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抽去了希望的丝线,每一寸都变得无比漫长。我守在父母的床边,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病痛一点点吞噬,却无能为力。父亲的身体愈发孱弱,如今连清醒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大多时候只是静静躺着,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像是在向命运做最后的抗争;母亲也整日昏睡,好不容易醒来,脸上那痛苦的神情,让我的心像被无数钢针狠狠扎着。
我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为了能让父母好起来,四处奔波打听治病的偏方。不管是深山里隐居的老者,还是路过村子的游方郎中,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放过。那些日子,我走过崎岖的山路,蹚过冰冷的溪流,鞋底磨穿了一双又一双,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每一个偏方我都满怀期待地尝试,可父母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在寂静的夜里,我常常忍不住问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父母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要把这沉重的灾难降临到我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我满心的虔诚,却换不来命运一丝一毫的怜悯。
村里的流言蜚语,像一把把尖锐的刀,狠狠刺向我。“苏瑶她父母这病,一看就是治不好的,她还在那瞎折腾,浪费钱。”“就是,说不定是她命不好,才连累了她父母呢。”这些话,一字一句,钻进我的耳朵,割着我的心。我不明白,曾经那些看似和善的邻里,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们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在我伤口上撒盐。我独自承受着这一切,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为了给父母治病,我早已借遍了村里所有能借的人。起初,大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或多或少借了些。可如今,当我再次登门,哪怕是曾经受过我家恩惠的人,也都变了脸色。“我们家也不好过啊,你看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实在拿不出钱借给你了。”他们脸上的无奈,在我看来却无比冷漠。我低声下气地哀求,可得到的只有无情的拒绝。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世界抛弃的孤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站在自家院子里,望着破败的屋子,满心都是绝望。我一遍又一遍地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连父母的病都治不好?要是我能早点想到更好的办法,要是我能多挣些钱,是不是父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我想起小时候,父亲为了给我买一个小小的发簪,辛苦劳作了好几天;母亲为了给我做一件新衣服,熬夜缝补破旧的布料。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可如今,我却连他们的病痛都无法分担。
有一天,我在镇上遇到了儿时的玩伴阿珍。她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是同情。“阿瑶,听说你父母的病……”她欲言又止。我苦笑着点点头。“我也没什么钱,不过这几个铜板,你拿着,说不定能买点有用的东西。”她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到我手里。我看着那几个铜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几个铜板,虽然不多,却让我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回到家,我坐在父母床边,轻轻握住他们的手。“爹,娘,你们一定要好起来,女儿一定会想办法的。”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尽管我知道,这誓言听起来有些无力,但这是我唯一能给自己和父母的安慰。
夜晚,我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我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幸福时光,此刻却成了最刺痛我的回忆。我想起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虽然饭菜简单,但充满了欢声笑语;想起父亲教我识字,母亲教我刺绣,那些温暖的画面,如今却只能在回忆里找寻。
我也曾想过放弃,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可每当看到父母那憔悴的面容,我又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能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退缩呢?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拼尽全力。
为了能多挣些钱,我开始尝试做一些手工活。我用家里剩下的布料,做一些简单的手帕和香囊,拿到镇上去卖。每天天不亮,我就起床,一直做到深夜。手指被针扎得千疮百孔,可我顾不上疼痛。当我第一次拿着卖手工活挣来的钱,回到家时,心里五味杂陈。这点钱,虽然不多,但至少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有一天,我去镇上卖手工活的路上,不小心被一个匆匆赶路的人撞倒,做好的手帕和香囊散落一地。那人不仅没有道歉,还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扬长而去。我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被弄脏、踩坏的手工活,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点点希望,命运都要夺走?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望着躺在床上的父母,心中的绝望达到了顶点。我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可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母亲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用那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阿瑶,别难过,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那一刻,我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放声大哭。我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艰难,我都不能放弃,因为我是父母唯一的希望,也是这个家唯一的支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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