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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安州城,新兵营

“被点到名的人整束衣装,带好兵器,一刻钟后城门外集合!”

严厉洪亮的令声落下,校场上锣声咚响,整齐站列的新兵们轰然乱开,

“这已经是第七批了吧,咱们校场五千人,另两个校场也是五千人,每次只让一百人出去练手,等到轮到咱们说不定外边的乱军盗匪都被清没了,那我学这一身本领岂不是没处施展了吗?!”

“听前几次出去的人说那些乱军见了咱们安州军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怎么就没选中我,叫我也亲眼见见,说不定我还能擒杀一两个乱军以解那日他们围城之恨呢!”

“都是同袍可别说咱们没传授经验,到了城外一定要听教官的话,千万不要私自行动,更别想着当逃兵,要是敢有人当逃兵,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了!”

“就在校场练不好吗,乱军杀人如魔凶神恶煞,我才只会挥刀,我根本不敢杀人,我还连马都没骑好,我会不会死在外面,我不想死啊......”

自开始练兵至今已有二十日,而自从十日前,军中便开始安排新兵跟随一同出城巡视,或是擒缴在附近盘旋的匪盗流兵。只在城中搏练与真正实战到底是两码事,只是出去一回,不论有无立下功绩,神情气势都与从前判若两人,更与城中新兵们拉开了距离。

日日同场搏练的新兵都有所察觉,更不要说不常见到,且因身体原因,或是以其他代替入伍的百姓,在看到这些身着统一士兵蓝衣,腰挎大刀,从大街上整齐跑过,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已有了兵形却气势大为不同或生或熟的面孔时,心中震撼更难以平复。

站在城门外等候盘查入城的几名男子,与左右入城的百姓一样,惊憾的目光都看着从正门跑出的蓝衣士兵身上,距被攻城才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些士兵的气势竟能恢复得如此之快,甚至比从前更盛。实在出人意料,也更叫人对如今掌控安州的新城主更加好奇。

方善安回过头,垂眸思索,上次逗留安州虽只有短短几日,但这位新城主的为人却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论是资质,还是领兵,都是平平,便是血性,也差了些,

却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城将破时,反了知州,还率了几千残兵开城迎战,更是勇猛到以弱于敌人几倍的人数,将残暴凶猛的黄义军打的四处逃窜,保住了城池。

他抬头看了眼城墙上已被风干发随风动的头颅,还能在重重保护下取了黄义军首领的首级,据他所知,黄义军首领也是以身手过人起家,才能压制得住手下诸多穷凶极恶的匪徒,能在万人冲杀的战场上将他头颅砍下的人,身手必定远超他数倍,而能将他的头颅牢订城墙数日,他的力气,又该有多大,

能将残兵破城如此快恢复生机,他的统兵掌控之能,又该有多强。

而那个人,又是否在其中参与,她是否还在安州,但她既知道芸儿与他的关系,必定与芸儿深有交集,只要找到她,定能找到芸儿下落!

*

城北远离住宅,某处隐蔽基地内,

数名身高腿长体格矫健,身穿黑蓝相间劲装的男子,正十人一组手持银色巴掌之物,朝三十米外的箭靶射去,不绝于耳的砰砰砰声中,一轮又一轮士兵替换射击,

而另一边,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呈抛射状飞过的火.药,造成的更为巨大的砰响此起彼伏,

戚知霄看了眼几十,百米外被炸出的土坑,锋冷的眸淡淡收回,落在手中巴掌大的黑皮弹.药上,

人力抛投到底距离有限,等迫.击.炮和射.击.炮做好,进可攻退可守,有压倒性的武器在手,就算再来五万十万兵也无可畏惧。

她抽掉弹.药上的火线,半转身左手扬起用力朝东方抛去,让人捕捉不道轨迹的黑影,嗖的下越过众人头顶,转瞬间在将近百米处炸响,巨大的爆破声响彻场上,

这声音众兵已听过数次,可同样的东西不同人使出来威力高低立刻显现,众兵皆停下手中动作,踩着受到波及震动的土地,回头望向那个高挑强悍的身影,齐刷刷单膝跪地垂首遥遥敬拜。

火.药材料不缺,但人数还是太少,戚知霄转入制坊,对身后林钊吩咐:“告诉边也严练军中,每十日后挑一百精兵入炮.营。”

“是!”

