成熟稳重。

“那就再好不过了,”何臻阳语气平静,“累了一天了,你休息吧。我去公司盯一下明天要召开的记者会。”

一个利落的转身,平缓的关门声响起,茉莉心里极力隐藏的紧张也随之消散了。

“确实再好不过了,只要对外我扮演好我的角色,就能拿到我想要的。合约婚姻不过如此,顺利度过一天,以后也一定会顺利的。”茉莉试图安慰自己。

后来林茉莉才知道,何臻阳随口说的“那就再好不过了”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在,我就拥有了把你留在我身边的机会,尽管我对你来说还只是仅见过三次面的不熟的人。

何臻阳和林茉莉都出生成长在驿林市这个四线城市。

何臻阳的爸爸何大海是当地有名的白手起家的良心企业家,于2001年在当地七彩农贸市场租了一间小门面房做生意,取名“胖大海饭馆”。

农贸市场内大多是干体力活的入驻商户和来此进货的老板们为主,加上他们本就精打细算的职业特点,吃饭需求则更多是吃饱有力气干活就行。

而何臻阳的爸爸看准这一点,率先推出自选餐食、量多管饱的薄利多销模式,七彩市场内站稳了脚跟,生意自然是十分红火。再加上自己的活络头脑及热心肠,多年下来和市场内的各个商贩建立了哥们情谊,积累了不少人脉。

何大海眼界开阔,有了各商贩的人脉,就有了各供货渠道,便在2013年初成立了配送中心,供货给驿林市下辖县的市场商贩,几年下来又成立驿林市华海商贸集团有限公司。公司业态为连锁商贸超市,在四线城市的商业环境中,做到了媲美一二线城市的产品与服务,甚至吸引来其他一二线城市的消费人群的目光,人流量自然是不可小觑,如今在驿林市已经陆续开了8家大型连锁商超。

近几年,商业业态多变,何大海有些力不从心。两个孩子一大学毕业,何大海便让何臻阳和其相差五岁的姐姐何臻心分别进入各公司总部市场部和营业部工作。

刚毕业一年的何臻阳以初生不怕牛犊的气势力排众议,调整现有商超内的售卖商品种类,拉着各类生产商和产品研发部的同事加班加点推出华海商超自营品牌的新产品,提高更物美价廉的自营品牌商品在卖场的铺货量。

显而易见,这和何大海当年开饭馆主打的薄利多销是一个策略。公司的同事们看在眼里,也纷纷夸赞何臻阳后生可畏,颇有当年何董之姿。

纵横商海多年的何大海嘴上不说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但今年9月,眼里一向稳重的儿子却突然告知自己要在不久的十月一号结婚,更惊讶的是结婚对象竟是一位闻所未闻家境平平的女孩。

这一度让何大海以为自己马上要当爷爷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林茉莉以为这场契约婚姻正如与何臻阳约定好的那样:公司即将上线的助农电商平台“天海”APP首轮市场计划是获取二三线城市妈妈们,这类消费者的特点是八卦、爱吃瓜,在社交平台极度活跃。

公司联合新闻媒体炒何臻阳和林茉莉上演“白马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新闻噱头,迅速提高公司的网络声量,而后凭借林茉莉农民的女儿这一身份共同出席助农活动及后续采访等一系列宣传活动,为“天海”增加曝光度,认可该平台上售卖的是实打实可以帮助到农民的产品,且这些农产品具有质高价好的特点。等到半年内“天海”能够盈利运营后,两人便慢慢淡出公众视线,林茉莉便可退出,与何臻阳如约解除这段合约婚姻。

林茉莉获得报酬,何臻阳获得事业上的成就。

新婚之夜,自己的契约老公自觉离开,林茉莉躺在床上不禁想念起自己的家人。

回想自己告知父母要结婚后,家里发生的各种鸡飞狗跳之事,茉莉既委屈有心疼自己的家人,情绪汹涌时,便侧脸看向窗外,小声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今晚的月亮虽缺了一块,但却格外明媚。月亮慢慢上升,星星们也渐渐消散在上空。月光极柔,静静地洒下来,透过窗户洒在茉莉的身上,有一分特别的淡然恬静气质。

何臻阳转身从房间离开后,心绪便乱了,接受的教育让他既懊悔没有勇气向茉莉坦白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的真正意图,又自责自己抓住喜欢之人的方式为何如此卑劣。

回公司的路上,何臻阳抬头看了看今晚格外明媚的月亮,一眼看到其周围仅有的那颗一闪一闪的明亮星星。

凝视了那颗星星好久,何臻阳恍惚看到星星周围浮现出初二那年的自己。

何臻阳欣慰一笑,“今晚夜色真美啊”,迟疑片刻后,对着星星说出了自己开始这场契约婚姻的原因,说出了心里关于林茉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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