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有梁扭头看看乖巧搓丸子的兰妮儿和凌月。凌沈氏还得准备慈母饼。许氏在炸丸子，剩下的人手……
凌阳的手矜贵，脑子还得琢磨方子。
“我回村喊上大嫂二嫂？”
“目前只能这样！红薯的事情还得保密。”凌阳提醒。
凌有梁表示自己懂。
于是回村喊人，连带侄女梅、竹、菊都喊来了。
洗红薯，煮红薯，捣红薯，分剂子，搓剂子这些活计，不用培训都能上。称重这些由许氏自己把关。
两个妯娌都是爽快人，外加也有钱赚，连带闺女都能赚个钱。在农闲时在温暖的厨房，总比再外忙碌要强。
因此都十分欢喜，干活也积极。
一行人按着凌阳说的流水化标准作业，还没到中午，便把宋家要的货备好了。
凌有梁便带着热气腾腾的黄金丸子去宋家送货。送完回家，带着新出炉的货按着订单先后顺序送。
因知道要卖货，所以必须中午前做好份量。留一下午的时间让人实验售卖。
他们午后休憩。养精蓄锐过后准备慈母饼。以及洗红薯这些，为第二天做准备。
如此规划，凌有梁觉得挺好的。
可没想到他不过架车去赶了回慈母饼热销的场景，一回家，就见自家门被“堵”了。
“这……”瞧着宋六爷身边的管家，凌有梁赶忙下车：“管家叔，可是黄金丸子……”
“做得很好，六爷说大少爷他们吃的极其满意。让你明日再送个一百斤。”管家笑眯眯道：“知道比较急，这多的就算赏钱。”
“晚饭送过来就行。”
“一……”凌有梁瞧着递过来的十两银锭子，都有些不敢信：“一百斤？”
猪都没那么能吃啊！
“这……这也不好多吃。”
“孩子零嘴，凑个热闹。姻亲家孩子也尝个鲜。”管家笑着应下：“放心，宋六爷将缘由都颇为详细介绍过的。”
凌有梁弯腰作揖感谢，送走管家后他看向率先拿到货的两人：“你们那么快卖完了？李虎，你也卖完了？”
“嫂子送货来，左邻右舍以为嫂子是来送慈母饼的，结果都围拥上来。嫂子一张嘴，这灶王爷保佑的黄金丸子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没了。我连门都还没出。”李虎道：“你是不知道，嫂子一露面，我那整条街都热闹起来，凑过来问能不能订慈母饼。”
“我也差不多。家里本就热闹，有熟客知道我去府城了所以来挑货。一嗅着那香气，直接卖完了。”
“哥，慈母饼灶王爷保佑到底怎么回事？我媳妇娘家嫂子还追上门，问我跟你那么熟，能不能提前订货，她在集市没抢到订货的名额！给灶王爷备礼，据说县城尤其是家里有读书郎的，都准备慈母饼了！”
“你赶紧去问问。这……这里屋女眷太多，我们一大帮闯进去也不好。”
凌有梁听得一声比一声还迫切的催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傻了。
卖货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钱，被订单追着跑。
一入内，瞧着忙碌的女眷，他找到顶着红薯对着石磨发呆的凌阳，询问：“你怎么不招待一下？好歹明面上也是账房啊！”
“万一订单跑了怎么办？”
凌阳：“维持病弱的设定。”
“另外灶王爷那一日慈母饼的预定，您别应下来。咱们限量预定，才显得咱们这东西金贵。”
凌有梁问：“那黄金丸子怎么办啊？宋家又要一百斤。可从早到中午，咱们最多搓个七百斤啊！”
“要是在请帮工，那价格得涨！”
不搓不知道，一搓胳膊还是有点酸的！
可偏偏这丸子，就得扣住量，不像慈母饼多点少一点都行。
说话间，凌青云带着孙子推车入内。
叮嘱孩子们将柴火以及红薯卸下来，凌青云瞧着起身迎接的两人，挥挥手，赶忙道：“家里红薯要见底了。小阳，接下来什么章程？”
