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好几趟,小武把东屋的软垫靠背全搬到了书房,将书桌前的方椅全副武装起来。
“小姐,一大早忙活什么呢?”
静姝因挨了打,这几日被特许不用干活,这会儿刚起床就看见小武在书房折腾。
“你来得正好!”小武对她招招手:“过来试试这椅子坐着可软和!”她知道静姝屁股疼,为了坐起来舒服,她可是忙了一上午。
静姝发现书桌被擦得锃亮,上好的歙砚里已盛满了浓墨,两叠厚厚的宣纸并排放在中间,一叠写满了秀丽的小楷,一叠还只是空空的白纸。。。。。。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要干嘛?”她扒着门框不肯过去。
小武笑嘻嘻地上前搀扶,趁机撒了个娇:“好姐姐,你知道的,我夜以继日地抄了几日女四书,可还有三遍未写。”她瞧了瞧静姝抽动的嘴角,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那个。。。我今日有事,得出门一趟,你。。。就替我抄完剩下的吧。”
静姝不是第一次当枪手了,自从被小武发现她偷偷临摹大少爷的字帖时,就觉着她很有代笔的天赋,从此小武罚抄罚写的字本里,总少不了她的功劳。若是往常也就罢了,可这次,离上回受罚不过几日,难道这小祖宗又要跑出去鬼混?她这身上还没好利索呢,若再惹出什么麻烦,自己可还抗得住?
静姝想想就头疼,断然拒绝了小武的要求:“好主子,你可饶了我吧,这还在受罚期,又想着跑出去,被老爷知道,又是一顿打!”
“奶奶只是罚我抄书,又未禁足,我怎么就不能出去了?”小武狡辩着:“只要在今日晚膳之前,我能把抄写的东西按质按量交给管家就算过关。”
“家规里可不允许别人代写。”静姝反驳她,顺带提醒着:“你也知道,三小姐盯咱们院盯得紧,若是撞上我代你受罚,到时候我就是有十个屁股,也不够打啊!”
“所以我让莺歌和燕舞给你把风呢。”小武悄声说:“他们已经在院外守着,我已经交代过了,我在反思受罚,谁来都不见。”
她涎皮赖脸地拉住静姝的手,继续苦苦哀求:“好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静姝掐指一算,离小姐的月事还有些时候,也不是小姐的生辰,更不是夫人的忌日,一时间有些茫然地望着小武。。
“今日相国要去神坛祭天呀。”
静姝这才恍然大悟。
梨国每年会举行祭天仪式,祈祷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近几年圣上年事已高,都由太子代替去神坛,可年初太子不幸薨逝,圣上暂未选定新的接班人,近日坊间都传遍了,今年的祭天会由相国代劳。
小武兴致勃勃地说:“相国的辇车要从最最繁华的繁梨大街经过,还要接受百姓的朝拜与瞻仰,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相国的真面目!”她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静姝知道,相国对于小姐而言不仅仅是传闻,更是她情窦初开的一个梦。
相国,何许人也?西塞祁氏家族的嫡出长子,文能治国,武能杀敌,而这祁氏家族,本身也是一方传奇。
相国入世短短六年,先是率兵平定南疆之乱,又吞并西北众小国,后入朝治国,发展经济,使得梨国一跃成为三大强国之一,如今天下能与之抗衡的只有北疆的蛮夷与东境的天祥国。
两年前攻下西北最后一座小城池后,他返京入朝,被皇上亲封相国,与辅政大臣一并辅佐朝政。两年来,政绩卓越,在朝堂中口碑极佳,深得皇上信任。如今相国的地位,除了位高权重的首辅云大人能出其右以外,无人能及。
最重要的是,相国年轻俊朗,尚未娶妻。逸群之才,品貌非凡,自然赢得天下女子争相思慕。
小武虽为首辅千金,却时常做一些惊天动地、有损家风的事,给他爹惹了不少麻烦,在京城也算是臭名昭著的惹祸精了。所以逢年过节,爱惜脸面的云大人,总是想尽各种办法,不让她入宫参加官家宴席,导致她失去了很多次邂逅相国的机会。唯一一次相遇,是两年前的新春晚宴,坐在女眷席上的小武,远远瞧着圣上座下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背影,浮想联翩。可惜宴席一散,还未来得及走近相国,她就被奶奶死死抓着,带出了皇宫。
