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阳光**,炙烤着地上的行人,袁竹感觉身上的担子越来越沉重,前胸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水滑落,流进眼睛里,蛰得她睁不开眼,见前方路边有一棵大树,她快步走过去,卸下了担子,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树下休息。
卖花担上,清晨摘取的紫薇和木槿的花瓣都失去了水分,软塌塌地皱作一团,只有茉莉和荷花还葆有生机,一阵轻风吹来,清香飘散,带来丝丝凉意,而后消失在燥热的空气里。
太热了,袁竹扯下担子上的荷叶,两只手抓着荷叶向脸上扇风,扇出来却是热风,她扔下荷叶,又把担子上花瓶里的荷花拿出来放到一边,把花瓶里的水倾倒在手上,洗一洗脸和脖子。
水滴落在地上,很快□□渴的大地吸收,留下一点深色的痕迹。
袁竹从担子上拿了手巾擦擦脸和脖子,爽快地呼出一口气,活过来了。
“水,可以给我,喝一口吗?”
听到旁边传来微弱的声音,袁竹转过头,看见大树背后露出半个脑袋。
袁竹站起身,“你要喝水?”
大树后的人慢慢挪了出来,“我太渴了,你那瓶子里还有水吗?”
袁竹看着眼前这个人,神态疲惫,嘴唇发白,头发蓬乱,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分布着一些细小的伤疤,沾满泥污的鞋子裂了个大口子,露出了脚趾。
看她白皙的皮肤,不像是庄稼人,怎么弄得像个乞丐一样?袁竹走回担子旁,拿出水葫芦,打开盖子递过去,“喝这个吧。”
那人感激地接过葫芦,仰头咕噜两口,就把葫芦里的水喝干了,她舔了舔嘴唇,“怎么就这么点儿?”
袁竹把葫芦拿了回来,“你不是说只要喝一口吗?”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抱歉,我实在太渴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从哪来的?”袁竹问道。
那人摇摇头,没有回答。
“你自己出来的?衣服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袁竹又问道。
那人还是一言不发。
袁竹向着南方指了指,“我家就在那边,你要是没喝够,可以去我家继续喝。”
那人抬起头,露出欣喜的表情,“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善人!”
“只是让你喝口水而已,你不用恭维我,不过,你的名字总得告诉我吧。”袁竹说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我,我姓姜,姜佑安。”
“我叫袁竹,你跟我走吧。”袁竹挑起担子,在前方引路,姜佑安快步跟上。
太阳依旧在上空炙烤着,姜佑安感觉刚刚喝下的两口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饥渴和疲劳一齐涌上来,热气充斥着她的鼻腔,让她呼吸困难,她身子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袁竹后面,还没走出百步远,就扑倒在地。
袁竹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时,人已经趴在了地上,她赶忙放下担子,去把姜佑安扶起来,“你怎么样?我家离这不远了,你还能不能走?”
姜佑安怕她丢下自己不管,赶紧抓住了袁竹的胳膊,虚弱地喘着气,“能走,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说什么死不死的,哪有这么严重。”袁竹扶着姜佑安站了起来,把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慢慢向前走,“前面河边有阴凉的地方,先去那边歇歇吧。”
“好。”姜佑安用力地迈着步子,和袁竹一起走到了河边的小树林,靠着一棵柳树坐了下来。
袁竹折返回去,把她的卖花担子挑过来,又去河边洗了洗手巾,给姜佑安擦脸。
姜佑安感觉到脸上一片清凉,转头看去,见不远处有一片宽阔的水域,水面立着层层叠叠的荷叶,几支粉色的荷花正在青绿色的荷叶之间盛放,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有水,我要喝水。”
“这河水可喝不得,再忍忍吧。”袁竹说道。
“让我喝吧,再不喝水,我就要渴死了。”姜佑安央求道。
“死不了。”袁竹有些不耐烦,这么热的天气,挑着担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又累又饿,偏偏又惹上了这么个麻烦,袁竹有些后悔,要不就把她丢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吧。
“太热了,我要去水边洗洗。”姜佑安说着就要向河边爬去。
“去了你就上不来了,别乱动!”袁竹粗暴地把姜佑安摁在原地,周围凄厉的蝉鸣声让她更加烦躁,“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先把担子挑回家,再过来接你。”
姜佑安的头脑有些迷糊了,她向后靠在柳树上,痴痴一笑,“谢谢你,大善人。”
袁竹叹了口气,把担子挑在肩上,快步向前走去,待要走出林子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姜佑安低着头在柳树下坐着,好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好,睡着了就不会胡闹了,这要是迷迷糊糊地到了河边,掉进了水里,路上都没个行人,谁能救得了她?
