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丰年起了个大早，还来得及在家冲杯咖啡，毕竟今天一切顺利的话，马上就能知道事情的结果了。
初升的太阳还没来得及升温，空气中还带着晨露的寒意，还好风不算大，只是把衣角吹翻便没什么大用处。丰年耸着脖子，试图让衣领阻挡些许寒意，就这吸管吸口咖啡，暖意驱散了些冷气。
大门保安看见丰年，原本打着哈欠的，立马站直打招呼，“丰医生，今天这么早呀。”“是啊，今天有点忙，早点过来做事。”丰年点头示意，很快就回到办公室。
这是一间三人的办公室，房间不大，桌子分别占据房间的三个角落，中间是一个小圆桌，摆了一些书报和茶具，惯常是接待访客的，偶尔他们三人也坐在这聊聊天。丰年的座位在进门左手靠里的位置，靠墙放着书柜，桌面整洁，只有一个保温杯和几本书放着。
今天他来得最早，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说今天忙也不是借口，他准备今天就上报机器故障的消息，等上级派人来检查后宣布报废。
另外两位医生也前后到了，一位瘦高，带着眼镜，叫沈平，一位中等身材，顶着一头小卷毛笑眯眯的，叫西吉。
“听说今天监狱又来了不少新血液，准备送到我们这来。”西吉挑着眉，夸张地表现着自己的好奇“现在罪人可越来越多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平把刚沏好的茶倒进杯子里，翻滚的茶叶被滤网拦住挤成一团，推了推眼镜，对着西吉说道“人快来了，你少说两句。”
说罢，抬头望了眼角落，“丰医生，今天你负责的房间听说会来一个死刑犯，齐大校会和你一起，注意安全啊。”
有些犯人对梦境反应非常大，即使醒来也不一定会清醒，所以对医生来说重刑犯是极度危险的。
“鬼知道为什么死刑犯要来我们这里，是三代机不好用吗？”西吉嘟囔着，脸上一直带着的笑都快被郁闷推倒了。
丰年笑着点点头，说到“谢啦。”
今天可能会有死刑犯来，但绝不是在他的房间。
桌面的电子钟滴答滴答地转动，时针指到9时，一个胖乎乎的护士气喘着跑进办公室，手指曲起敲了敲门，“丰医生，你负责的房间机器启动不了，可能是坏了。”
“啊，行吧，我和上级汇报下，看能不能找人来修。”丰年桌子下的握成拳头的手指掐进肉里，克制着不让自己表露出什么情绪。
西吉和沈平对视一眼，不知道今天会是谁摊上死刑犯呢。
丰年走出办公楼点了根烟，太阳当空，气温比早上回温不少，他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拿起按下光脑拨出了电话。
烟是早上临时买的，作为医生，他很少抽烟，只是现在他确实需要一些安抚。
等到和上级打了报告，收到的信息是中午前会派人过来，但是这里比较偏僻，不确定什么时间会到，一再强调在专业维修人员到场之前不要再触碰机器。男人应答保证，又拉扯客套了几句，才挂断。
他把只剩屁股的烟熄灭，准备再点一只，抬头就看见了齐玉泽。
“听说你房间的机器坏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是啊，早上突然启动不了，刚打完报告。”丰年没有在人前抽烟的打算，随手将没点燃的烟揣进口袋。“听说今天会来一个死刑犯，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处理了。”
“嗯，暂时扣在监禁间了，可能会进去西吉的房间。”
“哈哈，西吉又得紧张了。我今天是没活干了，得等机器修好。”丰年挪动了下位置，又向前走了一步，终于能看清男人的表情，剑眉星目，嘴角扬起些微的弧度，瞳孔很黑，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可以把你吸进去。丰年看着他的眼睛楞了一下，神差鬼使地说到，“今天有空，带你去吃顿好的？”
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点蠢，齐家小少爷，缺这口好吃的吗？感觉自己说错话，他垂眼有些尴尬地挠了下头发，如果他抬眼会发现对面男人的笑意加深，不过没看见也没关系，随即，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好。”
*
走在街上，中午烈阳下没什么行人，倒是偶尔看见几台飞行器在半空中嗖地飞过，投在地面的影子像被牵着绳子的大狗紧追不舍。
路边两个男人躲在树荫下慢悠悠地走着，一个高些，大概185，头发纯黑，轮廓较深，黑色的瞳孔隐隐带着侵略性，另一个发色偏棕，稍矮一点，轮廓柔和。
不管哪个都是抢眼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谈笑风生更是吸睛。
他们来的是一个面档。丰年点了两碗牛肉面，又加了蛋。
老板应了一声，熟练地将面条在水里抛烫几轮，细长的料勺随着抖动的手腕翻飞，最后几片牛肉齐齐整整码在顶上。
“这家店没服务员，就老板一个人，得自己端。”男人一手一碗，快走两步把碗放下，指尖被烫出一圈红印子，也不在意，就招呼着齐玉泽坐下。
刚吃两口，光脑弹出，大概是上级派来的专家，丰年边想着边接通了，“喂。”趁着对方说话，男人又塞了几口面条，“好，你先看下机器，我马上回来。”“大概20分钟。嗯嗯，好。”
挂断电话，丰年对着对面男人抱歉地笑了笑，“修造梦机的。”顿了顿，“没想到正赶上吃饭的时间来了。”
虽然丰年基本确定机器修不好了，但是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几口捡着肉吃完了，准备先走一步，却发现对面男人也是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肉面，见他起身，一把揽过搭在椅背的衣服道，“走吧。”
*
等到丰年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专家已经诊断完毕。午休时间还没结束，齐玉泽也倚在墙上看热闹。
“初步判断是信息过载导致的短路，可能因为初代机功能升级后不适配，具体的原因得回收才知道。”
“回收？”陡然听见这个词，丰年有些惊讶，摸着下巴问道“之前不是直接报废吗？”
“那是之前了，最近上级有令，所有报废机器必须回收到总部再统一报废处理。”眼前男人留着胡茬，眼下青白，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回答道。“我已经联系人了，他们明天会过来拖走机子。期间你们都不要触碰。明白吗？”
丰年随意嗯了几声作为回答，脑子里却想着新规定：等拖到总部再报废，他们还怎么知道报废时间！
“好，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明天直接把机器给回收队的就行。”“好”
胡茬男走了，丰年和齐玉泽打了声招呼，就小跑回了办公室。
“机器修不好了，下午没活，我出去一趟。有事光脑。”丰年边收拾了下桌子边和西吉交代。
西吉脸埋在电脑后面，正打着游戏，键盘鼠标敲得啪啪响，听见丰年的话也不抬头，隔空比了个“ok”的手势，和空中摇摆的小卷毛相得益彰。
等丰年急急忙忙出了院子，飞行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上去后报了小区的地址，他得回家通风报信去了。
齐玉泽从门柱阴影中走出来，背挺得笔直，看着飞行器渐渐变成空中的一个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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