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昱把能准备的东西都先准备齐了,又去山里炭窑附近捡了些人家不要的碎炭回来碾碎,用来吸附杂质。
万事俱备,就等原料干的差不多,便可以动手制作了。
等待的时间里也没闲着,用布条堵着鼻子去取了些茅厕土回来,这里面含有丰富的硝酸钾,提纯后的晶体就是上好的氮钾肥,能在短期内使瓜菜叶片肥大,颜色油量。
不过这东西对土壤不好,用多了容易导致土壤盐渍化,最好搭配农家肥一起使用。
干完这些,人直接靠着柴堆躺下睡着了。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上山下田地跑了好几趟,还滴米未进,没猝死都算他命大。
睡醒,四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偶尔有庄稼汉下田归家路上碰到打招呼的声音,齐昱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向茅草屋。
屋里很安静,但点了油灯,有昏黄的光亮透出来。
好饿!胃里直冒酸水。
他不会要当史上第一个饿死的穿越者吧!
这也太惨了。
齐昱走到檐下水缸旁,用葫芦瓢舀着水灌了几口,试图缓解饥饿感。
可惜没鸟用,还是饿。
明天得空了一定要去河里捞条鱼上来!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过今晚。
主角受应该还没放弃要弄死他,从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下午睡了一觉,晚上熬一宿应该没问题。
没饿死之前,他都得防着主角受。
屋子里传来碗盘轻扣桌面的声响,里面的人应该准备吃晚饭了。
啊——!
有没有田螺姑娘闪现一下给他送口吃的?!
再饿下去他就要啃土了。
就在他饿的眼冒金星,四肢发软,眼看就要去见上帝的时候,茅屋的门开了,主角受从里面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碗。
齐昱瞬间警惕:不会又来下毒那一套吧?
林溪走到柴禾堆旁,将手里的碗放在人脚边,语气凶恶:“吃完把碗洗了。”??齐昱坐起来朝碗里看了一眼,是正常的黄米饭颜色,上面还有几根叫不出名字的叶子菜,就是没有筷子,连个勺都没有。
齐昱:“这怎么吃?”
林溪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爱吃不吃!”说完转身回屋去了。
齐昱:……
“不是兄弟,你倒是给我双筷子啊!”他冲着主角受的背影哀嚎,可惜人压根不搭理他。
齐昱没办法,只好从身后柴禾堆扒拉出两根差不多粗细的枝条,将就着把饭吃了。
一碗喇嗓子的糙米饭吃的他热泪盈眶,好像这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边吃边感叹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原主这么烂的人居然还有人愿意给口饭。当然,更多肯定是基于他今天浪子回头的优异表现。
吃完饭就着水缸的水把碗洗了,筷子扔回柴禾堆,想了想,还是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桌前只剩齐阿爹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进来,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齐昱把洗好的碗放桌上,斟酌着开口:“那个,家里还有多的被子吗?”
虽说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不睡,但是他怕冷,昨晚已经吹了一晚上冷风,今晚再冻一晚,他差不多可以直接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也不知道主角受打算什么时候走,霸占他的床也就算了,还总想搞死他!
就说气人不气人!
齐阿爹听他说完,没出声,反而抬眼直直盯着他,像是要把人凿个透穿一样。
齐昱受不了被人这么盯着,他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没有就算了,没事儿。”
说完抬脚准备走,却又听齐阿爹突然开口:“你等等。”
齐昱转过来:“嗯?”
齐阿爹说:“你院子里那些碗碗罐罐,打算用来做什么?”
齐昱老实说了。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且他弄好了还要找试验场地,先跟齐阿爹说一声也好。
齐阿爹听完,又问:“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齐昱:呃……好问题,先前只顾着搞钱,忘记给自己圆人设了。
他思考了一下直接告诉齐阿爹穿书移魂重生这件事的风险性,又觉得连自己都搞不懂的事说出来怕也没人信,反而会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所以他说:“我昨晚在河边遇到了河神,河神告诉我的。”
齐阿爹:“呵!”他摇了摇头,起身去自己屋里抱了一床薄被出来,塞进齐昱怀里,“拿去吧。”
“谢谢!”齐昱感动得两眼汪汪,他看着齐阿爹,再次诚心保证:“我早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真的改过自新了。你相信我!”