因为总是见不着,反而激起心中强烈的好奇与幻想。从那时起,那个背影就在小武心中生了根,支撑起了她看的每一部言情话本,听的每一段戏曲佳话,已然演变成了另一个神话。
静姝耐不住小武的软磨硬泡,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她。
转眼功夫,小武便轻车熟路地从后门溜出了府,与半道接应她的阿宝汇合,换了身男装,直奔繁梨大街。
整条街被官府管制,侍卫沿街站了两排,街道两边挤满了人。阿宝凭借一己之力,愣是给小武挤了个好位置。
没多大功夫,豪华的辇车缓缓行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未出阁的女子们激动又娇羞地低唤着相国,引来人群的沸腾。大家争先恐后,生怕错过每一个窥视的机会。男人们也不甘示弱地挥手,图个稀奇。
小武一眨不眨地盯着车上的人,心脏噗噗直跳。直到辇车经过,她跟着一小部分移动的人群缓缓向前走。
白衣飘飘,长发束冠,细眉凤眼,高鼻薄唇。。。。。。她细细地打量着,发觉那个住在心中好几年,如神一般存在的人,着实美得不可方物。
六年前的仲夏,那时西北战事频频传来捷报,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此后,他便成了爹与大哥口中频频讨论的人物,她对他的好奇也如星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终于见得本尊,那个威名赫赫的人,那张午夜梦回幻想了无数次的脸,就在跟前,她怔怔地望着,试图从那张完美的脸上找出一丝敬畏与迷恋的感觉,好与自己梦中的身影重叠。
只是。。。。。良久,她停住脚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长长地悲叹起来。
阿宝不解地问她:“为何如此沮丧,你看这相国长得好生俊美!”
由于挡了后人的道,小武还没来得及反驳阿宝,便被身后的人猛地推搡,一个趔趄撞上了前人的后背。
好在阿宝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朝着推她那人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再回头时,只见小武双手捂鼻,眼含热泪,鼻血横流。
阿宝惊住,撞疼了?不存在的,他看过武哥比这痛十倍的时候,也没见她掉一滴泪啊!
他顺着小武的眼神看向辇车中的男子,再回头看那汹涌不断的鼻血,阿宝恍然,难道。。。。。。武哥竟痴迷到这种程度?
阿宝心中窃笑:再铁打的武哥,也终究是个女人!他递上纸巾,劝说:“武哥,挺、挺住啊,这相国再美,也终究不必如此激动!”
“六年!”小武咬着后槽牙,狠狠抓着阿宝的胳膊,泪眼婆娑:“竟换来了这么一个人!”
话锋转变得太快,阿宝一时有所不解:“怎样一个人,这不挺好的吗?”
小武撇嘴:“世人诚不欺我,这相国长得是美,可美归美,只是。。。。。。”
“只是什么?”
她朝辇车努努嘴,说:“你看他那细胳膊细腿,哪里拿得起长~枪~铁剑?翘起的兰花指,哪有一点阳刚之气?再看看那窄肩细腰,哪像是征战沙场英勇杀敌的猛将?简直柔弱不堪嘛!还有。。。。。。”
阿宝清楚地瞧见前方黄衣女子抛来的一记飞刀眼,赶忙扯扯小武的衣袖,打着圆场说:“许是这两年,相国入朝料理国事,很少舞刀弄枪,变得愈发儒雅了。”
小武自然也是瞧见了那不怀好意的一瞥,但失望透顶的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如此柔弱的相国,又或许是多年的美梦破灭,心情复杂,她冷哼一声,将气全撒在招惹她的黄衣女子身上。
“相国又怎样?长得不如我意我就得说。”她佯装与阿宝密言,却偏又让那女子听见,言语间充满了挑衅:“什么以一敌十,什么所向披靡,你确定这传闻就没有作假的,没有夸张的成分?”她斜眼看那女子,坏坏地继续说:“有些小姑娘就是无知,说不定相国的威名就是那些怀春少女吹嘘出来的呢,看看这相国,娘里娘气地如何给她们做夫婿?倒不如老子娶回去给你做老板娘。。。。。。唔!”