疾快的脚步声靠近,孟青已到近前拱手说道:“禀戚公,城外诸人属下已率人全部抓获,那几人此刻已经入城,请戚公吩咐,可要一并拿下!”

“准。”

“是!”

*

一个时辰前,方善安还行在街上感叹安州城变化之大,一个时辰后,他却已身陷牢狱。是何人抓他,还是但凡入城者都会被抓,若是后者,那这牢中为何没有囚犯,是安州当真这般太平无人作恶,还是,不留作恶之人?

若是前者,在安州知道他的身份的,也只有那个人了,而他的猜测,在随着被带出牢房见到那个坐在黑木交椅上,威势越发凌人的女子时,得到了证实。

还未见到她的脸,却只凭这双仿佛天崩地裂都不会动容的冷漠眼眸,他便能确定,是她。

“数日未见,倒是要先恭喜阁下,夺得安州。”

戚知霄未觉愉悦,冷厉如初,漠然看他:“来找方芸儿。”

方善安从容的神色瞬间瓦解,他看着她冷漠无情的脸,苦笑道:“阁下慧眼如炬,不知如何才能告知在下家妹所在?”

见她冷然不语,想到之前两次交锋她的处事作风,

方善安深吸口气抬眼看她,可却只与她对视一息便忙移开目光,主动说道:“阁下既放我入了城中才将我扣下,想必早在我们到达安州之时一举一动都已在阁下掌控之中,阁下本领高绝天下难寻,我等无名小卒,自不敢妄想在阁下眼下施展手段,也并无恶意。我此次来此,只为一事,便是找到芸儿,而我已经退出左领军,如今只是一介流民百姓,与安州,更与阁下,再构不成任何麻烦。”

退出左领军...

“左领军首领身亡了。”

方善安神色微顿,须臾再次苦笑,虽未直言证实,但看表情也证明她所言为真。

戚知霄并不觉得太意外,若不是首领受伤太重,当时那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而一个军中谋士退出,绝对不单单只是为了寻亲,要么是军队解体,要么是与新主不和,看他衣着虽整,但眉头微皱,脸带疲色,定然是后者。

得到自己想要的,戚知霄不再停留,也不再看他一眼,衣袍猎舞起身离开。

“阁下!”

“能不能见她,就看她想不想见你了。”

*

方芸儿穿针引线的手顿了许久,直到尖锐的针尖无意识刺破指腹,她轻嘶了声回过神来,压下心中情绪,将快要缝好的银枪皮套迅速仔细的收针后,双手呈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看着说完话后就垂眸看报的女子,

语声低柔却坚定说道:“我的贞洁是戚公救下的,我的命更是戚公保下的,戚公于我恩重如山,恩同再造,我也早已立下誓言要一辈子侍奉戚公寥作报答。您若叫我去,我就去,您若不叫我去,我就不去。”

戚知霄看了眼桌上枪套,抬手取来系在腰间,大小正好,又将银枪插.入,如此放入取出试了几次方便取放后,弹下套盖看向立在桌前的女子。

柳眉杏眼银盘脸,加上能读会写腹有锦绣,气质温蕙不像村姑,低眉垂首,倒像养在闺中的小姐,历经生死,受过锤炼,眉宇间又多了分坚韧,只看气质,兄妹二人确有相似之处。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

淡声说完后,戚知霄便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摄人的目光移走后方芸儿不自禁轻轻松了口气,却又觉莫名失落,随即打起精神道:“本是些微小事,却劳动戚公百忙之中还要操心,我与兄长幼年痛失父母一直相依为命,虽中间分开几年,但血缘不可割舍,兄长既是到此寻我,我便去见一见,只我绝不会背离戚公,待与兄长言明后,我定会快快归来,继续服侍戚公左右!”

