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铁器相撞迸发出的花火格外闪亮。
狭小的茶棚内,方慈一人对阵十余人毫不吃力,杨七郎早就护着赵德芳躲出了茶棚,远远地站着,倒是那女子是一脸镇定的坐在原位,丝毫不受打斗的影响。
女子刚刚端起茶碗,也不知是谁的刀便劈了过来,若不是她收手快,锋利的刀刃便划上了她的手臂,桌子在她面前碎裂,茶壶与茶杯干粮一同落在地上,裹上了泥沙,再也捡不起来,好在她眼疾手快,接住了桌上的长剑。
女子面露愠色,缓缓道:“我不与你们为敌,你们偏要毁我口粮,简直忍无可忍!”
她拔剑出鞘,剑柄在手中转了两圈,反手一刺,剑锋便刺进身后袭来的刺客的身上,再拔剑时,殷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滴落。
在茶棚外的杨七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女子的身手,神情惊愕万分:“王爷,那……那位姑娘的身手,也……也太好了,一剑毙命啊。”
赵德芳神色镇定从容,只是在见到那女子出手时,他的眉头才微微蹙在一起。很显然这十几名刺客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是这些刺客为何要对他们下手便不得而知,只是那名女子,她身手不凡,又在此时出现在茶棚内,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就在赵德芳思考之际,其中一名刺客便举刀冲了过了,那气势逼得杨七郎一脸担忧,护着赵德芳节节后退。
忽然,他们只觉得一阵剑气闪过,扬起的落叶也被剑气劈成两半,明明就近在咫尺的刺客却举着刀止步不前,眼神惊愕,直挺挺的倒在了杨七郎的面前。
女子面容冷峻,风撩起她额前的发丝,却撩不动她冷清的神情,剑锋的血液连成一条线,一点一点的滴在了地上。
解决完其他刺客的方慈连忙提刀朝着赵德芳这边赶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公子,你们没事吧。”
赵德芳瞥了一眼收剑入鞘的女子,缓缓道“无事,好在那位姑娘身手好。”
杨七郎连忙跑到女子的身边,笑着跟她说话:“这位姐姐,你身手真好,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
女子收剑入了鞘,视线落在七郎的身上,又看了看赵德芳,缓道:“他们是冲你们来的,毁了我的干粮,这得算在你们头上。”
赵德芳朝着女子抱拳,含笑道:“姑娘搭救之恩没齿难忘,这样吧,我们车上还有些食物,等到了前面的县城,我们再好好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嗯,可以啊。”女子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我认得,那是你们的马车。”
女子说着话便朝那马车走了去。方慈刚要开口说什么,赵德芳便立即罢手示意,一行三人跟着女子便朝马车走去。
杨七郎的脚步快,一直跟在女子的身侧:“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救了我们,我们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吧。”
她侧眸睨了身边的少年,漫不经心道:“卫姝。”
赵德芳脚步一顿,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有些不可置信,忙开口道:“姑娘名唤什么?”
他的语气急切,倒是让他们都愣住了,卫姝也微微一愣,停下脚步回首望着赵德芳,一字一句道:
“卫姝,保家卫国的卫,从女姝。”
赵德芳是视线落在卫姝的脸上仔细的打量着,眉宇间有着几分英气,一双眼眸明亮有神,眼前的明明是位女子,可他总觉得很是熟悉。
“王爷,怎么了?”方慈小声唤道,赵德芳这才回神,面露苦笑:
“无事,认错人罢了,我还以为……罢了,走吧。”
卫姝也只是拿了干粮便独自上了路,拒绝了他们赠银的好意,独自一人上了路。
山林寂静,伴着鸟语虫鸣,还有细碎的脚步,卫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顺着山路走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到底在何处,不过是一个没有之前记忆的人罢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寂静山野,偶有一丝声音响起便传的老远,卫姝驻足,四下望着,似乎是在找那声声救命的来源。呼喊救命的声音再度传来,卫姝原本想一走了之,可一想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鲜少有人来往,虽有犹疑却还是走了过去。
前方岔路口不远处,男子被绑住手脚掉在了树上,发髻散乱,一副狼狈模样,也顾不得男儿的面子,哭嚎着,见有人来了,连忙露出欣喜的模样:
“总算有人来了,姑娘好心,将我放下来吧。”
卫姝走近,看着那位被吊着的男子,神色冷清,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这荒山野岭的,你是谁,为何被人绑在这儿?”
