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刘琴身穿凤冠霞帔坐在绣着龙凤呈祥的床上,满怀期待地等着自己的新郎。她终于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今天一整天都是那么地令人激动,欢喜得让她觉得仿若置身梦中。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皇上的那天。那时候白寒还不是皇上,而是刚被封的太子,而自己也才十岁,父亲为了庆祝白寒当上了太子,特地邀请了白寒和一众交好的官员来家里赴宴。
宴会上,不仅有著名的舞姬献舞,还有父亲从远方快马加鞭运回来的新鲜葡萄,那是很难得的,葡萄娇弱不能受颠簸,时间长了便容易坏了味道,上一次吃到还是父亲从皇宫里带回来的,那一次是白王朝大败莜国,先皇十分高兴,大摆筵席,其中便有葡萄,父亲觉得珍贵便偷偷带回了三颗,一颗给了自己,另一颗给了母亲,还有一颗给了哥哥,那是自己第一次吃到葡萄,特别甜又十分水润,一剥开皮就闻到一股葡萄独有的香气,咬在嘴里仿佛在吃一颗水珠,甜甜的汁液和着软嫩的果肉包绕着自己的味蕾,香气顺着鼻子直达五脏六腑,就这么小小的一颗便彻底俘获了自己的心。可是从那以后都快四年了自己再也没有吃过葡萄,现在终于再次看见葡萄,沉睡的记忆又被唤醒,口水都要不自主地流出来了。就这样看着每个人面前桌案上的葡萄,原本躲在屏风后的年幼的刘琴竟不自觉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来到自己父亲身边,悄悄拉住他的衣袖说:“父亲,我也要吃葡萄。”刘丞相被吓了一跳,乘着大家被场上的舞女吸引,赶紧让自家闺女退下:“你怎么来了,快下去。”
“我要吃葡萄嘛!”刘琴却不依不饶。
这要是儿子刘丞相早就拿脚踹了,偏偏是老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还被宠得不知轻重。
“赶紧走,这是你能来的场合吗!”刘丞相略露凶相,轻推了女儿一把,从小被宠大的刘琴哪被这样凶过,更何况是待她如珠似宝的父亲,当即眼泪便掉了下来,声音也呜咽了起来,可是即使这样,刘琴还是听话的,便哭着准备退下。
“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啊?”白寒注意到呜咽着的刘琴开口问道。
刘丞相赶忙起身道歉,“回殿下,是我的女儿,都怪我平时过于宠溺,才让她冲撞了殿下。”
“丞相言重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冲撞呢!呀,怎么还挂着泪珠呢?”
“可能是臣刚才批评她言语重了点。”刘丞相如实回道。
“小姑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想见父亲了吗?”白寒温柔地问着。
“是…”刘丞相刚要回答,却被刘琴抢答道:“才不是想见他,我只是想吃葡萄。”此言一出,大家都不由得哈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刘丞相一人窘迫不堪,可没办法,这都是他自己宠出来的。
“来我这儿。”白寒向刘琴招招手。
刘琴大着胆子来到了太子的主座,“我刚吃过了,很甜,都拿去吧!”白寒亲切地对她说,又伸手抹去了刘琴还挂在脸上的泪珠,“女孩子哭红了眼就不好看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还是应该多笑笑。”说着又摸了摸刘琴的头。他的手很大很温暖,都热红了刘琴白嫩的脸庞。刘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葡萄的,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那些葡萄是什么味道的,她只记得白寒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明亮,抹去她眼泪的手是那么温暖柔和,说的话语是那么击动自己幼小的心灵。从那以后刘琴便决定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可惜白寒登基以后,十六岁便嫁给他的吴月心便成了皇后,而皇上也一直未曾纳妃。但这么多年来皇后一直未有所出,众臣都纷纷劝皇上为了皇嗣纳妃,可皇上与皇后从小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一往情深,终还是顶住了压力将纳妃的事情一拖再拖。
刘琴也知道皇上皇后伉俪情深,她也未曾想过要当皇妃,她只想嫁给他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也行,本来以为皇后无所出将会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可没想到皇上情深至此,即便这样也不愿纳妃。她便决定就这样等下去,等到他顶不住压力,而她作为丞相之女一定会倾尽全力让自己被选上。于是她便这样安心地等着,可却等来了皇上册封妃嫔的消息,而这位新封的玉妃还怀了皇嗣,刘琴听到这个消息时已不知是喜还是忧了,他是怎样才会松了口,他是否不再只钟情于皇后,他是否还会再纳妃,这位玉妃又是哪家的千金。她有着无数的疑问,每一个都敲击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眩晕不已。她酿酿跄跄地跑去问父亲,“爹爹,皇上新封的玉妃,是哪家的千金?”刘丞相温柔地扶她坐下,“不是哪家的千金,听说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
“一个侍女,怎会被封妃?”