轻浅的脚步声消失后,戚知霄抬眸看了眼,手指轻点,片刻后重归纸上。

*

乱世三年,兄妹二人却有两年未见,方芸儿月前曾见他一面,历经屠村,险被玷污,拿刀砍人,杀人,与男子一样在校场博练,还自告奋勇替戚公管理财帐,日日跟在那样强大的人身边,崇敬,膜拜,不自觉追随她的脚步,立志要做一个能让那般威严强大的人看重的女子,心性早已强韧,非比当初。

遂在见到血脉相连,不顾乱世凶险来找自己的兄长时,她还能微微一笑,柔声叫他一声:“兄长。”

可她这般的云淡风轻,却叫方善安心中大痛,眼眶酸热,他的妹妹性子内敛柔怯,不善与人往来,家中偶有虫蛇爬过都能吓哭,

而现在,他们兄妹虽能见面,可门外还站着士兵把守,她就那般施施然走进,见了他镇定从容,没有喜极而泣,没有埋怨他久离家中,更没有向他哭诉他不在的日子她如何过活。

他不是觉得不被需要而失落,而是心疼她,她该是遭了怎样的变故,才能变得如此冷静,如此坚强。

“芸儿,”

方善安笑中含泪,从前提笔如今已磨了厚茧的手轻柔爱惜的环住她的肩,热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无声落下,愧疚道:“对不起芸儿,我回来晚了,但我保证,这次我不会再放下芸儿独自离开,以后,有兄长照顾你,保护你,你可以安心生活,看书,绣花,还是学你一直想学的琴,都可以。”

方芸儿蓦然鼻端酸涩,自他执意要外出谋生路后,忧他出事的担心,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惶恐害怕,危难来临时的绝望无助,以及曾埋怨不是他来救她的委屈,在这一刻齐齐涌上心头,

但她忍着泪深吸口气,推开兄长安全温暖的怀抱,后退两步,看着他微微失措的脸,温柔一笑,“兄长莫要自责,你走后芸儿有村邻照料,还侥幸得到恩人相救才能大难不死,如今更是能居在城中安稳度日,我已是得天眷顾万般幸运。倒是兄长,”

她认真端量他的面容,心疼落泪,“兄长沧桑了,疲惫了,还黑了些,这两年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受了很多难。”

方善安这才觉得她还像从前容易哭,怕自己手粗划伤她的脸,便逃出棉帕为她擦泪,温柔笑道:“我身为男子吃苦受累本就应当,历经磨难才能无所畏惧,芸儿不哭,是何人救了你,他现在身在何处,村子里只有你被救下了吗?”

方芸儿擦干眼泪,眼睛放光,神情灼亮,语气无不崇敬:“是戚-,就是恩人安排兄长与我见面的,还有施伯,齐婶小峰李叔他们,村子就剩我们八个人都是恩人救下的,也是恩人带我们入城,多番照顾。”

她忽地想起什么,忙拉住兄长的手,眼中殷切道:“如今安州太平,兄长既是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只要能为安州出力,不仅能得银两还能过太平日子,兄长当初背井离乡不就是想要出人头地为我兄妹寻一安稳之所吗?如今的安州正是你我兄妹梦寐以求的家园,兄长何不留下?”

她以为她的兄长还在为旁人效力,便极力想让他留下,戚公虽不缺人手,可她的兄长饱读诗书聪明早慧,一定能引得戚公赏识,到时他们兄妹一同在戚公麾下效力,也就不必两地分离了。

原来她姓戚,还如此忌讳将她的名姓告知,

方善安笑容未变,眸光微暗,原来不只外界,连安州的百姓都不知这座城池的主人另有其人,且还是一个女子。

百姓历来是受官府保护,可这里却要为城中出力才可过得安稳,这个说法倒也是头一次听说,但时值乱世,无奇不有,以劳力换银子换平安,倒也合乎情理而利大于弊,那就难怪城门盘查森严,却来者不拒了。

他看着妹妹满心崇敬的眼,直接打消了向她继续打探的念头,她既连她的身份都谨慎的连他这个兄长都有隐瞒,可见她对她的感激之深,芸儿秉性执拗,她若不想,便是他以兄长之威盘问恐也不会松口。

而且那个人对她有救命之恩,虽曾执刀威胁于他,却终究没有伤他,还让他们兄妹团聚,对他来说,也是恩大于过。他现下脱离左领军,不受任何势力所控,本就居无定所,依芸儿之言留下并无不可,但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上百名弟兄们,安州城会愿意接纳他们吗?

*

戚知霄不知道方芸儿私下替她招揽人才,她正听边也报来,于她,于安州都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戚公,钦差乃有代天子巡下之意,如今钦差亮明身份,若我们视而不见,便是藐视天子,抗旨不遵,按律,可是要问斩的啊!”

