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呼声过后,轰隆隆仿佛无休止的马蹄声不停自肃静的城门涌入,直到过去不知多久,两边肃立军服染血,散发着硝烟气味的士兵整齐撤离,迅速而有条不紊的收拾战后狼藉,一切恢复如常后,寂静的长街上,轰然乍响,议论纷纷。
“戚公,那位就是戚公,传说中咱们真正的安州之主,戚公?!”
“乖乖了,虽然没敢抬头看,但戚公那威风那气势,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果然不愧是一城之主啊!”
“怪不得前几日咱们安州军只守不攻,原来是戚公不在,这不戚公一回来,马上就出城迎战,大获全胜,戚公威名,当真名不虚传啊!”
“咱们安州城能有今日之盛,全靠戚公横空出世,想来方才那地动山摇的动静定也是出自戚公,湘南军那般厉害,竟叫咱戚公神兵顷刻间瓦解消灭,有戚公和神兵在手,咱们安州还有什么可怕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城中百姓家中人不是入了军营,就是入了城中各部为工,即便有心保密也难免无意露了嘴,是以城中百姓已有听闻戚公之名,
只是这位安州实际的掌控者太过神秘,而安州城在他的严苛治理下风气大改,又有家人严厉叮嘱不可与人言道,百姓对这位神秘强大的戚公既好奇的抓心挠肺,又敬又怕,又无限崇敬。
而今日戚公率众从大门而入,显然也是无意再隐瞒身份,大家自然可以畅所欲言,甚而因对她实在惊奇,竟连才刚刚经了场险些破城的恐慌都压了过去。
城中内外迅速恢复如常,一派安然和乐,可远在千米之外的高地上,却气氛凝肃,人人眉头紧锁。
半晌后,谢山河收回目光看向目光沉沉望向安州城的英武男子,心绪复杂道:“幸好大将军带我等前来观战,才叫我等亲眼见到安州之变,有如此无往不利之神兵利器,安州,已非同小可啊。”
仅仅数发神兵天降,就轻易扭转战局,将湘南军打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有此神兵在手,哪怕仅是一两万军,也何愁敌人来犯,何惧敌军攻城?有此神兵在手,哪怕是天下最难攻克的城池也能轻松拿下!
短短两三个月,安州便强盛如斯,还拥有了如此神秘之器。
之前视安州为唾手可得之地的念头,在这一刻已统统化为乌有,甚至直接转变为最可怕,最具威胁,最不能轻易出手的所在。
庞星虎浓眉深皱,最后望了眼已平静下来,如一座小憩的危险巨兽的城池,缓缓收回目光,沉声开口:“走!”
*
“戚公--”
戚知霄抬手止住,将马王交给格勒,大步入了军营后,对被叫来已转为负责马匹调度的施伯吩咐:“点马入棚。”
“是,戚公!”
“孟青,”
“属下在!”
“带同行众人去找苏芸儿,过后休息,明日复命。乌崖城人单独安排。”
“是!”
孟青应后停下脚步,快步跑离队伍长臂一挥,此次同行众人便立时离队随他离开。
随着她边走边安排,缀在身后的长队肃然一空,戚知霄走入堂中,接过林钊递来的清水一饮而尽,才旋身坐下,看向堂中众人时,不见疲色,冷漠如初。
“说吧。”
边也深吸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湘南军于七日前忽然到此,末将得知消息时本欲带兵将之拦截在峡谷之外,但他们人数有近四万之众,而湘南军又历经战场非寻常乱军可比,我军数量仅有敌军半数,您又不在城中,故属下为避不必要的折损,让烽塔士兵隐蔽不动,将其放入城外战场,”
“...北门受创,南门破裂,伤兵约三百之数,折损箭矢八千支,炮.弹五十发,盾牌三百...,铁器虽回收在用,但仍消耗太快,进铁之事已迫在眉睫...,”
“末将从俘虏口中得知,湘南王与镇北侯已在长江,滇州等地开战,此次前来攻打安州,除了叫镇北侯一统南地的打算破灭,也是在为湘南王世子建功......”
戚公将安州交给自己,不到一个月,便被敌军兵临城下,伤兵不说,南门险些被破,更是动用了秘密武器,说到最后边也轰然单膝跪地:“属下无能,有负戚公托付,险些被敌军破城,请戚公责罚!”
又是湘南军,戚知霄长眉微皱,与方善安对视一眼,淡淡移开,叫他起身,“取地图来。”
占据半面墙壁的大濛地图上,已被人用红绿作了区分标记,戚知霄站在地图前从标注着绿色记号的安州,缓缓移到红色记号的湘南王与镇北侯势力,又看向三方范围与其他势力内的空白之地,
“我记得你说过,镇北侯掌兵十万,湘南王手下也是十万,二者开战,谁的胜算高。”
方善安站在她身后,沉静明睿的目光同样看着地图,“是,然虽兵数上二者相同,但从用兵统兵而言,镇北侯远胜前者,便是其下兵将,也要数镇北军更胜。而湘南军又从中抽调四万攻打安州,兵数上就已弱了几成,再就战力高低,自然是镇北军更胜一筹。然从兵马钱粮来说,湘南王身为皇族,封地富庶,财宝无数,足可供大军花用后顾无忧,且有财名在手,又可随时随地收兵入帐,不过属下仍以为,镇北军胜算占高。”
“两军交战离安州最近之地,是在东八百里郴州,下一座湘南王辖下城池再向东南六百里,二者交战已有半月...”
