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生意不好，白芫仍然日日早出晚归摆摊。
毕竟一个月的租金可是交了的。
在她的坚持不懈下，渐渐有熟客上门了，不像开始那样生意萧条，可是也说不上红火。
这天，又有一个熟客来买她的红油串串，付完钱后抱怨了一句：“你这串串味道是好，可是也太贵了，几根菜串一串就要一文钱，一个肉馅包子才三文。”
白芫笑着说：“三文钱的肉包子是比我的便宜，可那包子也不全是肉馅做的不。”
又舀了一勺清亮透彻的红油给他看：“您瞧瞧我这红油，可是花大工夫熬制的，油价也不比肉价便宜呀。”
熟客叫这话一噎，竟不知如何反驳，笑着摇摇头：“哎呦，你这小丫头，嘴皮倒是厉害，罢了，看在你这串串实在好吃的份上。”
白芫俏皮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特意多包了一根给他：“多送您一串，谢谢您经常光顾。”
“会做生意。”熟客眉开眼笑。
半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结束一天的营业后，白芫把这半个月赚的铜板都拿出来，摊在桌子上。
数钱。
算来算去，刨去成本，这半个月不赔不赚。
她现在大约每天能卖五十串，就刚刚回本，如果她能销量翻倍，每个月就大有赚头了。
该怎么让生意更好一点呢？
白芫皱起细细的两条柳眉，托腮想着。
这时，陆北蓟背着一个竹筐回家了。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后山上的春笋都冒尖了，陆北蓟去挖春笋了。
白芫朝放在地上的竹筐看去：“豁，挖的真不少呢。”
“后山上还有很多，我看这些够咱们吃了，就没再挖。”陆北蓟活动活动有些酸痛的双肩，说。
“晚上就吃爆炒笋片吧？”陆北蓟自说自话，也没等白芫回答，自觉挑出几根新鲜的竹笋就往厨房走。
由于白芫现在早出晚归，陆北蓟主动承担了家中的活计，包括做饭。
手艺和白芫没法比，不过捏着鼻子也勉强能吃下去了。
白芫自从开始摆摊，纤细的腰身又清减几分，也不知是做生意累的，还是饿的。
“有了！”白芫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主意。
“有什么？”陆北蓟诧异回头。
白芫眼神都在放光，摆手催促他道：“我们快点吃饭，吃完饭去后山。”
村里人大多舍不得点灯，因此天一擦黑，白水村就陷入了寂静。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朝后山的竹林走去。
白芫和陆北蓟各背一个箩筐，手里还提着一个空的麻袋。
到了竹林，二人对视一眼，提起手里的锄头，勾唇一笑。
“砰——”泥土四溅。
“挖到一个。”白芫用手拨开浮在表面的泥土，挖出一棵嫩生生的春笋。
“咱们快点挖，装满了就可以回去了，回去还有别的活要干。”白芫说。
“好。”陆北蓟点点头，他挖的比白芫快多了。
二人接着淡淡月色挖了一个时辰，累的腰酸背痛，总算把筐装满了。
“就挖到这吧。”白芫手握成拳捶捶酸痛的后腰，说。
之所以今天就赶着来挖笋，是担心过几天来的人多了，便没有笋可挖了。
而她的计划，就是把泡春笋加入明天的食谱，而且，免费。
春笋是白得来的，没有成本，顶多搭一点红油。
她都想好了，买四根串串就送一份笋，肯定会有人愿意买。
既不花钱，还做了宣传。
白芫想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第二日，魏胡街上响起一道响亮的吆喝声——
“又辣又香的红油串串来尝尝啊~一文钱一串，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够四文钱还送新鲜春笋一份~先到先得~送完就没有了~”
有人本来没打算花钱，一听有东西送，便动心了。
串串的香味实在勾人，看送的春笋分量也足，一咬牙掏出银子：“给我来一份。”
越来越多的人往小摊子聚集。
到后来，白芫已经不用吆喝了。
百姓都喜欢凑热闹，便是有不想买东西的，看见人堆也要上前探听一番。
很快，白芫红油串串摊前面围满了人。
一听只要四文钱就能得一份泡春笋，纷纷掏出怀里的钱。
“我要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
“老板，买八文钱能送两份春笋不？”
也有人看着价格牌子皱眉：“一文钱才一小串，四根根本吃不饱。”
有吃过的熟客主动和这人解释：“你别看它有点贵，味道真是好，就当花四文钱买了四根串串和一份笋子，回家配个馒头面条，香的哩。”
本来是有些贵，但是加上赠送的春笋，便很实惠了。
“老板，串串好吃，就是有点咸，你要是能配个烧饼夹在里面吃就更好了。”有人当场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给她提建议。
白芫听了心思一动，没说话。
她倒是想多做些种类，可惜没有人手帮忙。
一时之间，白芫的摊子成了食肆区最受欢迎的地方。
还不到正午，红油串串竟然卖空了！
白芫看着空空如也的摊位，再看看周围围着想要购买的食客，有些措手不及。
她按平日能卖出的分量准备的，今天还特意多做了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
看看日头，这、这还不到饭点啊。
她粗略估计一下，家里没剥壳的春笋，还够送七八日的。
