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妩媚一笑,朝她抛了一个媚眼,“自然是郎君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了。”
这一刻起,王玉泽心中对红衣游侠保留的最后的一丝遐想尽数幻灭。她十分肯定,青竹就是那日的红衣游侠领头人。
“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红衣游侠这个神秘的组织沦落至今,王玉泽也不能免俗地生出一丝好奇。
提到主子,青竹轻浮的神色明显严肃许多,唇角却还是挂着笑容,“这一点,郎君又何必知道。只需要将池霖留下来的东西交于我便是。”
可池霖留下的东西早已被殿下带回南陵。
且不说这东西不在她手中,再者她并不情愿将这东西交于这样一个来历不明且又不自报家门的人。
她杀了两个红衣游侠,两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即使红衣游侠这个组织愿意和她冰释前嫌,王玉泽也不敢信,一个没有仁义道德的组织能够多么的恪守道德。
“恕难从命。”王玉泽淡淡道,“东西是没有的,不过你的命要留在这里。”她提起剑,就要刺向青竹。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郎君,郎君在书房里吗?”
王玉泽眼神一凌,轻快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她心中焦躁,面上却不显。而青竹气定神闲地迎上她的剑锋,“郎君也不只想,外面的那几个女郎受伤吧?我劝你,还是将那东西交给我,我的主子也会记你一份恩情的。”
“口出狂言。”她王家人,何至于要承一个宦官的情。
青竹瞧见她眼底的不屑,恼羞成怒地冷笑一声,“我好声好气是在与你商量,你莫要不识抬举,等我们主子来,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
王玉泽若是被吓大的,听见这话便会把全部事实一概托出,可她偏偏不是的,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废话少说,有胆子就让你的主子来,不然,你就把命留在这儿。”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身后,被夜行衣裹住全身,只在右手指缝间偶尔闪过一道银光。
青竹眼眸微晃,他知道王玉泽身边跟了暗卫,却不知道的澹台奕这么舍得下血本,留下这么多暗卫保护她。他微微侧过头朝门那儿看了一眼,粗粗估量出脚边到门边的距离。
这一眼,被一直关注着他的王玉泽捕捉到。
轻盈的脚步声停顿在门边,几声低低地絮语含糊不清。
此刻没有人去分神听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只听春华刚说出一个字,窒息的空气瞬间被点燃,青竹身形一动,全力朝门扑过去。
暗卫紧随其后,也在瞬间闪了过去。
门吱呀一声,慢慢被推开,先露出一双精致的绣鞋,随着绣鞋探进来,一条烟青的裤腿出现在眼前,再往上是同色的上衣,以及一张芙蓉面。
芙蓉面近在眼前,一伸手似乎就能掐上那只纤细的脖颈。
春华像是没注意到危险似的,眼里只有王玉泽一个人,进了书房。
王玉泽不把他放在心里,现在随便来了一个丫鬟也不把他放在心里,青竹再也不那能维持脸上的表情,手握成爪,急急朝春华的咽喉攻去。
背后的王玉泽摇头叹,背着手慢悠悠地晃着步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在说,“青竹啊青竹,我原以为你还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你也只是个打心眼里看不起别人的蠢蛋,白痴。”
青竹被这话一激,手上又施了几分力道。
这下,就算王玉泽求情,他也不会放过这看不起他的小贱人。
眼看他的鹰爪就要触碰到的春华的咽喉,春华轻飘飘一个格挡,反手握住青竹的手腕,轻轻一拧,啪嗒一声,他的手骨便折了,皮肉连着软绵绵地搭在臂骨上。
青竹大惊,立刻后退几步。
侧身转头惊愕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王玉泽有些好奇地笑着问,“你的主子连我的身份都没告诉你,便让你们过来行刺杀之举,是打定主意来让你们送死的吧。”
“你胡说。”他提高声音,因为疼痛,嗓音颤抖,更像是真相被戳中时虚张声势的恼怒。
春华轻步走到王玉泽身侧,暗卫已经将青竹包围成圈,连一丝逃脱的余地都不曾有。
王玉泽心底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春华有武功的底子,面对凶狠的青竹还是不免生出一丝担忧。
好在人没事。
青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似是在笑王玉泽愚蠢。脚尖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哗啦几声,在屋瓦上破开一个口子,意图从上方逃跑。
不过片刻,又听砰的一声,一团东西从天上掉落下来,重重在砸在地面上,伴随着屋顶破漏处青瓦的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扬起一层薄薄的尘雾。
过了一会,地上的黑影蠕动两下,疯狂咳嗽着舒展开来。青竹用完好的胳膊支撑着身体,让半边身体离开地面,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唇边溢出一丝鲜血,下半身毫无知觉地拖在地上。
“没想到你这么狠,还在上面设置了暗卫。”
王玉泽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做事情要想周全,才能万全。这次你输了,不过是你蠢,又自视甚高罢了。”
即使落到这种境地,青竹也不觉是自己输了。他竭力抬起自己不服输的脸与
王玉泽对视,道,“我知道,你的秘密,要是不想被我捅出去,你最好还是不要杀我。”
王玉泽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来,指尖在他脸上的青紫上划过,用力摁了下去,看他因为痛苦脸色扭曲发出呻吟时,才出声,“死人最会保守秘密。你简直愚蠢到了一定地步,用我的秘密来要挟我,却不知道,这样会让你死的更快。”
暗卫适时递上一把环首刀。
她抽出刀,轻轻往青竹咽喉处一送。
锋利的刀刃割开层层的皮肉,露出喉管,鲜血涓涓流淌,在青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糊了他一脸。
眼睁睁看着青竹死亡后,王玉泽又在他胸口中插了一刀。
刀穿过肋骨,卡进胸腔中,准确无误地插在了心脏的位置,她面上一派冷漠,起身用春华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净手上被溅上的鲜血,往后一丢,帕子轻飘飘,像无根的浮萍一样,落了下去,蒙住青竹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丢出去,烧了。”王玉泽吩咐道。
暗卫静悄悄地拖着尸体出去了,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王玉泽这才分出心神来,看向春华,道,“春华姐姐,你怎么来了?”刚说完,一道娇俏的声音接了她的话,“你就只记得你春华姐姐来了,不记得我们这些其他人?”
