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要我怎么和人家小伙子说我女儿是个哲人?!”
这天傍晚,从城里相亲角回来的邹美珠气呼呼的对阿翠抱怨起了她这一天悲惨的遭遇。
“你看看人家那些招上门女婿的老阿姨,一张嘴都说女儿是护士啦、是幼儿园老师啦、还有的是公务员的。你知道吗?现在公务员嘛可是很吃香的,而且说起来多好听?还有说女儿是网红的,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有钱赚又有名气,行情不要太好了。可我呢?我要和人家小伙子说我女儿是个哲学家?结果嘛旁边就有个宝里宝气的老阿伯和我说过,哲学家早就和希腊罗马人一起绝种了!气得我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结果我回来的路上越想越生气,他怎么能说希腊和罗马没有了呢?你记得吗?咱们那一年不是去过希腊和罗马吗?就是坐了好久的飞机,咱们去看了好多破破烂烂的圆形烂尾楼的那个地方。这些糟老头子就是讨厌的很,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反正我根本就没办法跟人家小伙子讲话!”
这一天,邹美珠终于偷偷摸摸的鼓起勇气去了市里的一个相亲角“视察”了一番,连阿翠都没有带。结果在了解了真实的婚恋市场以后回到家,感到倍受打击。
“要不让小花考个公务员?她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的,当了干部嘛咱们也能……”阿翠一边帮邹美珠按摩着她那快要被气爆炸了的头,一边给她出主意。
“算了算了,什么干部不干部的,考上了人就更野了,还是让她好好在家待着、收收心好了。”邹美珠一边说一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阿姐呀你不要管人家怎么讲嘛,你就跟那些小伙子讲条件,送车、送房,自然有好小伙子愿意。”
“这边家家都是这样的嘛,邻村有个人说男方入赘的话送路虎一辆,每个月零花钱2万块,婚房加名字。”
“咱们也可以嘛。”
“当然可以了!我就是送两辆路虎都送得起嘛!”邹美珠不服气的说,“可是人家女儿今年才26岁,1米63,90斤,年收入10万。你再看看她!32岁,1米78,220斤,年收入0!还是个哲学博士!我早就说了根本不应该让她去念什么书,就怨有财惯着她!”
邹美珠认定一切问题是都出在博士学位上,如果徐盛花没有读博士就好了,她早就说了女孩子不要读那么多的书嘛!
听了邹美珠这话,阿翠便决定什么话都不再说了。她知道她老板娘现在需要静静,然后悄悄的给她端上了养颜茶。
邹美珠“静静”的结果就是认定徐盛花真是一年比一年更不正常了,看来必须马上给她找个男人了!
当然,从徐盛花10岁开始邹??珠就觉得她不正常了,书读得那么好、那么多也就算了,这正说明徐盛花的聪明是遗传了她这个当妈的基因。可是邹美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盛花竟然能长到了1米78!别说她邹家没有这么高个子的人,就连徐家上上下下加上徐盛花那几个堂兄弟,也都没有一个个子超过1米75的!连徐有财也只有1米72。可徐盛花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长到了1米78!比她爸爸还高一大块!这有多吓人!
还有,徐盛花14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她只有110斤,那真可谓是亭亭玉立的一朵盛开的鲜花——虽然那眼镜多少有些影响颜值,但身量在那摆着呢!那时候有多少人跟邹美珠说过应该送徐盛花去做模特、当大明星。可现在呢?只不过用了14年的时间,这个徐盛花竟然多吃出一个自己来!胖到了220斤!邹美珠总觉得徐盛花现在就是一座会移动的肉山!
再说说徐盛花那戴了好几十年的眼镜!邹美珠可是人到50岁了眼睛都不花,长这么大除了墨镜她根本就没戴过任何眼镜,可是徐盛花呢?眼镜的度数一年比一年深,邹美珠总觉得现在如果不让徐盛花戴眼镜的话,那么她就是个瞎子——怪不得她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摘眼镜呢!