只顾着一味地寒酸人,根本没注意前面魁梧的背影骤然停下,这次是她自个儿猛地撞了上去,再次鼻血横流。
捂着鼻子跳得老高的小武,看来是真撞疼了。正要破口大骂,那人突然侧身,皱眉轻斥:“公子慎言,相国岂是你能枉议的!”
话音刚落,那人又回身向前行。
小武虽未看清他的模样,却被他的话震慑住了。这低沉的警告,她竟然觉得有些好听,心中窜出一股莫名的悸动,转眼又如闪电般消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仰头捂鼻,冷哼一声,翻着白眼跟在那人身后。
只见那人的灰衣长衫紧紧裹住修长的身子,高束的发髻让原本不矮的个头显得更高,宽阔的肩膀足以挡住她所有的视线。
她来不及细想方才心中那小小的悸动是出于何由,四周的人群便突然骚动起来。
十几支箭羽从人群中突然射出,直奔辇车,与此同时相国飞身而起,速速躲避。几十名乱党,抽出长刀,朝相国砍去。尖叫声此起彼伏,侍卫一路拦截,百姓四处逃窜,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小武万分惊恐,好几名乱党从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跳出来,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她带着阿宝东躲西蹿,费了好大力才逃出了杀场。可待她再回头看向腹背受敌的相国时,怎么也迈不开离去的步伐。
虽说初次见面对他十分不满,可到底是心心念念好几年的人,就这么被人夺了性命,小武心里还是万分不愿的。
于是,毅然甩开阿宝的手,大声喝道:“快去铺子里搬救兵!”
话未说完,已逆着人流往回跑去,不料在岔路口撞上了方才发生口角的几人。小武心里有事,一不留神与灰衣男子撞个满怀。
不等她反应,已被黄衣女子推出一丈之外:“一日内多次冒犯我家主子,找死吗?”
跌坐在地上的小武,直愣愣地看着一行三人。今日怎就这么倒霉?出来见相国,大失所望,发几句牢骚吧,被人教训,心急如焚地回去救人,又被撞倒在地崴了脚。就凭女子这一掌,她便自知打不过他们,可内心实在憋屈得很,于是仰天嚎啕起来:“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吗?今日出门就没一件事顺心,还三番五次碰见你们这群王八蛋,坏我的事,相国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岂有此理,看我不宰了你!”黄衣女子拔剑而出,转瞬冲到小武的面前。幸得阿宝及时赶来抱住了她的胳膊。
“女侠饶命,我家哥哥也是救人心切,才会出言不恭,请您见谅。”
“见谅?”黄衣女子冷哼,指着小武道:“到底是谁坏了谁的好事?今日若不是你。。。”
“秋蝉,闭嘴!”一旁的黄衣男子及时喝止她,随后对灰衣男子道:“主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去。”
灰衣男子不语,只默默地盯着小武思忖,瞧得小武心里发毛。
她没空理会这群不相干的人,从地上爬起来,丧气得很,一瘸一拐地朝相国的方向走。
阿宝急得跟上去,死死拽住她:“武哥,你不要命了,那些刺客个个身手不凡,你去了不但救不了相国,还得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
小武视死如归地挣扎着:“相国乃梨国功臣,国之栋梁,如今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势必舍命相救!”
小武此言不仅是激励自己,更是说与旁人听的。方才黄衣女子那一掌,实在不是等闲之辈,既然他们身怀绝技,适才又极力维护相国,为何此时不与她一同前往,营救相国?
这方小武正与牢牢抓住她的阿宝僵持着,那边刀剑厮杀的声音已由远及近,战场慢慢向他们转移,甚至有几只毒箭从他们身边“嗖嗖”而过。
灰衣男子终于看够了热闹,准备离场。小武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并未给他救人的启发,反而顺手捞起一心救“国”的小武,朝更远更深的街巷躲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救相国。。。”
小武被他抗在肩头,拼命反抗,一遍遍地重复着救人的雄心壮志,可就是怎么也下不来。
场面实在太过混乱,任凭小武怎么呼救反抗,也无人管得了。好人没招来,杀手倒是追来好几个。
于是,聒噪的小武被灰衣男子一掌劈晕,终于安静下来。
这些大街小巷,阿宝最熟悉不过,带着众人来回绕弯,成功甩开追杀的人,又拐进了一条小巷,从后门进入了自家店铺。
傍晚,迷迷糊糊的小武在床上辗转,不是要去救相国吗?不是被人劫持了吗?怎会躺在这里里?随即一个跟头翻坐起来。
她迅速穿好鞋袜,忍着脚痛跑去前厅,正好瞧见阿宝与那群冤家相聊甚欢。桌上摆着可口的糕点与坚果,灰衣男子正低头喝着店里上好的云雾,听着阿宝嬉皮笑脸地唱大戏。
她抱臂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他表演。
“所以说我武哥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嘴上说相国这不好那不好,其实心里可喜欢得紧!”
