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喜被都绣完交货了之后,那贱人还没过来找她,谢玉珍便以为他已作罢了,便开始预备起她的吃食营生。
她先是找木匠定做了一架专门卖吃食的木车,后来又找曹牛订了五十斤干柴,这一下,基本把之前的存款消耗了三分之一。
今天,她打算带着谢朗去隔壁张夫子家,带着束脩,也算踏入师门的敲门砖。
“朗哥儿是很聪慧的,只是以前我想的不够多,”谢玉珍登门拜访,将放着两条腊肉和一包红糖的篮子放在桌角边,“还希望夫子能收下他,日后我二人必定待夫子如父。这是束脩。”
张夫子呷了一口茶,说道:“朗哥儿秋分之后便来上课吧,秋分之后学堂要招些学生了,一齐便不怕有不便的地方,听娘子说,你打算做些吃食生意,万事开头难,朗哥儿这些日子留在屋里也好多帮帮你。”
“那就谢夫子了。”谢玉珍笑,“朗哥儿,还不拜见尊长?”
“学生拜见老师。”谢朗在张夫子太师椅端端正正跪下,行了拜师礼敬了茶,便算是正式拜师了。
从这时起,谢朗便多了一家关系密切的长辈。
“起来起来。”张夫子忙扶起孩子,又对着谢玉珍正目说道,“这包糖你拿回去,你家的情况我都清楚,老夫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凡事心里有数。”
“我还嫌不够多,前几日去乡里碰巧遇见了屠夫解猪,一问才知道猪都劁过了,我便掏钱买了五斤瘦肉,三斤半肥半瘦的,有肥肉的那块打算拿来做熏肉,做好了给夫子送过来。”谢玉珍说道,“夫子也放心,玉珍虽为一小女子,却也知道什么是无信不立。该是多少,便是多少。
张夫子叹息一声,点头默认了,心里却也认同了谢玉珍的气节。
“还有一件事,以后可能得麻烦夫子。”谢玉珍早早思量过现在才开口,“从前玉珍家里无长辈,年纪小也不知事,与镇上潘案妄定了终身,如今悔之莫及,所幸为时不晚,前段时间写了封断交信过去,这些日子倒不曾来找麻烦,但我心里总有些慌张。”
“那潘案在镇上颇有些名望,只是嫁娶之事上……”张夫子摇了摇头,“实非良配,也不是别的,实在是克妻。”
那潘案长的虽周正,但娶的每一任妻子,在闺中都是再康健不过,八字颇硬的女子,一嫁过去,断则一月,长则半年,俱都香消玉殒了。
“夫子见识广,所以还是想着请夫子拿拿主意。”谢玉珍恳切说道。
“这件事,还是少不得去求求里正。”张夫子一捋胡子,主意上心头,“你家中无长辈,婚嫁之事自然里正里正和宗族里年纪最大的老爷子说得上话。街坊最南边的三进的石屋就是里正家。他平日没啥爱好,就喜欢吃点甜的,越甜越好。你便去投其所好,其他的老夫有数。”
“那就多谢夫子了。”谢玉珍一滴泪下来,跪在青石板上,“夫子这实在是,大恩了!”
张夫子和张娘子连忙把她拉起来,留了半晌之后,两人便送客了。
谢玉珍回去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她打算送条熏肉和加致死量红糖的蜜枣米糕过去,刚好家里的枣树的枣子都成熟了。
“朗哥儿,拿两块大一点的粗布出来。”谢玉珍拿了竹竿站在一边,一只手挡在额前挡着阳光。
将两块麻布分别铺在枣树的一周,她便开始用力打枣树,成熟了的或青或红的枣子像下冰雹似的一个一个掉在麻布上,顶上的够不到,她也懒得费力气打,留给鸟吃吧。
枣树上是没有鸟巢的,哪有傻鸟会在枣树是筑巢。
“我去挑水,你留着看家哦。”谢玉珍叮嘱道,担着扁担和两个水桶出去了。
这些天的运动量比她从前一个月都要多,不过她却很喜欢做,自从那一遭之后,所有劳作的苦对她来说都是享福。,
家里的水缸里面已经没有水了,她这次先挑两桶水回去,先把米泡上,然后再挑几桶水,大致就好了。
“珍姐儿挑水啊。”路过的两三个大娘打招呼。
“是啊,大娘走路当心脚下。”她笑着回答。到河边的路程并不算远,她不就便到了。
她弯下腰将水桶倾到水里,两桶水接好后她手指伸在水里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后就挑回去了。
将两桶水都倒进水缸里之后,她从米袋舀出来半陶盆的米,用水加满,泡到晚上就可以了。
将水缸打满之后,她和谢朗坐在院中开始洗枣,谢朗负责将每一个枣子洗的干干净净后用筷子将中心的枣核捅出来放在一边备好的编的密密的竹篮里,她坐在竹篮边拿着平日除草的那种小镰刀将枣子划开一条一条的细缝,这是做蜜枣的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一半枣子做蜜枣,一半新鲜着吃。”谢玉珍说道,“做好的蜜枣密封在瓮里可以保存很久。”