安州城从前知州一人坐大,城中官员形同虚设,而今虽城主换了人坐,可更是挨不着权利中心,自无人来分析提点这钦差突然出现应如何应对。

边也身为武将,对规矩礼仪知道的不如文官多,但他却知道自古皇权至上不容藐视,而他身为地方官职不大的武将,更天生对京官有股敬畏,是以在得知钦差卫队前来命城中去接驾时,便极为重视。

戚知霄不在乎皇权,更不将什么钦差看在眼中,甚至在对方踏入她设下的安州境内防线的第一时间,负责巡视的兵士就已发现报来,

而有望远镜在手,就算远在瞭望塔上也能将他们狼狈凄惨之状看得一清二楚,安州境内的流兵恶匪她刻意留了些就是为给城兵练手,但境外的乱军她却并没有伸手剿灭,不需多想,就知道是谁让他们如此狼狈。

只剩寥寥几十残军,口气还如此跋扈,可见这个钦差其人并非善类,以他的身份,若让他进得城来,势必耀武扬威。或者天高皇帝远,乱世险恶,干脆就掌着鸡毛令箭留下来做土皇帝。

戚知霄眸色愈冷,她大刀阔斧改了城中风貌,加固城池,严练士兵,传制威力强大的热武器,可不是给他人做嫁衣的。

“传信之人何在。”

亲兵林钊孟青等人日日随在身侧,对她的语气表情最为了解,虽此刻她神色未变,冷漠的语气也如常,但那缓缓蔓延而出的冷酷杀意却叫他们敏锐察觉,对她言下之意也瞬间意会。

但他们非但不觉得她大胆包天敢于对抗皇权,在他们心中,早在她站在点将台上无形而霸气将安州收入囊中,将他们点入麾下时,她便已是安州,是他们为之效死的主人。

而这座子乱世开始便不通政令的城池,早已不为朝廷所辖,而今乱世烽烟,上京尚且自保不暇,又有什么本事远摄安州?

甚至此刻人人心潮浮动,亲兵自组建至今,还未立下任何功劳,他们早已摩拳擦掌等待表现的机会,然未得命令,便默契的对视一眼而后自然分开。

边也被她冷眸注视,忽然灵光闪现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猛然抬头愕然望去,却在看到她眼中那丝毫不掩饰意图的冷色时,瞬间哑口无言,

他想到了她之前曾说只给他一次质疑她的机会,而在他心底也已然奉她为主,既然知道主上所想,自当为主上分忧,遂此刻纵是心中惊乱,他也迅速转变想法,

说道:“此人已被带下去看守,但戚公,如今安州仍属朝廷所管,世道虽乱,但乱的也都是各地拥兵自重的王侯,叛军。似安州等城,还不曾有反抗朝廷之事出现,若将钦差拒之城外,对安州,对您的声誉,都极为不利。”

“乱世之中,小小钦差微若蝼蚁,生死难料,”

一个自顾不暇早已失去了掌控的朝廷,就算她公开言反又有何惧,安州距离上京几千里远,他若真能派兵前来镇压,就不会有乱世出现。即便有别的城池听从皇令大肆讨伐,以城中如今守备,也未必会输。

想要达到目的有无数种办法,但绝不是为了区区几十人,就值得打破如今的平静。

戚知霄看他一眼,语气冷漠,深意莫名:“皇权政令早已不达,钦差身份真假无从辨别,安州才经战乱,乱军四下潜伏,拦路抢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传令下去,巡查安州境内有没有乱军作恶,致百姓受害。好生善后。”

*

时至五月,日光尤盛,但安州境内一道旁密林中,却阴凉如冬,

自派兵前去安州城送信已过去两个时辰,虽人马皆疲,但此地距离安州只有百里多余,按时辰来算,也该有动静传来,

可随着日光渐落,冷意越浓,心中的期盼也一点点消磨,尽皆受伤在身的士兵更觉伤口剧痛,身心疲累,若此时有敌人来袭,他们只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去了如此之久还不见人来接驾,难不成那小小安州也敢违抗皇命?藐视皇权抗旨不遵,本官能将那城中官员先斩后奏!”

大肚钦差握着袖口在林中来回踱步,骂声不停,半晌后,忽看向树下闭着眼面色苍白却平静的将军,顿时火冒三丈咚咚踩着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本官一介文人尚且力气恢复,将军久经战场,小小的叛军就叫你们一个个如丧家之犬爬不起身?若是因信没送到而叫本官枯等半日,本官绝不善罢甘休,定要治他个办事不利之罪!邓将军!本官命你即刻再派人前去看看!”