袁竹回到家,放下了担子,去脸盆架边洗了把脸,胡乱擦了一把,去桌边拎起桌上的茶瓶,给自己到了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下肚,又倒了一碗,喝下半碗之后,她才坐下来,把碗搁在桌上,拿起一旁的蒲扇,快速挥动着给自己扇风。
有房屋遮阴,喝了水,又扇着风,袁竹感觉脸上的热气消散,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天气这么热,真是不想再出门,那个女人,就这样把她丢在河边的小树林里,不会出什么事吧?看她的样子像是睡着了,就这样睡到傍晚,等天气凉快些了,再让她来喝点水应该也可以。
看着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袁竹完全不想出门。
那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但那料子却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她身上也没个包裹,说不定是哪个富贵人家出逃的小妾或者丫鬟。
肚子咕噜噜响起来,袁竹放下蒲扇站起身,想去厨房弄点吃的,走到院子里,不经意间向院门外一瞥,看见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袁竹站在丝瓜架下的阴影里,想起那女人憔悴的面容,说不定有人在追捕她,若是傍晚把她引到家里来,她推说天晚了赖着不肯走,那可就麻烦了,不如自己带些水过去给她,先解了她的渴,其他的,就都不干自己的事了。
袁竹回屋灌了满满一葫芦的水,又去厨房包了两块饼,虚掩上院门,匆匆往小树林走去。
刚走到小树林边缘,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你放开我!”
“我不放!你生得如此美貌,何苦要寻死呢?”
“这跟你没关系!你快放开我!”
“我不放!”
“你别管我!让我去死!”
听到有人哭喊,袁竹赶忙跑了过去,见是姜佑安和一个小姑娘在河边撕扯,她跑到近旁,丢下了葫芦和包袱,将两人分开,“怎么了这是?你们这是干吗呢?”袁竹问道。
“她要跳河,快拉住她!”姜佑安话音未落,好不容易从她手中脱离的小姑娘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没有任何挣扎地消失在了水中。
“怎么办?我不会水。”姜佑安慌张地抓着袁竹的胳膊。
袁竹看着小姑娘消失的地方,甩开姜佑安的手,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姜佑安跪在岸边焦急地等待着,她探头向水面看去,水很浑浊,她什么都看不清,人还活着吗?能救上来吗?袁竹在水里能看到人在哪里吗?这水有多深?万一袁竹也上不来了该怎么办?
水面冒出了几个泡泡,却不见有人浮上来,“袁竹!袁竹!”姜佑安向着水面大声呼喊着,她手上紧紧攥着岸边的野草,紧张得几乎要呕吐。
终于,袁竹在水里露出了头,她用一只胳膊箍住小姑娘的胸口,游到了岸边,和姜佑安合力把小姑娘送上了岸,岸边的泥土滑腻,她蹬了几次腿都上不去,还是在姜佑安的帮助下才爬了上去。
姜佑安把小姑娘扶着坐了起来,好在施救及时,小姑娘只是呛了水,她咳了一阵之后,恢复了神智,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声哭起来。
见她哭得伤心,两人也没说什么,坐在一旁默默陪着她,姜佑安刚刚摸到了小姑娘的衣服,手上沾上泥水,她把手按在身旁的草地上,来回蹭了个干净。
慢慢的,小姑娘的哭声弱了下来,袁竹去把水葫芦拿过来,递给了小姑娘,“要不要漱漱口,喝点水?”
小姑娘摇了摇头,姜佑安赶紧把葫芦接了过去,“这是给我拿的水吧?”
“是给你的,喝吧。”袁竹坐在小姑娘身边,无奈地说。
姜佑安打开葫芦盖,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对不起,麻烦你们了。”小姑娘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擦着眼泪,她脸上都是泥水,却难掩秀丽之貌。
“不麻烦,天气这么热,我正想去河里洗个澡,倒是你,你也是要去洗澡吗?”袁竹问道。
“她哪是要洗澡?她是要寻死!”姜佑安喝够了水,盖上了葫芦盖子,却没有要把葫芦还给袁竹的意思。
袁竹白了姜佑安一眼,“谁问你了?”
“你不问我,我也要说,你也真够迟钝的,她不想活了,连这都看不出来。”姜佑安嫌弃地说道。
袁竹懒得理会她,伸手抱住了小姑娘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听到袁竹关心的询问,小姑娘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哽咽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身上衣服湿着也不舒服吧,我家离这里不远,先去我家换身衣服,其他的再慢慢说吧。”袁竹把小姑娘扶了起来,又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包裹,对姜佑安说道:“那包袱里有两块饼,是给你的,葫芦也给你了,你留着装水喝吧。”
“袁竹,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姜佑安拾起地上的包袱,打开来照着饼上咬了一大口,那饼却丝毫未伤,“啊,这饼也太硬了,怎么吃啊?”