等枣子处理完了,米也就泡好了,院子里的石磨太大,她便去别的大娘家里借来了一个小石磨,两人坐在堂屋前磨起了米浆,边舀米进磨眼,手边摇着磨棍,下面有个木盆接着。
也不能光加米,要和水一起加,因为两片磨盘之间运动会发热,加水可以大大降低热的产生。
谢玉珍揉了揉手,磨的时间久了大臂和小臂都酸,但磨完的米还得再磨两遍,出来的米浆会更细腻,做出来的米糕口感也会更好。
等磨完米浆了,再放进去半碗醪糟米酒和一碗面粉小半碗蔗糖用力搅拌成顺滑的糊状,盖上干净的木板放在阴凉处备用。
接下来就该准备做蜜枣了。
谢朗还是小孩子,已觉困倦了,便被谢玉珍赶着去睡午觉了,谢玉珍将蔗糖和水倒入冷锅中,然后将灶台烧热,糖都融化后倒入处理好的枣子,熬到锅里的糖水粘稠拉丝的状态便不用加火了,用余火收汁,然后将枣子用筷子夹出来放在圆簸箕里一个个分开摆放好,放在院子空旷的地方晒,太阳大的时候得晒足一个半时辰才好。
她得在院子里守着,防着鸟雀贪嘴。你说也奇怪,这些鸟雀什么也不懂,也知道吃好的。
谢玉珍拿着蒲扇给自己扇风,院子里又有人来敲门,她说了声门没上闩,人便将门推开了。
“珍姐儿做什么呢,这味道我在门外都闻见了,馋死人了。”一个女人走进来,满脸堆着笑。
“张姐姐,你怎么来了!”谢玉珍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这人是张夫子的大女儿,她人麻利,心地好,以前经常给她介绍刺绣的活计,之前喜被的活计就是张姐姐介绍的。谢玉珍送去之后不仅是工钱,还得了不少讨吉祥的喜钱。
“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两人邀着进去,坐在枣树下扯闲,“你瞧。”她挺了挺肚子,形状尖尖凸起来,还很小,不太容易察觉。
“姐姐怎么又有了?”谢玉珍担心地问,张家姐姐年近三十了,再次有孕对身体如何有好处,坏处却是一箩筐。
“前些日子做饭时身子有些不爽,我家相公紧张的不行。”张姐姐甜蜜地笑,“非得让我去瞧大夫,结果一诊断,竟是有了三个月了。”
“那便恭喜姐姐了。”谢玉珍笑道,“姐姐莫嫌我多嘴,有孕之人家里人一般都会给孕妇进补许多,可有时贪多反而不足,适量动动,别懒着身子,少食多餐罢了。”她叮嘱。
张姐姐捂脸:“我都晓得,本来没料到他会来,既然来了,也是缘分,我生养过,大体上也都晓得。我婆婆她们都是说让我多在床上修养,可在床上躺着我却又不习惯了。不过这些个说法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晓得的?也是谢祖母说的吗?”
“是我祖母教的。”谢玉珍心虚地点头,当然不是,她祖母又没生养过怎么会知道。
“说了这么多差点把正事忘了。”张姐姐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人,我带了一匹绸布,想着请你给我未出生的宝宝做两件衣裳,你的手艺最好,我是知道的。”
谢玉珍干脆地答应下来:“好啊,姐姐的活儿我就不收工钱了,不过半匹布就够了,姐姐带这么多干嘛?”
“本想留着当做工钱了,没想到你竟然不要,那我可拿回去了?”张家姐姐见谢玉珍如此推辞,半开玩笑地说道,但又立马正色起来,“我们俩相处那么久,你还不知道我吗,一码归一码,这半匹布你留着,给朗哥儿做身衣裳,我听爹爹说你打算送朗哥儿去上学,学堂里就不拜高踩低了?人都是只敬衣冠不敬人,朗哥儿穿身新衣裳去,你再调教调教性子,到时候便不会受欺凌。”
“那我就收下了,姐姐这次回来住多久啊?”谢玉珍将布匹放在窗下问道。
“住个三五日,马上秋收了,我相公身为我爹爹的学生兼女婿,自然是要回来帮忙的,我顺带回来给爹爹报喜。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忙了。”张家姐姐被谢玉珍塞了一包半成的蜜枣,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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