随行带的药包早已丢失,林中众人都只是随意处理了下伤口,这尖利的叫声只如魔音穿耳更让众人面色发白伤势愈重。

邓功章伤势最重,失血最多,他连舔唇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沉重的眼帘扇动几下就用尽了全部力气,他撕开干裂的唇正要说话,嗡鸣的耳中忽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声音如辣日饮冰透心冰凉,体内仿佛陡升力气,让他倏地睁开眼,干哑着嗓子低声大喊:“戒备!”

只是到底为时已晚,瘫坐在地的兵士有心无力,费力睁开眼撑起身时,就见之前追着他们残咬的乱军竟又锲而不舍追上,阴凉的林中霎时笼罩绝望,

“是,是乱军!他们竟然还敢阴魂不散!邓将军!快来保护本官!立刻前往安州!本官定要治安州知州怠慢之罪!”

然不等他威风大耍,脸蒙黄巾身骑大马的乱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钦差连连后退却还高高在上自以为安州军马上就来接驾,到了此刻还不死心的抖着嗓垂死叫嚣,

“贼人安敢猖狂,安州军即刻就到,若你等胆敢伤害钦差大臣,定死无葬身之地!快快离开本官就大人大量放你们一马!”

为首男子在拖着重伤之身还挡在众人身前的军服男子身上顿了瞬,不着痕迹与身旁人对视一眼,朗声狞笑:“哈哈哈哈,安州军来不来爷爷不知道,但爷爷知道你这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狗官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识相的就乖乖交出宝贝,大爷我说不定一高兴就饶你一条狗命!”

说罢,就作势举刀挥去,见那被残兵围在中间还被吓得平地摔倒的大肚钦差,刻意凶狠却不够残暴的眼中顿时划过一抹嘲讽,

“保护钦差大人!”

邓功章拼力拦下一刀,摇晃着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对身后残兵吩咐,过重的伤势让他头中昏沉,看不出这些乱军与之前让他们狼狈败逃的乱军细微差别,也察觉不到挥来的刀会如此轻易被他挡住,只是谨记使命保护钦差,竟真叫他们死而后生杀出重围,却不知不觉被逼着按原路又逃出了安州境内。

*

朝廷来人不宜声张,此事就全由亲兵暗中操办,而被打灭了生志,重伤在身的几十残兵,又怎么会是经了严酷死亡训练,身手心智样样过人的亲兵对手,

去时天刚过午,回时天仍大亮,不到三个时辰,林钊孟青二人便带着三十亲兵回来复命。

“...属下等已将冒充钦差之人赶出安州境内,这些东西便是从那假钦差身上搜得,请戚公过目!”

戚知霄只将几张圣旨文牒留下,其他财物直接下令销毁。

大濛国的字与她所熟悉的汉字没有太大差别,除了接旨的人不同,内容都如出一辙的圣旨她一眼便看个清楚。之前她就有对安州之外的世界不够了解而觉得束手束脚,现在倒是弄拙成巧,让她了解不少。

虽然圣旨上并没有写出上京窘境,但只看那皇帝广撒网,以加官进爵金银财宝为诱,命各地拥握众兵的王侯出兵平蛮平乱,就知道朝廷已经耗不起,或者不敢再耗。也更能看得出朝廷的威严于此乱世,已被轻视到何种地步。