“她怀了皇嗣,皇后又认了她当干妹妹,这样一来便封了妃。”
“竟是如此。”刘琴听了这话,心仿佛被揪住了般,神情也开始变得恍惚,“不是说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皇上又怎会临幸他人呢?”
刘丞相久经风霜的面庞透露着对女儿的担忧,“琴儿,你放心,皇后至今都无所出,皇上以后一定会为了皇嗣多多纳妃的。”
“真的吗?爹爹你可一定要帮我嫁给皇上。”刘琴说着一下子扑倒在刘丞相的怀里。
刘丞相爱抚着女儿的秀发,“琴儿你放心,你才十四岁,等你到了年纪,我一定会让你开开心心地嫁给皇上的。”
于是她又开始等啊等,等到了大皇子的出生,等到了皇后怀孕,等到了小公主的出生,等到了皇后故去,等到了二十三岁,等到了以前那些想着嫁给皇上进宫享福的权贵女子们都纷纷嫁了人,她终于等到了嫁给心上人。
此刻坐在未央宫里的她觉得自己无比地幸福,这么些年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她这一天整个人都像浸在蜜罐里似的,甜得令人发晕。
她默默地等着皇上的到来,每一刻的等待都是激动欣喜的,她听到皇上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不由得呼吸加快,绯红了脸,虽然在胭脂的掩饰下并看不出来,刘琴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地让人难受,终于皇上掀开了盖头,刘琴害羞地抬起了头,那是她日思夜想的脸庞,虽然皇上已不再年轻,但是在刘琴眼里他还是那么英俊,只是脸上却没有了以往那种明媚得意的光彩,但是她还是满眼里都是他。可她太过于欣喜以至于都没注意到白寒眼里透露出来的冷意。那些床帷内的温存,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对自己的爱意。可惜呀,若许了她未卜先知的本领,她日后也不至于到了那种地步,哪怕是嫁一匹夫草草了此一生,也好过当初痴心错付。
直到子时皇宫里还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欣喜的红色,小公主难过地来到了玉妃居住的承德宫,听到有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玉妃连忙抹去挂在眼角的泪,整理好衣服出来查看,“玉娘娘,玉娘娘!”小公主边喊边扑进了玉妃的怀里,“我的小公主,怎么了?”玉妃一把抱起她,温柔地问道。
“父皇他娶了新皇后,他不要我了。”小公主哭诉着,却无意间看见了玉妃刚刚才哭红的眼,“玉娘娘,你怎么也哭了?”
“我的小公主,你父皇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啊。我没有哭,只是这些天没睡好,眼睛有些发红罢了。”
“治哥哥呢?”小公主摸了摸玉妃的眼角,有些心疼,她知道玉娘娘一定是哭了的,只是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他呀,怕你会不开心,刚刚才说要去找你,你没看见他?”
“没有啊,没看见。”
“没事的,他若没找见你,一定会回来的,你在这里等等。”玉妃将小公主放下,又替她整理了衣衫,“饿了吧,我让若蓝去拿点你爱吃的玫瑰芙蓉酥来。”
“嗯嗯。”小公主白天一整天都气呼呼地没怎么吃饭,这会儿倒是有点饿了。
“若蓝,快去拿点玫瑰芙蓉酥来。”
一位容貌姣好,身量窈窕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闻声而出,“是,娘娘。”说着便急忙走了出去。
等若蓝回来,小公主立刻眼睛放光地盯着她手上的那盘玫瑰芙蓉酥,若蓝笑着把玫瑰芙蓉酥放在软榻上的茶几上,小公主连忙拿起一个大口地吃了起来,看来果真是饿坏了,“慢点吃,小心噎着。若蓝再去端碗槐蜜莲子银耳汤来。”玉妃坐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小公主又吃又喝,不时替她掸去落在身上碎屑。
“你果然在这里!”刚跑回来的白治看着吃饱喝足的小公主笑道。
“治哥哥!”小公主跳下软榻,开心地看着自己的治哥哥。
白治大了小公主五岁,自小便十分地宠爱她,虽说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但为人却很谦逊得体,只是沉迷于学医,对于太傅教的治国之术却没什么太大兴趣,不过好在他一向聪慧,一点就通,太傅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小花猫。”白治轻擦去小公主嘴角的碎屑,揶揄她道。
小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影儿怕是想睡觉了,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在玉娘娘这里和哥哥一起睡好不好!”玉妃温柔地哄着小公主。
小公主点了点头,眼皮开始打起架来,玉妃见她这样,便让若蓝去抱她到床上睡觉。
白治却摆了摆手,自己把小公主抱到了床上,好好地安放着,然后在她旁边躺了下来,他看着妹妹白嫩的脸庞,好似刚做好的白豆腐般,忍不住轻轻摸了下,滑滑的。
玉妃过来亲了一下小公主的额头,嘱咐白治好好看着妹妹,不要让妹妹着凉。白治也好好地应答了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寻常不过的夜晚,却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注定了她们以后的生活将不会过得很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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