“你爱怎么吃怎么吃。”袁竹扶着小姑娘向前走,感觉自己的右脚有些不对劲。
姜佑安跟了上去,“别啊,袁竹,你好人做到底,给我点能吃的东西吧。”
小姑娘依偎在她身上,袁竹走起来有些不稳,她的火气逐渐上来了,“不想吃就扔了,我就当喂狗了。”
“我是人,不是狗!这么硬的东西没法吃。”姜佑安不满地拦在袁竹面前。
袁竹停了下来,两眼瞪着姜佑安,满脸怒气,“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你怎么骂人啊!”姜佑安被袁竹的怒气吓到,小声嘟囔着,“凶什么凶,狗能啃骨头,我又啃不动。”
袁竹拧紧了眉头,大骂道:“他大爷的!老娘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碰上你这么个扫把星!我就不该管你,让你渴死算了。”
小姑娘抬头看向袁竹,一脸的愧疚,“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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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学医的善良婢女*被朝堂排挤的孤傲王爷
长兴公主和亲路上逃跑了,为避免杀头之祸,和她眉眼有些相似的婢女林香艾被其他婢女央求着,顶替了公主的身份北上和亲,成了历国怡亲王的福晋。
年迈的怡亲王新婚之夜病死,一道圣旨下来,怡亲王的儿子金言奕封郡王,迎娶公主,待怡亲王百日丧期过后,再择日成亲。
林香艾就这样住进了王府,识字不多的她模仿着公主的字迹拼命练习,内心战战兢兢,却强逼着自己装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来,没想到不仅糊弄住了下人,连来找茬的太福晋都拿她没办法。
金言奕本就对娶妻生子没什么兴趣,见这公主是个贪图享乐、刁蛮任性的庸俗之辈,心中更觉厌烦,和她定下分开生活、互不相扰的约定后,便把她抛到了脑后。
一天,金言奕在王府门口看见公主—他的福晋,正拉扯着一个老头,嚷嚷着要拜他为师,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下跪,王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墨还要黑。
“不许跪!”金言奕走上前去,生气地扯住了林香艾的胳膊,“你可是王爷的福晋,拜师而已,哪里用得着下跪!你不是连我额娘都不跪吗?你的尊严呢?你一国公主的骄傲呢?”
犟老头见王爷来了,也丝毫不肯退让,“王爷不必拿身份来压我,是公主、福晋又如何?就算你们身份再尊贵,我也不能招收女徒。”
被当众拂了面子,金言奕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冷冷道:“你也不过是个御医而已,太医院里御医多的是,你不愿意收,自有人愿意!”
林香艾一听,眼睛都亮了,忘了要躲着王爷,惊喜地凑过去问道:“王爷能给我介绍别的御医认识?”
这个异国来的女人,为什么会对本国的御医这么感兴趣?她想做什么?金言奕压下怒火,抓住了她的手腕,“当然能,夫人,外面人多,咱们回府说话吧。”
“好!”林香艾沉浸在可以拜师学医的兴奋里,高兴地跟着金言奕走进了王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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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艾不想做公主,也不想做王爷的福晋,她总是往外跑,想要习得了医术,就逃离王府,做个云游天下的医女。
金言奕不想争名夺利,也不想妻妾成群,他知道皇上讨厌他,才不给他安排任何职位,所以他总是闭门不出,整日写字抚琴、修身养性。
给林香艾找到师傅后,金言奕就没再见过她,听说她嫌御医说话高深听不懂,又去民间拜了个郎中为师,又听说她昨天过来给他的小厮把了脉,今天又要和那郎中一起出诊。
想起答应给她介绍御医认识时,她开心的笑脸,金言奕实在坐不住了。
她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妻子,整天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面对王爷亲自来请她回去,林香艾坚定地拒绝了,原本她只是在模仿公主的强势,但此时,她已经有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她搬出金言奕提出的互不相扰的约定,把他赶了出去。
这女人!对别人那么亲切和善,为什么唯独对着他表现得这么冷漠?
金言奕心里生气,又拿她没办法,于是,京城里出现了福晋带着药箱跟着郎中一起去给平民看病,王爷冷着脸守在一旁的怪异场面。
林香艾看病不收钱,还自掏腰包给穷人买药,一时间,王爷和福晋的善名传遍了京城,纵使两人没有别的意图,却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戒备。
金言奕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他不想掺和到朝堂纷争中去,却也劝不动林香艾,只能多派人手,保护她的安全。
从此,林香艾走到哪,金言奕就跟到哪,这让林香艾久违地有了不自由的感觉,盯得这么紧,她还怎么逃跑?
林香艾回过头,正对上了金言奕的视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人肯定是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难道他偷看了自己写的方子,发觉了字迹不对?
金言奕拿着披风走了过来,按小厮的所教的,向林香艾吐露关怀,“夫人,是不是觉得冷了?”
林香艾看着金言奕脸上僵硬的笑,心里直发慌,不行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不赶紧跑,以后肯定要死在这个冷脸男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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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我听说以前长兴公主府里养了四五十个男宠?”金言奕问道。
“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哪有这么多,也就四五个吧。”林香艾解释道。
金言奕眉头一皱,“也就?”
林香艾这才意识到,自己就是长兴公主,忙赔笑道:“我是说这谣言传得也太夸张了。”
金言奕眉间的皱纹加重了几分,“你真的养了男宠?”
林香艾想起公主说过的话,理直气壮地辩解道:“那些皇子王爷的,哪一个不是妻妻成群?公主是天之骄女,养几个男宠不是挺正常的吗?”
“我就没有妻妾成群。”金言奕说道。
林香艾笑了,“那是,王爷跟那帮骄奢淫逸的人可不一样。”
金言奕把林香艾圈进怀里,吻上了她的唇,“我跟你的男宠们比,谁更好?”
林香艾羞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想失了公主的气势,轻声答道:“自然是王爷伺候得我最舒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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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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