而圣旨上点名湘南王拥兵十万,镇北侯握兵十万,黔州王手下十五万,甘陵褚侯三十万,就可知这几地应就是当下乱世势力最大,而没有明面上反出朝廷之人。

但以安州附近江吉军为例,应该还有不少拥兵在手的势力。但这世道兵权最重,人命轻如鸿毛,大家都在保存实力,等待局势清晰,才会做出决定。

几大势力不断扩张,互有摩擦,大战不多,小战不断,忙着争夺势力都来不及,谁会去搭理一个注定要覆灭的**朝廷。

而正因内斗不断,塞外几部异族才会趁机涂炭中原,杀百姓,占城池,互拧为绳,竟也夺了一席之地。

戚知霄将圣旨丢入火盆,锋冷的眉眼深邃莫测,大濛的局势已经清晰,但情报有限,太过片面,即便是要偏安一隅,也不能眼瞎耳聋,

现在时机不到,但日后也该要寻个时候,亲自去了解一下,念头刚动她忽地灵光一闪,凝眸沉思片刻便叫来林钊暗做安排。

*

得天眷顾之人,总会心想事成,

戚知霄正叫边也再列一情报营分派各地打探时时情况,便听亲兵来报道是有人投靠。

对于方善安其人,戚知霄并未如何看重,她愿意放他进城,是有绝对把握他翻不出花来,也有之前他被迫告诉了她一些重要信息,作为回报才让他与亲人见面,二人之间已算两清。

他来投靠确实在意料之外,但左领军已经分崩离析,他唯一的亲人在此,他想要留下也并不奇怪。

戚知霄思忖片刻,没叫他来,只是对亲兵吩咐:“若想在安州谋生,就去兵营报名参加试炼,无关紧要之人,不必特意来告诉我。”

方善安被拒之门外并不觉得奇怪,她的身份今非昔比,性子冷酷凌厉,他本也没觉得自己重要到能随意见到她,牙白的脸上一片温和,对高站阶上冷冷说完准备离开的兵士有礼一揖:“大人请留步,在下明白城主之意,既要投靠,自已准备了敲门砖,还请大人再通传一次,在下有外间军情告知。”

一刻钟后,方善安站在堂中从容见礼后,不需上方发问,便主动说道:“在下不才曾跟着左领军自江门一路行军安州境,不敢自夸能掌天下局势,但对如今安州四面局势确能用上几分,”

他来此前已思量许久,恍然大悟,有亲人在此,而城主又是芸儿救命恩人,天下大乱流民遍地饿殍遍野,哪里都不能轻易安身。

而安州如今不再纸醉金迷,勤练兵士,城貌焕新,虽没了欢声笑语尤显清冷,但从前那股奢靡腐朽全被勃勃生机取代,只是置身其中,便觉莫名安心,于乱世之中,怕是再没有比这里更能活人性命的所在。

既然决定留下,就得想要如何才能留下,而且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泯然与众的士兵小卒的留下。

以她的身手之强,恐怕放眼他所熟知的各方势力都找不出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高手,是以想以身手得她另眼根本是天方夜谭,也无甚价值,

虽安州城已在她的掌握,但据他所知,她的身边,甚至是安州城,并没有,也不曾出现一位可称为智囊之人,而他虽比不得大军师大先生,但也有七八分之才敢于献出!

想到此,他眸中坚毅,神色自若,从容说道:“左领军之所以会往西迁移,概是因湘南王已将湘江以南所有城池村镇占下,而湘南王其人唯我独尊,手段狠辣,野心勃勃,与镇北侯时有摩擦小战,曾放言要将整个湘江南北尽收掌中。镇北侯坐镇湘江以北,拥兵十万,从势力上看与湘南王旗鼓相当,但论军力,以军功出身的镇北侯,领兵作战之能远胜湘南王,而安州虽然远在湘江以北,却介于二者之间,也早在湘南王,镇北侯日后欲拿之地。”

“安州坐在南部偏西,距北边外族仅仅一千三百里,虽他们现在大多兵力囤在东边大量掠取财宝争夺据地,但西边乃出入边地要道,不论是继续高歌猛进,还是兵败退回,安州,都势必会成他们必定要夺的城池所在。”

“且不说距离更远的天子之师,远在黔西的黔州王,褚侯军等如今盘踞各方的大势力,便是距安州只有六百里的江吉军,也对安州觊觎在心虎视眈眈。而黄义军虽首领被斩,其军兵败溃逃,但仍有散兵流窜,大势力不会将他们这等肆虐残暴的败兵看在眼里,但在小股势力眼中,黄义军的人手之勇远超常人。加之他们曾攻打安州,对安州之况知之甚深,不论是打着为首领报仇的名头纠集人马,还是怀恨在心撺掇别的势力前来攻打,或是有隐在暗中的大小势力窥视,安州眼下的平静日子都不会太久,”

方善安将自己所知及猜断悉数道出后,极轻的长出口气,然简洁冷肃的堂中并未因他口中之言变化半分,上首霸气而坐的女子冷眸如初,好似他说的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他忽地喉中发紧,额角溢汗,衣袖下的手猛地攥紧,胸中却反而有股隐隐澎湃的热流涌动,一个泰山压顶不崩于色,万事成竹在胸的主上,岂不比胸无乾坤的主上更值得效力吗?