戚知霄目光定在红圈内郴州二字上,忽然转身看向边也:“可用之兵还有多少!”
“回戚公,一万八千八百人,随时可以参战!”
八百里,
戚知霄思忖安州与郴州距离,到底还是兵太少了。
“城外战俘情况如何,”
说到战俘,边也明显也有诧异,那些战俘平时全作了安州兵的练兵对象,吃的少,挨的多,又是乱军出身,被百姓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是常有之事。
战俘营被设在城外两侧,湘南军打来时,他是下令派兵将其内严加看管不许他们乱走动,从头到尾也没有要他们做炮灰去抵御湘南军的打算,本就是战俘,心怀鬼胎,若真放他们出去迎敌,只怕他们立刻就会反水与敌军一同反攻他们。
就算派了兵镇守,他也仍分了一分心思恐他们作乱坏事。
只是没想到,从战乱开始,他们竟老老实实没有一点想趁乱生事的意思,甚至在听令要搬运尸体清理战场回收兵器时,做的勤勤恳恳没见一点花花心思,连个想要趁机逃跑的人都没有,好似已经完全改过自新,视安州为主的意思,有他们清理善后,着实让安州兵能有多一刻休养生息的空暇。
其实他哪里知道,湘南军叫嚣着要安州请军入城时,那些战俘确实心思动摇,他们成了败寇,每日每日给安州兵当沙包练,虽不致命,但那是拳头,兵器打到身上,虽不至痛不欲生,但与他们从前嚣张作恶相比,已是天大侮辱。
只是形势比人强,纵有怨恨不服,也只能强自按捺,而本想着好容易有强军攻打安州,此时不趁乱逃跑,或者投靠于敌还待何时?可这些迫切心思,都在攻城前两日,看到那一批批无休止冲在前方,被无情射杀的敌军穿着时,彻底化为乌有。
那根本不是湘南军,那是与自己一样自封为王的乱军,长江境内多数小股乱军投到湘南王军下,吃香的喝辣的,有了靠山不用担心吃喝花用,羡煞多少同道中人,
那时他们以为湘南王良善,可现在,他们才知道湘南王为何将那些小股势力收入麾下,他根本不是真心收服,而是留着他们,等上了战场时,叫他们当炮灰送死用的!
看清真相后,谁还会再自投罗网,在安州虽然被当做肉盾,被当作苦役,饭不管饱,可起码有吃的,有住的,虽然行动受限制,可确是乱世以来过的最安稳的日子。
再加上安州兵越来越强悍,那城墙越修越高,住在城里的人安稳太平如生在盛世,本就已心中不平,艳羡,而今再加上安州能以少胜多连湘南军都胜了的实力,更亲眼见安州军中竟还有如此神秘兵器,虽他们不是安州军,却也看的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同时又无比迫切的想要加入其中,摆脱战俘的身份,做安州人,去城里过太平日子,或者哪怕是转做安州兵也行啊!
“战俘不仅极其听话,这些日子里每每战后清扫战场,回收兵器都是战俘做的,派去镇守的兵士曾来报过,说是那些战俘私下里曾谈论想要效忠安州之语,”
一万两千人,都是曾上过战场,扔到战场上直接可以上阵杀敌之兵,至于他们曾经祸乱残杀过百姓的过往,
想要快速增兵,没道理放着现成的兵不用,留那些战俘的性命本也就是为了这一天,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做过的恶也该自己承担,
“将战俘列为编外试兵,但有战,皆作为冲锋断后,但能彻底洗心革面诚心悔改,为安州立下汗马功劳者,才可有机会转为正兵,若有不服,阳奉阴违者,按军令严惩,全队连坐!”
对待战俘,不需要什么心慈手软,一人有错,全队连坐,在他们脖子上悬了把刀,让他们自相监督,时时绷紧着皮才不敢轻犯。
堂中众人不觉得她的话中残忍,更深感赞同,甚至他们内心深处也有排斥不屑,正军和乱军造反之军自来便势不两立,信仰不同,战场上因立场不同拼杀奋战并没有错,可残害无辜百姓就是大错特错!
若是死在战场还罢,可已经投降,又人数过万,保家卫国的士兵怎么可能下的了手,而若放了难保他们不会继续为恶,所以,戚公留他们一命,罚做苦力,充作肉盾,将他们化为可用之力,才是最好的结果。
“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第 38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