“跟族里买了。咱们一片田，味道都差不多。”凌阳道：“您放心，我们先前核算的时候，也把红薯算价格的。咱们购买红薯，一文钱一斤。我娘在卖慈母饼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所以货帮这边走量。因此直接买红薯没事。”
凌青云闻言松口气：“那我回家就跟族人们商议。”
“另外族长爷爷我需要与您商议。”凌阳邀请两人到房间，拿出自己琢磨的销售网，道：“族长爷爷，有梁叔，咱们卖方子吧！若是拿捏方子只给他们供货，那咱们就得大批量买红薯。可若是只教方子，他们各家自己储备的红薯就够用了。”
凌有梁眉头紧拧，看都不看亲爹一眼，就觉得自己能够回答人此刻的肃穆缘由：“咱们可以回村召集族人啊！”
“但我还得琢磨打我的幕后黑手。”凌阳知道要带族人，可问题是族人目前都是属于脆皮状态，倒不如让利货帮。
“我先前偷摸听了一耳朵，这婶娘喊的宋师父、姓白的姓李的……”凌阳看向表情肃穆的凌青云，郑重道：“这些人若是赚了钱，那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宗族也可以为我摇旗呐喊。假设坑我的是本地人，那我就得让本地宗族们为我说句话，族长您说对不对？跟咱们去抢水道理差不多，人多对方就得掂量掂量。”
凌青云听得这话，眼圈一红，咬牙道：“是这个礼。咱……但咱们红薯，能从族里村里要还是得从族内要。”
“族长您放心，族人昔日帮扶我凑药费的恩情我不会忘记。只不过我目前兜里没钱，在试验红薯淀粉的步骤上就有点力不从心。因此要再等上十天半月。到时候我会给族人一个家家户户都能补贴家用的法子。”凌阳看着老爷子红着眼忍痛无奈的表情，赶忙道。
“红薯淀粉？”一听有方子，凌有梁双眸瞬间就亮了，积极道：“家里灶台那些佐料不够，直说，我马上去买。”
“您冷静！族长爷爷您也冷静。说实话我娘到现在做黄金丸子还心疼呢。族人妯娌们心态肯定差不多的，因此我不会琢磨油炸这种方子。我是需要石磨，把这个红薯磨成粉。”凌阳举起自己都快盘出手感来的红薯：“磨成粉后就会成为勾芡用的生粉！”
这个架空的世界也是有淀粉的。
叫生粉。大概有麦类淀粉、菱角粉、藕粉、葛根粉等种类。
以上几种生粉因品质不同，价格自然不一样。但最便宜的一种，都要一两粉三百文钱。
简言之勾芡这种烹饪手艺是小康人家才能拥有的。因此生粉这玩意也贵。
当然也有赚头。
超级赚头！
凌有梁听得勾芡一词，表示自己懂。
他因为做生意需要，算是求爹告奶的，让许氏去学了两招厨艺。就有这金贵的勾芡，俗称“对汁”，能熘、滑、焖、烩菜肴。比如硬菜糖醋排骨、炒腰花这种佐酒的，还有麻辣豆腐，他师傅师娘爱的。
这种大菜硬菜，好吃是好吃。
可生粉贵是那个贵，跟盐巴差不多！
凌有梁想着，看凌阳的眼神就像看金子一般。
瞧着他爹还有些呆愣的模样，赶忙将淀粉，超级贵的淀粉怎么用都讲了一遍。最后做铿锵有力的总结：“爹，您放心。要是全村能做这生意。我们货郎还能把货往外卖。您想想，这生份步骤多少，厨倌都破解不了。”
“就那么一小袋，往外运往外卖都便利极了。”
凌青云激动的身形都颤栗了：“真……真的？”
“当然。”凌阳瞧着老爷子亢奋的模样，赶忙示意人先坐着，“目前都是一个设想。您先冷静。”
“咱们目前还得赚成本。我得赚出钱来，族人们明年才会多种植些红薯是不是？”
凌有梁点头，边给自家老爹倒茶，边道：“你打算怎么卖方子？说来明明黄金三件套我都带了，可他们对丸子更感兴趣。拔丝红薯那一道都没几个问。”
说着他也道：“爹，这生意真不是不带家里人。小阳说得对。一听拔丝有糖，货郎们也没几个想赚这生意。”