如是一想紧张的下颌忽地放松,他眼中微晃而后坚定灼亮,再开口时连语气都比刚才更从容两分。

“阁下大力练兵,城中兵器定供应不足,以阁下之威,那三百里外的铁矿绝不会拱手让人,然江吉势众兵多,自乱世以来无人敢欺,时至如今军中不曾死伤一人,而他们把守铁矿近四年之久,军中兵器之厉之巨无可想象。但不论安州想要自保,还是要向外扩张,铁矿势必都要握在手中。我知阁下手下不缺可用之人,但成大事者从不被琐事捆缚,”

到此时,方善安才撩起衣袍单膝跪下,仰起头拱手在前,眼眸熠熠,扬声说道:“在下不才,虽无学富五车,但也读书万卷,走南闯北,血里拼杀,知天文地理,懂炼狱人间,堪有两年谋士之资,请奉尊上为主,尽己所能为尊上分忧效力!”

“同行百人虽无正规操练,但也历过大小拼杀,虽曾效力旁军,但所图都只为能得一片安稳,不曾滥杀无辜残害百姓。既奉尊上为主,定唯尊上马首是瞻,誓死效忠!我知以尊上之能,拿回铁矿并非难事,然却难在如何守矿,且还要与江吉军正面为敌。但尊上若要做大,必要保存实力发展势力,是以铁矿之事,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而在下恰知还有一处铁矿,可解决城中缺铁之急。”

方善安能得知未被发掘的新铁矿,乃是实实在在巧合一桩,他虽非专精寻矿之道,但他览遍群书触类旁通,在听一左领军偶然说过村子或受诅咒,粮草不丰,水源沉杂便曾想过定是附近有物污染,只是当时不曾多想,后来便是仔细想来确定,也知以自己百人之力想要据为己有,莫如怀璧其罪,而事有天注定,才叫他来到这里,以此为问路石,敲门砖。

只他与同行弟兄本就是旁军转投,从忠诚二字之上已然弱于他人,而他更曾有被胁迫道出机密之过,想要获取她的信任就又更难上加难。

但人生在世,最怕不是遇难而退,而是浑浑噩噩不知一生为何,先时他只想与芸儿团聚再谋求安定,却不知前路何在,然现在,他有了方向所求,踌躇满志,一腔滚烫热血正待燃烧。

他没有问,是因他知道,以她的为人,绝不会愿屈居人下,她本人有勇有谋,手中有城,掌下有兵,未来天下,何尝不会有她一席之地。

甚至于他心中暗想,未来一方英豪,乃至于乱世之主,未必就不能是她!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为她所用,虽然她现在仅仅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一城之主,虽然现在还有天子在位,各地有豪雄盘踞,但这个想法就是在他脑中扎了根,生了念。

新铁矿?

戚知霄锋冷的眸在他脸上打量了瞬,他说的都对,铁矿她是要拿回来,但要拿也确是等同于向六万江吉兵开战,以对方先前曾派人打探的谨慎,若真派兵前去,他们兵力充足,定会派人釜底抽薪,

以安州如今的兵力,即便有火.药在手,主动奔赴出击必定也是损失重大,就算得了铁矿,失了大本营,也是得不偿失。

说到底,还是安州兵个人能力不够强大,但凡能有两千,哪怕是一千能有她从前手下的实力,再配备弹.药,也足以拿下铁矿牢牢镇守。

戚知霄眉头微皱,安州城距安山铁矿近三百里,中间路途遥远,多处可以藏匿伏击,即便拿下铁矿,以安州如今兵力,也不一定能运得回,守得住。

江吉军不是乱军,他们更忠诚更有组织,没了主帅还有副帅,以及各级将领,战斗力,行军能力,更非野军可比。

诸多思虑不过转瞬之间,锋冷的目光看着堂中男子,戚知霄没有鄙夷他曾受迫泄露机密,也没有轻视他轻易转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良禽择木而栖,若能活谁愿意轻易去死,只有活着,才能走一切可能。

“铁矿不仅要拿回,还要没有后顾之忧的拿回。你口中铁矿若为真,若可用,那我座下,就给你一席之位。”

方善安骤然眼中大亮,胸中灼热,

“谢尊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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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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