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专心致志,步调稳健,每一步都迈出十二万的精神,程溯就连跑起来都是背脊挺直的,奔跑起来带动他周遭的空气,他是利箭,割破闷热的空气。
薛鹤年意外地扬起眉,程溯的速度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看到极速奔跑的程溯飘逸扬起的发丝,看到程溯白皙的后颈,很快他就超过了体育老师的位置,他看到体育老师避让了步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意气风发。
此时没有什么成语比这个更能形容程溯,薛鹤年好像发现了程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呆瓜学霸,透明人,书呆子……怎么会有人在看到程溯跑步还下这样的定义。
程溯是自由热烈的飞鸟,是恣肆骄傲的少年,别人不知道,只有他发现了。
薛鹤年心头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程溯渐渐远离他的视线,他换了个方向,程溯的身影又重新出现,正在朝他迎面而来。
程溯的眼尾是下垂的,通常会给人一种老实好欺负的模样,而此刻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勇敢赴死地士兵,俊美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表情,他一刻不停地奔跑,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他的眼里只有道路,他是青松白杨,他是雏鹰飞鸟。
薛鹤年突然耳鸣了,周围的氧气被抽空了,不知是谁的心跳,跳得快要冲破胸膛,响得快要刺穿耳膜。
他痴痴地凝视着程溯的脸,看了出了神。
为什么……移不开视线。
他心跳如擂,程溯的脸越来越清晰,还有五十米就要和他擦肩而过。
为什么……他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呼吸,手该往哪里放……
距离三十米。
薛鹤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颤抖起来,他倒不敢看了,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程溯会不会发现自己在看他,还是不分给他一个眼神直直掠过。
二十米。
呼吸好乱,是不是程溯的呼吸,脚步声近了,程溯是不是也快经过了。
十米。
他会不会看我,目光会不会短暂地在我身上停留,程溯会不会发现我,我……平时是怎么看他的,他知不知道。
五米。
如果他看我一眼,我就……我就……
思索间,程溯已经距离他不到一米,薛鹤年愣愣地望着程溯从自己身边经过,闻到一阵牛奶沐浴露的芬芳,仿佛那淡雅的清香把他包裹起来,让他逃无可逃。
他后退了半步,慌乱地垂下眼,下一秒,他的目光又重新锁定在程溯身上。
他果然,还是没有看我一眼……
然而,内心独白还没念完,程溯忽然回头,眉梢动了动,漆黑的瞳孔转动一瞬,直直与他四目相对。
遥远的,直接的,猝不及防的。
薛鹤年呼吸停滞了,心跳也暂停了一秒。
他!
薛鹤年受宠若惊,不自觉地抬手按住左心房,躁动不安的是他的心跳,紊乱不定的是他的呼吸,他竟然因为程溯的回头而血脉偾张,心慌意乱!
程溯看了一会儿,转身继续跑,没有因此放慢速度。
他叫什么名字?好像是班上的同学,有点想不起了。
……
三分十八秒,目前班上一千米的最高分。
体育老师合不上惊讶的嘴,满脸不可思议,显然是想不到程溯的爆发力如此强大,程溯垂着眼,耳根子微红,尽力调整呼吸。
剧烈运动完,程溯不急着坐下,跑步的时候太阳没有阴下来,他出了很多汗,好在只有几分钟,痛苦也就苦那么一会儿。
他只是很想喝冰水。
操场离教室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而操场的拐角就是一家小卖部,程溯一般在中午会来买个面包当晚饭吃。
周围的男男女女打打闹闹,没人注意程溯慢吞吞的步调,小卖部依旧聚集着很多人,程溯站在人群外张望,垫着脚侧过头看冰柜里还有有没有冰水,四块五的脉动不是他的目标,两元一瓶的农夫山泉也只在他眼里短暂地停留一瞬,他要找的是一元一瓶的冰露。
他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一块五,金黄色的五角硬币被他捏得发烫。
好多人……挤不进去,也看不到。
在上体育课的时间段里,小卖部的人都是一阵一阵的,也许是这个班刚刚才自由活动,程溯来的晚只好在一旁等着。
大概七八分钟,人群散去,程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他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平时在这家小卖部里买东西只买同一种三块钱的面包,通常都是一手拿面包一手付钱,不用跟老板产生言语上的交流。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叔叔,我要一瓶冰露?
看起来不像叔叔,二十多岁应该叫什么,哥哥?不太好吧……
手心出了汗,打湿一元纸币。
老板狐疑地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才奇怪,是来买东西的吗?算了,继续看电视。
又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语气自然地喊着,老板,一瓶脉动,一包绿爽。
程溯后退一步,等别人先买了东西付了钱再凑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将仅有的一块五揣在手心。
“老板……”
“老板一瓶冰露。”身后突然冒出个清亮好听的声音,不大不小地打断了程溯的话。
程溯觉着声音耳熟,回头一看,首先看到的是他的眼睛。
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右边眼角底下有一颗泪痣,阳光穿透树叶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底下一对明亮如新的黑色瞳孔转动一瞬,视线移到程溯身上,眼波流转,仿佛那光辉直直照进了他的眼底。
程溯愣了一下,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刚刚在操场上见过。
薛鹤年心跳骤然加速,又想起程溯刚刚回眸的眼神了,他心里升腾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激动。
他轻咳一声,摸出一百块放在小卖部的玻璃桌上,食指轻轻点了点,重复了一遍,“我要一瓶冰露。”
程溯见状,有样学样地小声跟了一句,“我也是。”
薛鹤年余光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要冰的。”
程溯挺直了背,轻声道,“我也是。”
一本正经地照搬,严肃的小模样。薛鹤年莫名想在他的头发上揉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捏捏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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