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把人看死了?”李进忠立马把问题推到狱卒身上。
“大...大人,我们也不知道,昨晚还好好的呢!”两个狱卒忙吓得跪下。
“之前他进来时身体就不太好,会不会...会不会是病死的?”
邱乘云眼前一亮,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地牢本就阴暗潮湿,这种天气,便是个好人也能关出个病来。
何况抓马千乘进来那日,气色看起来本就不好。
之前也不是没有在狱中病死的犯人。
秦良玉望向秦民屏。
秦民屏摇了摇头,道:
“身上没有丝毫伤痕,不像是他杀。”
马千乘之前在狱中关了三年,早已伤了根本。
出来后虽然养回了些,后面参加播州之战,身上又落了不少伤。
这几年尤其阴雨天,身上病痛不断。
夏季燥热,冬季风寒,更是每日药不间断。
前几年马千乘还会和秦良玉去万寿山练兵,如今已是鲜少上山了,只在府上处理政务。
莫非真是因为生病?
可昨日过来时,他的身体明显有好转。
怎么仅一夜的时间,就突转急下了?
“土司薨乃大事,需得立马上报朝廷,选出下一任土司。”
邱乘云打量着秦良玉的脸色,小声建议道。
秦良玉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但邱乘云的话也在理。
石硅内不能一日无主,也不能突然无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内乱。
再者,马千乘之死还需进一步调查。
是真死,还是他杀,不能如此简单地下定论。
“暂时对外封锁消息。”秦良玉道。
“是。”一众人齐声应道。
“两位大人何时回朝复命?”秦良玉望向邱乘云和李进忠道。
“应该就在这几个月。”邱乘云道。
“好,石硅内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秦良玉定全力配合。”秦良玉道。
“多谢。”两人客气道。
秦良玉对两人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带来的‘赎金’也全封不动地带回。
出了官衙,张宁疑惑道:
“秦夫人,咱们就这么离开了?”
马千乘的死显然没那么简单,传言中的秦良玉,不该是这般就此罢手之人。
秦良玉面容沉静,点了一下头,又道:
“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黑白皆有他们说了算,何况我们此时无任何证据,证明君锡是他们所害。”
“秦夫人是想收集证据之后,再追究?”张宁问。
“嗯,君锡乃一方土司,都能被无故害死,可想而知其中又有多少无辜惨死之人。”秦良玉道。
况且人死不能复生,此时倒不如先把人接回去。
如今的石硅和以往不同,平日里便是她和马千乘协理,即便马千乘被关了半个多月,司内政务也毫不影响。
更不存在以往争权夺位的情况。
所以当下最紧要的是把人带回去。
张宁点了点头,心里对秦良玉升起了一丝敬佩。
为她的大义,也为她的远观。
回到土司府后,秦良玉立马安排医师进行尸检。
众位医师得出的结论,皆与秦民屏相同,身上并无致命伤口。
好像真的是旧病复发,未及时医治而亡。
但有一疑点是,若是病伤致死,马千乘的脸上却又毫无痛苦之死,死前显然很平静。
这和病死的症状不太相符。
张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道:
“我知道宫里的人喜欢用一个刑具,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也查不出丝毫伤口。”
秦良玉心里‘咯噔’一声,脱口而出:
“什么刑具?”
“宣纸。”张宁道。
秦良玉皱了皱眉。
“用邢前,把人的四肢和头固定住,把宣纸湿水,一张张盖在人的脸上,直到窒息而亡。”张宁道。
“只是小小的湿纸?”秦良玉有些疑惑。
“一张湿纸自然无碍,可数量多了,重量全压在脸上,密不透气,时间一久,心中恐惧也加深,呼吸会越来越快,纸下仅有的空气也迅速被消耗完,剩下的便是......”张宁并没有把话说完。
屋内的人听着张宁的描述,不自觉得都闭起了气,想象着脸上覆纸的画面,心中果然升起了恐惧。
秦民屏是最先大口喘气的人,随后又立马跑到马千乘的面前,仔细检查他的面部。
单看的确发现不了什么,可对比脖子上的皮肤,脸上的的确更润一点。
“阿姐!”秦民屏喊道。
秦良玉抬手摸了摸马千乘的脸,这细嫩的触感,根本不需再去比较脖子上的皮肤。
“你立马带人去找邱乘云,千万别让他们跑了。”秦良玉立马道。
说完又觉得不妥,补充道:
“把刚刚带回来的赎金带上,就说刚刚忘记给了。”
“好。”秦民屏立马动身。
房内其他人皆是一脸气愤,恨不得都提刀跟上去。
他们的土司,被个阉人说杀就杀了,真当他们石硅人好欺负吗?
“集齐证据前,稍安勿躁。”秦良玉抬手道。
当下最重要的是收集证据,她和马祥麟带着证据一起进京。
马祥麟尚未成年,身上也无功勋,多半是她代理下一任土司之位。
若马千乘真是被邱乘云所杀,需得她亲自进京呈上证据。
“是。”其他人只能应下。
秦良玉让人将马千乘抬进冰库里,她亲自带人去调查。
几日后,所有人证物证俱全。
当日的确是邱乘云带人来故意闹事,幕后主使竟是孙良卿。
十几年前,她不过打了他一顿,竟让他记恨至今?
如今孙暹已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他的侄子权力竟还是如此之大?
秦良玉对进京亲呈证据之事,突感希望不大。
当日秦民屏带人去拦邱乘云等人,只因一道召回京师的手谕便只能无奈放行。
这况且是在他们石硅的地盘上。
若是到了京都,怕不是寸步难行。
即便如此,秦良玉仍是带着收集来的人证物证,与马祥麟、秦邦屏、秦民屏等人一同赶去京城。
张宁不信地方官衙腐朽至此,带着一份证据也到各个衙门伸冤。
结果可想而知。
各衙门得知涉事人员是宫里中使,纷纷寻个由头拒受此案。
张宁奔波半载,心灰意冷,大病一场。
秦良玉等人从京都回来之后,听闻张宁一直在为马千乘之事奔波,亲自登门重谢。
张宁得知秦良玉此去京城,只带回了代理石硅土司之职的敕书,便知马千乘翻案无望。
秦良玉也知他们人轻言微,别说是证据呈不上去。
便是当今圣上亲览,也会更偏袒身边的近臣。
回来的路上,秦良玉已想开了许多。
邱乘云等人肆意挑衅是真,但马千乘忍不住回击也是事实。
双方都有过,只是弱方付出的代价更沉重些。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伸冤,而是强大自己。
强大到某一天,天子也要亲见嘉奖她。
那时,她的话才有分量。
她才能真正地为马千乘翻案。
马千乘安葬后,秦良玉卸裙钗,晋冠裳,继土司位。
自此石硅的军事、政务、经济等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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