“哦?”灰衣男子瞥她一眼,吹着杯里的茶沫子说:“你们武哥还有这种癖好?”
黄衣女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阿宝赶紧摆手,自圆其说:“不是,这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有爱慕之心。。。。。。不对,是那个、那个。。。景仰。。。拥戴。。。敬佩。。。。。。”
“好文采!”小武拍着巴掌赞叹。
“过奖过奖。”阿宝拱手,道谢的话脱口而出,当下后悔。转身见小武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心底叫苦,这不就是武哥要发怒的前兆?转眼,便被揪住了耳朵。
“我且问你,相国如今怎么样了?”
阿宝疼得龇牙咧嘴,吞吞吐吐回道:“方、方才大牛去坊间打听,说相、相国被及时增援的官兵所救,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小武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她脸色稍缓,阿宝赶紧解释一番,将他们一行人如何被刺客追杀,如何收留对面三人说得头头是道,总之归根结底,都是小武的错,若不是她大喊着要救相国,公然挑衅那些刺客,也不会给大家引来杀生之祸。
“这么说我该给他们磕头道谢,谢他们救命之恩?”她沉着脸问阿宝。
阿宝低头不做声,倒是灰衣男子淡淡地说:“谢倒不必,当下我们借你之地暂避风头,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可是主子,明明是她。。。。。。”黄衣女子心有不甘,要再挑事,被灰衣男子挥手制止。
小武啧嘴,这人脸皮真厚,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救她的恩公,今日若不是他们,她又怎会伤残至此?又怎会救不了相国?什么两不相欠,分明是他们欠她的!
不过既然相国无事,她也无需与他们理论。当下大街小巷被封锁严实,官府挨家排查刺客,还不知要查到几时,于她而言,最大的难题,是如何赶在酉时前回家,此时还是戴罪之人,她可不想罪上加罪。
小武在灰衣男子对面坐下来,陷入自救的思虑中,并未注意到对面的男子正闲敲着桌子,细细打量她。
“方才穿过内院,走了好些时候,没想到武老板这药坊铺面不大,内庭倒是不小,院内也有不少伙计杂工,看来平日生意不错,很有赚头。”灰衣男子突然发问,打断了她的沉思。
“嗨,赚钱不敢说,不亏本就好,这些杂工都是贫苦百姓,咱们武哥心地善良,但凡能收留的就收留,不求发家致富,只是怜惜这些穷苦人家,给他们提供一个养家活口的生计罢了。”
多嘴!小武嗔怪地横他一眼,转而对灰衣男子说:“几位准备何时离开?我这药铺本小利薄,”她指着桌上的点心:“ 5两一盘的糕点坚果,10两一杯的上好云雾,就免费送你们吃了,若是要留宿,我可是要收费的。”
“一杯茶十两,你这是抢钱吗?”黄衣女子怒问。
她一脸奸笑,说:“非常时期,还请见谅!”
物价随形式而变,本就是行商之道,不然她拿什么养活一院子的人?况且这皇城今日若不解禁,她想顺利回家,光自报家门可不行,总得花钱买方便吧,还不得找人买单?
灰衣男子玩转着手中的茶杯,点头而笑:“不愧是商人,不过武老板不必担忧,皇城一会儿便解禁,到时我等自会离开,今晚绝不叨扰。”
这一笑,莫名地驱散了小武心中整日的阴霾,她不得不承认,先前虽与这几人有些不痛快,但眼前的灰衣男子是好看的,言谈举止耐人寻味,以至于他的话都显得那么有说服力。
“你就这么肯定今日能解禁?”以往官府办事,可没有这么高的效率,小武不得不再确认一下。
男子笑而不答,眼神却十分笃定。
他的自信给小武吃了颗定心丸,相国无恙,她又能按时回家,心中的焦虑刹时消了一大半。于是也背靠长椅,悠闲地喝起茶来。
“在下有一件事不解,不知武老板能否解惑?”