齐阿爹没说话,转身吹熄了油灯,摸黑回房去了。
齐昱也不再多解释,说一千句不如做一件事,等过阵子他的成果出来,自然就会有人相信了。
他抱着被子摸着黑往外走,路过门槛被绊了一下,差点英年早逝。
哦,忘记他已经英年早逝了。
晚上躺在柴禾堆上,裹着薄被,看着月光洒满大地,突然间有点感慨。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吃饱饭。等能吃饱饭了,又想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了稳定的工作后,又想有很多很多钱。好不容易有了钱,吧唧一下人没了。没了之后又活了,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哎!要不说世事无常呢!
夜里趁着月色起来给草木灰水过滤了几遍,把干的差不多的草木根茎拿石头捣碎了,用清水泡着。按理说至少得泡两天,等生物碱完全析出。但他总共只有三天时间,今天已经用了一天,明天就得把简单的药剂弄出来去地里实验一下,没问题的话后天直接去县里找县太爷。
如果县太爷不买账,他还有时间去找商户。
不过如果这县令真跟书里描述的那样,应该不会不买账吧,这妥妥送上门的政绩啊!
夜深了,山里静了下来。
村子里零零散散的灯光也散了,偶尔有犬吠声传来。山风掠过林梢,带起一阵沙沙声,像迟暮老人的叹息。
天上星河倒悬,能清晰看到围绕牛郎星、形如雄鹰展翅的天鹰座,还有旁边的织女星,北十字……
夏日夜间最亮的三颗星连成一个巨大的三角,比月色也不逊多少。齐昱盯着这漫天繁星,一颗一颗数过去,最后实在没忍住,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已大亮。
齐昱欢呼一声:“噢耶!”
又活了一天,真好!
屋里静悄悄的,齐昱伸着脑袋进去看了看,又没人。
这三个哥儿也不知道每天忙什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不过今天桌上留了一碗清粥给他。
齐昱走过去端起碗,拿筷子搅了搅,颜色正常。又用小拇指沾了一点尝了一下,味道也正常。
于是放心大胆喝了起来。
喝完粥洗了碗,又去橱柜里找出一堆碗盘瓦罐,并一个弃之不用的陶釜。当然也不忘给齐阿爹他们留几个吃饭的碗,剩下的则统统搜刮走了。
回到院子里,昨天挖的野草都干的差不多,齐昱就开始动手制作古代版生物杀虫剂。
因为主角受不借细棉布给他,他只好拿原主的衣服来过滤。
效果一般,但是多滤几次也还好。
把昨晚浸泡的藜芦水过滤出来备用,滤渣倒进陶釜加稀释过的醋水用小火煮着。因为不会生火,还是去灶下捡了块没熄灭的碳来引的火。
大约要煮一个小时,趁这时间拿着背篓和小木铲跑去了河边。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太阳不大,河里有不少小孩子赤手弯腰在里面摸寻。齐昱赶紧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加入摸鱼大军。
这条河水流很缓,水也不深。外面日头晒着能出汗,进了河里倒是一下子凉快许多。
他先用背篓抓了一些小鱼小虾米,回到岸上用手碾碎了抹在背篓壁上。接着就在水边开始挖坑。
那帮小孩见他过来,纷纷离远了些。
有一个看着跟旻哥儿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还站在原地,看着齐昱这边,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齐昱见了笑了一下,同那小孩招了招手,“过来,我又不吃人,怕什么?”
小孩有些犹豫。
不远处其他小孩见了,纷纷对小男孩喊:“齐小山,别过去,小心他把你骗去卖了!”
“就是就是,他就是个烂赌鬼,别跟他说话!”
齐昱:行吧。
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不跟这帮小鬼头一般见识。
那小孩思索再三,还是朝齐昱走来。
齐昱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怎么了?”
小男孩吞吞吐吐的,声音跟蚊子似的,“别…别卖旻哥儿,我、我给钱,我以后挣钱给你。”
齐昱笑了,原来是旻哥儿的小伙伴。“放心,我不会卖旻哥儿的。你也不用给我钱,留着自己买糖吃吧。”
小男孩抬眼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不大相信,“真的吗?真的不会把旻哥儿卖掉吗?”
齐昱:“真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男孩笑了一下,很快又收了起来,他又问:“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齐昱想了想,眼下还真需要有人帮忙,他说:“我在这里挖个捕鱼陷阱,你能替我守一下吗?”