那男子看着卫姝犹疑的神色,连忙解释起来:“我……我是个普通的伙计,身上揣了些钱,要去前头的城里买些布匹,岂料被人盯上了,一直跟到这里,将我打晕绑了,抢了我的钱,我……”
可卫姝还是不怎么信:“我不信,我走了,你就被绑着吧。”
男子乞求道:“留步留步,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姑娘的心怎么比石头还硬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若真是坏人,也不会被人绑了不是。”
卫姝转身刚走两步,听了他的话便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拔剑出鞘,吊着男子的绳索一剑两段,他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见男子得救,卫姝便收剑前行,她要在夜幕之前赶到前头的城镇投宿,补充干粮,故而没有多留。
男子手脚并用除去了身上的绳索,朝着卫姝便追了过去,焦急道:“姑娘这是要去前头么?我丢了买布的银两,若是这回回去肯定会被打死,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如收我做个侍从,姑娘觉得如何?”
卫姝并未理会这个喋喋不休的人,兀自走着,男子见卫姝不语,便又道:
“我名唤叶律,取义严以律己,姑娘芳名是什么?我要做姑娘的侍从,若是不知道姑娘的芳名,遇到个歹人什么的,我也不好救姑娘啊。”
卫姝驻足,叶律立即停步站在卫姝身侧,不解的看着她:“姑……姑娘这是做什么?”
“闭嘴。”卫姝剜了他一眼,叶律便立即噤声不再言语,默默跟在卫姝身后,朝着前头的郑州城走去。
二人步伐轻快,一前一后,将这山山水水的景致皆抛诸在脑后。
暮色渐渐来临,郑州城内一片和乐升平,灯火通明,男女老幼皆因花灯会而出门,聚集在街上,热闹非凡。
杨七郎兴高采烈的走在这人群中间,不时的回到赵德芳身边,小声说道:“王爷,咱们来这郑州城也两日有余了,看来这郑州知府也勤政,才令这城内如此祥和升平,待王爷回京,一定得上奏圣上,好好嘉奖这位知府了。”
赵德芳浅浅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这人群中走着,感受着百姓之间的和善之气,只要天下太平,这百姓便有好的生活,他们的喜悦是发自肺腑,不带丝毫掺假。
忽然街上的人开始有了异动,皆集结一起往一处走出,人流拥挤,若非方慈护着,赵德芳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撞到了,杨七郎有些纳闷的看着这些人,连忙走到赵德芳身边:
“王爷可有受伤?”
赵德芳稍稍整理了衣襟,看了看身边的两人,提议道:“无碍的,只不过他们如此急切的往那头走去,脸上带着喜色,或许是有什么好事,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杨七郎本就是个孩子,听说有热闹可看,便再也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方慈只是忧心赵德芳,人潮拥挤,他害怕他这位金贵的主子受到丝毫的伤害。
“莫要担忧,我自己注意着便好。”赵德芳浅浅一笑,随即跟上人潮。
邓家在郑州也算是大户了,往年他们都会在花灯节上设下各种名目的擂台,为自家造势,今年也一样,只是往年都是文擂,今年却换成武擂了。
邓家这武擂,便是在房梁上悬着一枚铜钱,悬着铜钱的细线如丝,要求打擂者在百步开外用弓箭射断细线,天色本就暗,如今再要看那如丝的细线便是难上加难,可他们的要求却不只是射断细线,而是要求打擂者要在铜钱未落地之前,将铜钱紧握手中,且双手不能沾地方为胜。
虽说擂台难了些,可这赏银也很丰厚,足足有十两黄金,观擂者虽有心跃跃欲试,可一想到打擂还需十文钱做入场费,都有些望而却步了,便只有郑州的一些世家公子,为了人前显才,才会交钱打擂,却都败下阵来。
方慈看着一旁的跃跃欲试的杨七郎,不由的开口:“七公子,你为将门之后,这小小擂台,恐怕难不倒你吧,不就十文钱,卑职帮你出了,你去赢了这十两黄金如何?”
可杨七郎却不由的皱了眉头,嘟囔道:“我若射中了倒还好,我若射不中,你岂不是要笑话我了,我乃杨业之子,若是输了,多丢面子。”
这赵德芳瞧了七郎那副可爱的模样,连忙打趣着:“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莫要因为会输就畏畏缩缩的,若是想去试试,我替你出那十文钱如何?”
七郎不由皱眉,侧眸看着他道:“我记得王爷身手也不错,又年长我几岁,不如王爷先去。”
“你这孩子。”德芳宠溺一笑:“好,我便替你打这头阵。”
杨七郎一脸得逞的笑意紧跟在赵德芳的身后,在邓家管家处交了钱,便取了弓箭走上了擂台。
赵德芳缓步走上擂台,这杨七郎便与方慈为他鼓劲打气。赵德芳步履沉稳,就连搭弓上箭做也是做的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虚浮之气。
他静心凝神,心中默念着幼时师傅教他射箭时的要诀,在暮色中找到在烛火映衬下的细线,缓缓拉满弓弦,眨眼之间,只听咻得一声,利箭便带着风般朝着铜钱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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