“说!”没有了负担的小武,心情好起来,自然也不介意与他们多说几句废话。
“方才在街上,武老板不顾自己安危,执意要救相国,这份勇气让人佩服,只是你与相国素不相识,为何如此拼命?”
“谁说我与相国素不相识?”
这么多年,虽是素未谋面,但关于他的传闻她是烂熟于心,他早已化作她梦中的常客。小武讨厌旁人说他们是陌生人,听着总觉讽刺,明明在她心里相国早已生根发芽。
“我和相国熟得很呢。”她挑眉扬头,言语间竟有一丝炫耀:“相国可是我的。。。我的。。。好兄弟!”
“哦?”灰衣男子戏谑地看着她:“既是兄弟,又为何要背后诋毁?况且在繁梨大街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第一次见相国,失望至极所说,这又作何解释?”
哟呵,这人的逻辑倒不差。小武暗自琢磨,既然牛气冲天地撒了谎,那就把谎给扯得圆圆的!
她倾身向前,故作神秘地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跟相国是信友,我从前因久仰相国威名,书信一封,托了点关系送到相国府,没想到相国被我的文采打动,竟回信于我,自那以后,我们便时常飞鸽传书,相国可视我为人生知己呢!”
小武喝了口茶,继续胡编:“我几次求见相国,相国皆以国事繁忙回绝了我,后来我想,相国信中常以俊朗健壮,博学睿智自居,我见了岂不自惭形秽?若彼此不见面,只以精神相以慰藉,倒别有一番神秘感,所以见面之事也就作罢。”
黄衣女子嫉妒的白眼快翻上了天,小武只当没瞧见。
“今日恰巧听说相国去祭天,索性来凑个热闹,不看倒好,这一看,哎。。。。。。”她拍着大腿哀叹:“没想到战无不胜、绝世超群的相国,也是个自吹自擂,扭曲事实的自恋狂!”一想到辇车中柔弱无骨的相国,小武一阵心痛。
“所以他俊朗不健壮,貌美不阳刚,不符合描述中的气质,你才故意诋毁他,以解心中之气?”灰衣男子挑眉问道。
“可不是!”小武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相国自吹在先,也怪不得她发几句牢骚吧!
灰衣男子嘴角噙着笑容,奇怪的神情让小武看不懂。
绕了这么大的弯,费了如此多的口舌,小武顾不得他们信不信,反正这就是她的答案。
为了阻止他再发问,她欲将话题引到他的身上。
交谈至此,她觉得他们三人也并不简单,光是黄衣女子的拳脚就不一般,主仆三人对话神神秘秘,闪烁其词,指不定也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偷跑出来的。
“你们。。。。。。”话刚起了个头,大牛便进来通报说,官府已将乱党羁押,此时已收兵。
这么快?小武有些不信,从案发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就这么完事了?这人还真是料事如神,顿时对灰衣男子更加好奇。
可听完大牛的话,灰衣男子当即放下茶盏,起身告辞。
“等等。”小武忙道:“今日公子救了我,我又借地让你们躲过一劫,虽两不相欠,但也算是彼此的恩公,难道不该自报一下名讳,若今后有缘再见,也不至于失礼于人。”她的底都被阿宝抖光了,却还不知道对面什么来路,岂不是太亏?
“在下姓念,单名一个卿字!”灰衣男子眼神闪烁,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解释道:“妄念的念,公卿的卿。”
“念——卿——”
小武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仓促而去的背影,细细琢磨着这奇怪的名字。
出了门,灰衣男子回头瞧看那块写着“妙春堂”的牌匾,浓眉轻蹙。
“主子,是否要查一下底细?”他身后的黄衣男子低声询问。
他点头道:“一间小药铺竟有这么多杂役,这个武老板又满口谎言,实在可疑,你暗中查探,不要打草惊蛇。”
黄衣男子领命后,三人速速消失在街头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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