人未到,声先至。王玉泽朝大门处望去,依次进来几个女郎,打头来的说话人正是秋月。放眼望去,她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这儿。
乍看到熟面孔,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春华走过去就要拧秋月的腮,笑骂道,“你这婢子,还编排大人来了。”
秋月微微弯腰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避过春华伸来的手,笑容满面,嘴上还是不饶人,“我哪敢说姑奶奶您呢?”
“姑奶奶单手便将贼人的手给折了,我可不想我这手也被折了。”她伸出两只手,上下翻面,比划两下。
后面的丫鬟们也都跟着捂嘴笑。
多日清冷的宅院又一次热闹起来,严肃的王玉泽也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挂在唇边,秋月移过眼来,笑道,“郎君这通身气派,竟让我移不开眼了。”
春华闻言,笑倒,“郎君,你还不快去撕她的嘴。”
听着她们闹了一会,王玉泽才开口,“诸位姐姐,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怎么都来了这里。”
春华的脸色微凝,目光有些闪避,不敢正视她。显然,她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可王玉泽既然问了,她也不能不回答。
“此事说来话长。要从郎君几个月前离开讲起。”春华轻声娓娓道来,声音低沉,秋雨连绵,缠绵悱恻,带着无尽的愁绪。
— 自王玉泽离开南陵那一日起,各大家族便将自己野心摆上明面。其中以陈家为首,为陛下献上了一个绝色美人入宫。传闻那绝色美人冰肌玉骨,一身肌肤玉白如雪,吹弹可破,堪比南陵城中最上等的美玉。美人一进宫就得盛宠,在后宫中风头两无,即使跋扈如宸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而陈家一众子弟,因着这位受宠的美人接连加官进爵,在朝中占据不少位置。甚至于开始抱团排挤起其他家族的人。
也许这等举动是合了陛下的心意,陈家上进谗言,竟将王宰的三公之位夺去,尽数换上了陈家的人。
而王家其余的人被调出南陵的调出南陵,打压的,打压,而她们这群留在老宅中的婢子,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到了这南陵来。
一路上更是听闻了不少自家小少爷的事迹。
“依照祖父的智谋,三公之位岂会这么简单就被陈家夺去?”王玉泽问道。
不等听到回答,她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澹台与王家共天下的流言遍布天下,而她在荆州所为又锋芒太盛,祖这时候从高位退下,还能落得个全身而退的下场。若是继续留恋权势,只怕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虽说王家底蕴深厚,真的和皇室杠起来,也能打个平分秋色。可祖父未必会愿意背负上这叛君的骂名。
“不必说了,祖父他们现在正在何处?也同你们一道来了吗?”王玉泽略略沉思后问道。
“陈家权势滔天,不许老爷夫人们出南陵。虽说好菜好酒伺候着,可不论做什么都有人盯梢。我们几个还是求了陈家两位爷,才能来这南陵。”春华叹息了一声,秀眉高耸,眉眼中尽数是对王家其余人的担心。
王玉泽反问,“求?”
以她与陈家两兄弟的关系,何至于用到“求”这个字。思绪又是一转,想到之前与陈让之间发生的事情,眼眸中划过一丝冷光。
陈家如此做派,竟是真正不顾及往日情分了。
如此也罢。
王玉泽转而又展开一个笑容,“各位姐姐们从南陵来,舟车劳顿是真真辛苦了,不如早点去后院里休整一番?”
春华等人也正有此意,可她们将将目睹了王玉泽被刺杀惊心动魄的的一幕,惊魂未定,也放不下心去休息,只用眼睛关切地看着她,迟迟不肯挪动步子。
王玉泽拉住春华,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各位姐姐先去歇息吧。我没事。”
春华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只见她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目光炯炯,没有半分受到惊吓的模样,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说,“爷心疼我们,我们自然要领情。”说着,她列一笑,眉眼弯弯,转过头招呼着秋月等人往屋子后头去了。
她一走,屋内只剩王玉泽一个人,她方才还笑着的脸色刷的冷了下来,阴沉沉地,犹如夜煞一般。屋内空旷旷,蓦地传出一声冷笑。
陈家。
王玉泽垂下眼睫,双手背在身后,信步走至窗前。一股不甚凌厉地秋风裹着燥意拂过,冲淡了屋子内部的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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