白芫清清嗓子，朝远处排队的人喊道：“不好意思各位客官，今日串串全部卖完了，大家明日再来吧！”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她向远处一拱手。
“明日还有这活动吗？”
“有！”白芫肯定的回答。
心情好，白芫去镇上肉铺割了一块五花肉带回家。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陆北蓟诧异。
“串串全都卖出去了，今天生意好。”白芫美滋滋的回道，脸上的喜气挡也挡不住。
她冲陆北蓟晃晃手里的肥肉，说：“今天吃红烧肉庆祝！”
陆北蓟很高兴，总算不用自己做饭了。
白芫在水井下洗干净手，戴上围裙，开始下厨。
白嫩的手指拿起菜刀，在空中利落的耍一个花刀，嘴角抿起笑容，从容不迫的备菜。
咚咚咚——
新鲜的五花肉被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铁锅内也不放油，直接把丢进去干煎，很快，肥油便被煎出来，猪肉诱人的香味就出来了。
待到肉块变得四面金黄后，白芫就先把肉捞出来，在油锅内下几块冰糖炒颜色，等糖被油熬成褐色后，再把五花肉回锅，滋啦一声——
肉块突然接触高温，爆发出浓烈的香气，再趁热放入酱油、大料、葱段和姜片，快速翻炒，淋上少许米酒去腥，接着倒开水，盖上锅盖咕嘟咕嘟炖半个时辰。
厨房里蒸汽弥漫，肉还没好，满屋子都是肉香。
“呼——”白芫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大功告成。”
只等开饭。
“汪——汪——汪！”隔壁养的癞皮狗闻见肉味，开始拼命吠叫。
“吵死了！”因为狗叫声实在烦人，白芫便掀起厨房的门帘，想把狗赶走。
走到两个房子相交的院墙前，看见桂花婶正伸长了脖子想越过院墙往自家家瞅呢。
她旁边就是癞皮狗，正用爪子挠墙，拼命想往墙上窜，来到对面。
白芫捂着嘴，差点忍不住笑了。
白芫：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连偷窥姿势都一模一样。
“桂花婶，站我们家院子边上，是有什么事吗？”白芫淡淡一笑，实则在讽刺。
她抱着双臂往围墙边随意一站，却刚好挡住桂花婶探听的视线。
“哦，吃饱饭了，出来遛遛食。”桂花婶呵呵一笑，随意的问，“白芫啊，你们家做了啥菜，闻着这么香，看，我家的阿黄的忍不住了。”她摸了摸摇尾巴的癞皮狗，笑着打听。
“害，狗哪有见到肉不馋的，就让它叫去呗，咱们人又不和畜生一样，老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你说是不？”
“对呀。”桂花婶第一反应是附和。
转念一想不对，这丫头说话怎么怪怪的。
可是看白芫笑的单纯无害，她还有事要问，便直说了——
“白丫头，你做的是红烧肉吧？”她鼻子可灵了，“得放了多少肉才这么香，现在猪肉价可不便宜，是不是做买卖发财啦？”眼珠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没安好心。
白芫心下厌恶，不咸不淡的回：“您说笑了，小本生意能赚什么钱，不过割了半两肉解馋，其余放的都是土豆。”她笑的十分冷淡，“本想给您送一碗的，既然你家吃过饭了，便不送了。”
“我去看看锅，您‘慢、慢’遛食吧。”白芫转头便走。
“哎哎哎等会——”桂花婶看白芫要走，急了，踮起脚尖，伸出短短的胳膊拉住白芫的衣服：“婶子找你有事打听。”
“听说你那个生意挺挣钱的呀。”桂花嫂小眼睛精光一闪，露出贪婪目光。
“你听谁说的？”白芫翻个白眼，反问道。
“额”桂花婶答不出来，打哈哈干笑，“就......闲聊听人说的。”
“咱们许多年的邻居，又不是外人，你和我说说又能咋滴，我不过好奇打听打听，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还夹枪带棒的。”桂花婶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还教训起白芫来了。
白芫被对方的厚颜无耻的惊呆了。
且不说两人本来就有恩怨，这种用不到的时候踩你一脚，一见对方的势便凑上来的嘴脸，真是让人哑口无言。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要比她更不要脸才行。
白芫低下头整理情绪。
抬头，露出一份泫然欲泣的模样。
“婶子，既然咱邻居这么多年，我也不瞒着您了。”
听到白芫这话，桂花婶赶紧竖起耳朵，想听白芫传授给她赚钱秘诀。
只见白芫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这次做生意把本钱都赔进去了，刚刚煮的是我们家最后一顿肉，下顿饭都还没着落呢，您看——”她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要不您先借我点钱，先帮我渡过眼下难关，等、等我以后赚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
桂花婶：“......”死丫头挺能装。
“哎，婶子、婶子，您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白芫挥舞着小手绢依依不舍的叫道。
桂花婶扭着屁股头也不回的遛了。
白芫叉腰，冲远处呸了一声：“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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