凌青云闻言缓缓开口：“我……我懂。家里也是逢年过节才荤腥舍得一些。你这做生意了，往家里送肉多了，才吃得稍微好些。”
说着凌青云又喃喃道，“咱们家都算沾了你的福。”
凌有梁嗯了一声，看向凌阳。
凌阳瞧着人就快写脸上的字，赶忙道：“咱做生意还是得明算账的。这卖方子得建立在你的兄弟会不会抢地盘？不会，咱们才能卖！”
闻言，凌有梁毫不犹豫：“当然不会抢地盘了。说句胆大的，咱这民风，哪怕现在春日都得抢水的。是讲究一族一村齐心协力的！”
“外地货郎来，本地村欺生，十几年前都有生抢的，就连本地货郎下乡直接被抢货也有。这华县令来了，又有宋家这地头蛇，就差一村一村地盘打过去。才定了规矩！”
“虽然我入行早，但我立得快能在六爷面前说得上两句话，也跟我爹是村长有关系，还跟我娘是黎家岙黎家族长他闺女，我舅舅是里正有关系。”
“我在青山镇卖货，要是货被抢了，我爹我大舅舅面子哪里搁？”凌有梁拍拍自家爹肩膀，与有荣焉着：“说来宋家招揽的第一批货郎，基本都是各村村长幺儿，族长亲族之类的。”虽也能分到田地，但农闲时间要是多赚点钱，也都乐意啊。
凌阳双眸都亮了。
传说中的村二代啊！
乡镇企业家啊！
“那……那我心理有数了。我卖方子给你，三两银子；你的兄弟们三两六钱；你的兄弟们要是觉得有赚头，带兄弟四两；兄弟的兄弟带兄弟，四两六钱。”
“咱按着亲疏远近，基本整个府城就铺开了。”
凌有梁惊：“这般便宜？这要是说个祖传手艺，都值不少钱啊。”
凌青云也跟着点头：“哪怕对外厚颜无耻说你娘，你娘那边的特产也行。反正你娘是流民，山东那边来的。本地人也没法去验真假。”
“便宜才好迅速席卷全府城啊。”凌阳干脆将慈母饼定下的销售策略，以及每天迅速增长的销售量以及订单，都给父子俩看了一遍。
凌有梁感觉自己脑子就只剩下钱了，“行，都听你的。”
“爹，你说小阳文曲星，咱们听小阳的。这宋家订货都百来斤起订。”
凌青云看着眉眼间带着坚毅的凌阳，郑重点点头：“好。”
得到笃定的回应，凌阳微微松口气，小声：“当然您得说清楚我莫名其妙挨揍一事。让他们自行决定。”
“若是宋家不介意，给几成的利，您跟他们接触多您拿主意。多给些也没事。若是您觉得他们厚道，那再提一句淀粉的事情。”
“咱们白鹤县没太多特产。可若是我淀粉研究出来。这玩意就可以通过商路，走向千家万户，成为咱们白鹤县的亮点。”
“白鹤县的亮点，自然也是宋家的亮点。从我打听的事情来看，宋家家主经商是想要往外走的。”
凌有梁闻言双眸，崇拜的看向凌阳：“你真是我凌家祖宗十八代的青烟啊！”
凌青云眼圈更红了两分。
凌阳能带着凌家一起发展就好。
“我……我回去跟他们商量。族人红薯若是不够，就朝村里买？”
“对。爹，另外您把兰妮儿她们玩得好的几家闺女也叫过来。这闺女们洗红薯削皮都还细心的。我给半价。每天一串糖葫芦她们能赚回来。”
“还温水洗呢。”
“包接送，以及中午餐。”
凌阳瞳孔一震。
资本家本家啊！
“不找勤快有手艺的婆娘？”
“她们万一凑一起聊天，唾沫星子飞怎么办？还不如小闺女们，干活搓丸子认真，不会叽叽喳喳，一是一二是二，咱们家的梅兰竹菊为新年礼物都铆足了劲头呢，就连月月也用心，一个一个都很标准。”凌有梁强调：“这方子就要标准！”
“小阳说的标准流水线。所以还是半大姑娘合适。”
凌青云看向凌阳。
“有梁叔父说得对！”凌阳发挥出资本家的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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