邹美珠认为这一切不光是基因突变的问题,更主要的徐盛花读了这么多年反动的书,把脑壳读坏了。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简直是又傲慢又粗鲁,还不拿正眼看人!而且在邹美珠看来,徐盛花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
就比如那天吃午饭的时候,邹美珠和阿翠一唱一和的说起了徐有财厂里最近新来的那个技术员。
“有财的厂子里嘛,新来了一个技术员,学历很好的,听说是研究生。北方人,个子嘛高高的,看起来和小花差不多高,而且长得还蛮帅的。”
“和小花差不多高那可不矮了呀,结婚了没有?”阿翠装出一副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的惊喜表情来。
“没有啊,刚毕业嘛有财就给招来了,去哪里结婚?不过听说家里蛮穷的,好像还有两个姐姐,都还没有出嫁。”
“入赘嘛家里穷不怕呀,只要人好,没有坏毛病,不打牌、不喝酒、不搓麻将、不打女人就好。”
“不过岁数嘛好像小了一些,才26岁吧好像是。”
“女大六,乐不够!”阿翠说完自己先乐了起来。
结果邹美珠听阿翠这么一说,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埋怨阿翠“胡讲八讲”。
可是那两个女人正笑着,徐盛花突然站了起来。只见她脸憋得青紫,嘴里还塞着食物,对邹美珠和阿翠吼到:“所有女性一旦成为母亲,就会开始对孩子施压。你们既是压迫者,同时也是牺牲者!可悲!你们真是太可悲了!”
说着徐盛花又坐了下去,盯着自己的碗继续说:“毒母!上野千鹤子说的对,‘为了你好’其实是‘为了我好’。”
“谁给你下毒了?不愿意吃别吃!”快人快语的邹美珠根本没弄明白徐盛花到底在说什么,便立刻对她进行了反击。
邹美珠完全不明白徐盛花这是怎么了,也不明白她在说谁可悲,更不明白为什么还出现了一个日本人。但是邹美珠有一条不可动摇的信念:这个家,只能她作主,谁也不能指责她!
不过这次冲突之后邹美珠也进行了一些思考,她得出的结论是:徐盛花整天都坐在屋里看书,动都很少动,所以才越来越不正常。
其实徐盛花并不是完全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候她也会一个人去村里溜达溜达。但是她那种溜达很不成体统,完全就是不看路只看运动手环的暴走,而以她这种体型暴走起来是很吓人的,真的就像邹美珠说的那样,完全像是一座移动的肉山。
除了这些不正常的表现以外,更让邹美珠不能理解的是,徐盛花从小到大从来不喜欢小猫小狗小鸟,也不喜欢花花草草,她还说她讨厌大自然,就连别的小姑娘热衷的自拍她都不喜欢,因此去相亲角让她邹美珠连张徐盛花像样的照片都拿不出来。
因为讨厌阿翠,所以徐盛花的卧室是从来都不许阿翠进入的,但是她自己又从来不打扫卧室,于是打扫徐盛花房间的任务就落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邹美珠头上。有一天邹美珠趁徐盛花去村子里散步,便进了她的卧室帮她打扫卫生,结果随手翻开了她扣在桌子上的那本书读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战争是为了把敌人的妇女从其暴力的男人手中解放出来呢?自古以来,女性就是战争的受害者。女性遭强|奸历来是战争的一部分。最糟糕的是,大多数人相信这种宣传。对这些新的战争不再有任何抗议。”
看着这些用荧光笔作了标记的句子,邹美珠除了震惊便只剩下脸红了。于是这也就成了徐盛花越来越不正常的证据了——什么强|奸、战争,这些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只有结婚、生小囡,然后继承徐有财的化肥厂!邹美珠本想撕掉那本书,可是后来还是忍住了,只是把那本书又扔回到了书桌上,然后连卫生都没有打扫就怒气冲冲的冲出了徐盛花的房间。
必须!马上!立刻!给徐盛花找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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