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吧？”格林德沃问，阿不思抬起头，看到他站在二楼狭窄的窗边，透过栏杆，用一双冷蓝的眼珠俯视着他，“我会杀掉她？”
“我不知道。”阿不思冷静地回答，转身回到屋子里。当他打开格林德沃所在的房间门时，感觉像是从美好温柔的晴日里突然走进阴暗诡谲的雨夜，他甚至体会到一点眩晕。“以及什么让你产生了你还能随便杀人的错觉？”
黑巫师嗤笑一声。
“属于我的东西，终究不会变成别人的。”他靠着紧闭的窗户，向外做了一个延展开的手势，“天空，大陆，海洋，阿不思。”
“你太傲慢了。”阿不思说，“这些都不会有永恒的主人。你只是一个狂妄的过客。”
“是吗？”黑巫师望着他，嘴角仍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你呢？你也是吗？”
阿不思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蹙起眉毛，下一刻，格林德沃突然身子一弯向后倒去，他一把抓住窗台，捂住胸口，喘息着笑起来。
“我等这一招已经很久了。”他笑着说，艰难地支撑起身体，“为什么你在法庭上不这么干？他们希望你这么做，不是吗？他们想要一个玩偶黑巫师来配合审判，宣传他们的胜利。你能做，你为什么不干？”
“我勉强接受了一份看守的工作，”阿不思说，“它不应该包括折磨一位巫师，让他在世界面前屈打成招——我尊重我的对手，虽然他并不对我抱有相应的敬意。”
“谎言家。”格林德沃说，他平复了呼吸，走到桌边坐下了，“你永远说不出一句发自内心的话。我尊重你吗？当然。你尊重我吗？天知道。你是出于高尚的道德而拒绝履行一个狱卒的肮脏使命吗？显然不是。阿不思，我对你那蜂巢般复杂的善恶观了如指掌。如果你觉得一个不公正的审判是有利的，没什么会让你拒绝它。但是你告诉他们你干不了，不惜给诺曼难堪。你太了解我了。知道身体上的痛苦不能阻挠我，你发现这审判是个错误。你要爱惜你的羽毛了。”
“就凭你说的这些话，”阿不思说，“你既不了解我，也不尊重我。”
“我了解你，是你不了解自己。”黑巫师高深莫测地说，“你发现琼斯和诺曼在干蠢事，你不想被牵扯进去——这想法有什么错呢？趋利避害是理智的选择，你却拒绝接受这一点，想用别的理由来掩盖它，因为你并不把自己当做一件值得保护的东西。你觉得自保是值得羞耻的，阿不思，我可不这么认为。那是因为我珍视你，比你珍视自己还要多。”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别人觉得羞耻，你却不这么认为。”阿不思冷淡地回答，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黑巫师伸长手臂把糖碟推给他，他接受了，“别炫耀你那扭曲的道德观了。下回找个没有在我胸口捅过刀*的人来发表这套珍视的演说，我可能会相信的。”
“爱与恨，永远不是两个话题。”格林德沃摇摇头，看着阿不思把茶盏送到唇边，“别告诉我你不能理解。当我看到你站在我面前，魔咒向我袭来。我心想，啊，他还是这么优美、强大，但他不是我的——我简直无法抑制我的愤怒。难道你没有感觉吗？在魔咒相击，火光照亮天空的时刻，你没有觉得狂喜与怨恨共同滋生吗？你没有为这不公平的命运而备受煎熬吗？”
“提醒我回去告诉我的学生，魔法决斗最忌分心。”阿不思说，“我会把你当做一个经典案例的。”
黑巫师无辜地撇撇嘴。
“好吧，”他叹息了一声，伸展手臂，向后靠在椅背上，“你看，你就是太不懂得变通了。要是你决定向我表示一些同情，我说不定就会把后面的计划透露给你啦。”
“你的计划就是接受举证质询到三月。”阿不思说，“你还能有什么计划？”
“也许我打算越狱，也许我打算贿赂法官，也许我不堪受辱，打算和你同归于尽。”格林德沃说，“选项到处都是。”
“喔，我只看到你侮辱了法庭上大部分人。”阿不思说，“不过……”他猛地顿住了，慢慢把茶杯放在桌上。
“哇哦。”黑巫师说，探究地看着他，“起效了？”
阿不思没说话，突然转身向外走去。格林德沃闪电般地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阿不思猛一挥手，他一声闷哼往前扑去，带得阿不思也倒在了地上。
“嘘，别说话，只是一点优化的吐真剂。”格林德沃说，用体重把阿不思按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契约发作的疼痛使得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来，“不然诺曼闯进来，我就要当着她的面问你这个可怕的问题啦。”
“米拉带给你的？你在搞什么鬼？”阿不思嘶声质问他，“我现在就可以——”
“你当然不能杀掉我。”黑巫师私语地说，金发垂到阿不思脸颊上，昏暗的房间里，他的蓝眼睛幽深又邪恶，“而且很快我们会知道他们相不相信你。给我三秒钟，阿不思——告诉我，你曾爱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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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背景来自《永不回顾》
【我从来不担心评论的，因为我知道，坑了以后，评论自然会多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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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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