小男孩想了一下,点头。
齐昱就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不多时就挖了一个深坑出来,他把背篓斜放里面,四周用石头固定,一个简易捕鱼陷阱就做好了。
交代齐小山帮忙看着点,有鱼了把篓子拎起来就行,得了齐小山的保证,就准备回家去了。
不料转身的时候,听到那帮小毛头嘴里齐声唱着什么,边唱还边笑他。齐昱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唱的是:赌钱郎,卖田庄,赢了街头买酒狂,输了回家打婆娘!
齐昱:嘿!
他作势就要去打人,那帮小孩立刻一哄而散,有些个连鞋都没顾上穿。
齐昱就笑笑走了。
没走多远,一个长得非常有特色,跟主角受的伪装有的一拼的小男孩跑到他身后,大声嚷了一句:“赌钱贼,眼乌乌,三更吊死梁上哭!“喊完还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立刻掉头就跑。
齐昱:谁家小孩长这么丑还这么没素质?
骂我可以忍,咒我死不行!
他捡起地里一块大石头作势朝那小孩背影砸过去,没想真砸人,就吓吓他。果然,小孩见他扔石头过来,吓得左脚绊右脚扑通一声摔地上了,溅起一阵灰尘。
齐昱大笑三声,小孩哇哇哭着跑远了。
齐昱身心舒畅,回家继续搞事业。
藜芦渣已经煮的差不多了,趁热倒出来过滤,滤的差不多就和前面的滤液混合,加草木灰水沉淀。
这个步骤要细心,少量多次的加草木灰水,边加边搅拌,直到液体变浑浊,看起来像肥皂水。
等沉淀几个小时,底下的固体就是生物碱,取出来晒干磨成粉,要用的时候取一点皂角液或食用油兑水稀释,直接喷洒在植株上即可。
不过齐昱急着看效果,他取了一点絮状物加水稀释,拿了个布条端着去了地里。
因为不知道他们家的地是哪一块,就去了昨天村民捕虫的那块地。
正巧,昨天那位大哥还在兢兢业业用捕网捉虫,看着就累。齐昱冲大哥喊了一声,“大哥,我这儿有杀虫药,你要不要试试看?”
那大哥闻言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快步走到齐昱面前,怒呵道:“离俺家的地远点!”
“大哥,我说真的!你找块有虫子的地方试一试就知道了。超好用,不骗你!”齐昱耐心同人推销。
“滚!”大哥怒吼一声。
齐昱:我嘿!好好说你不听是吧!
齐昱:“大哥,你要不愿意,我就自己来了。到时候烧了苗子你可别怪我!”
大哥脸都气红了,“他奶奶的,你想干甚?”
“我不想干嘛,”齐昱说,“就想试试药效。你寻一株长虫的庄稼苗,把这碗里的药剂粘在布条上地上去,看看有没有效果就成。”
那大哥思虑再三,接过了碗。
左右不过一株苗子,他还赔得起。若是叫这泼皮动手,怕是要毁一片去。
大哥端着碗走到虫害多的地方,用齐昱教的方法,拎着布条一端把药剂滴在庄稼苗上,然后快速回身,把碗还给对方,“药试了,赶紧拿走!”
齐昱:“怎么样?有效果吗?”
大哥没好气道:“你当这是仙丹不成,刚滴下去就有成效?且等着!”说完回了地里,继续用捕网捉虫。
齐昱放下碗,蹲在田埂等着。
没几分钟,“大哥,有效果了吗?”
大哥懒得理他。
又过了几分钟,“大哥,你看一眼,没效果我就回家了。”
大哥听了这才往刚才那块地走,心里只想着赶紧把这泼皮打发走。
不料走进一看,庄稼上原本密密麻麻的虫卵都变了颜色,幼虫也一动不动,看着像死了。而苗子还是青绿色的,也不见损伤。
他心下惊疑不定,一方面想是不是巧合,那泼皮无赖怎的会制什么杀虫药?一方面又想若是真有效果,那泼皮又怎会好心拿来给他使?
“有效啊!效果还不错。”耳边骤然传来声响。原来齐昱久等不见大哥回应,一时心急直接下田来了。
知道药有效果,齐昱就放心了。他很大方的要把剩下的那碗药剂送给大哥,却被大哥拒绝。
齐昱也无所谓,端着碗开开心心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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