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深一点,别叫人发现了。”那妇人指使着几个壮汉正在费力挖土。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真是晦气。”那婴儿尚不足月,连哭喊的能力都尚且未发育,就被吸入鼻腔的灰土活活呛死。
他甚至还来不及对这个对他残忍的世界痛哭一声,斥责一声,便就这么被深藏于地下了。
那妇人走后,几个大汉一边动手,一边七嘴八舌地交流:“总做这种事,想想真是有损阴德啊。”
“这有啥的,你该不会同情那些失了孩子的女人吧?”
“我同情她们?”那人气笑了,“千人睡,万人骑的脏玩意儿。”
“对嘛,这样的杂种死了也是活该。”
“何况还是妖,本就是祸害人间的东西。咱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他的话引起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快别说,那孩子虽还不足月,但是我刚刚看了,他长着人脸狐耳,别提多吓人了,她递给我的时候我都不敢接!”
“你还是因为刚来,见多了就好了,像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前人这么安慰后人。
他们休息好,又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辞盈再次走回牡丹的房间,一个浓厚腥甜的血味扑面而来,牡丹还是躺在床上,她瞳孔涣散,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
她没再流泪,不是不想流泪,而是流泪的力气和心气都没了。
她已经被折磨得麻木了。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那几个姐妹来看望她,关切地问。
牡丹只是依旧抬头看天,不做回答。
“多少吃点吧,咱们即便是妖,生产时因为灵力会被孩子分走许多,此时最是虚弱,应当多加进补。”
“我知道你难受,我之前也是如此,慢慢的就好了。”身旁人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宽慰她。
“我不想吃,我如果好了,又要去伺候梁王。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还是个头啊?”
“干脆,我们替你杀了梁王解恨······”一个大胆的提议在房间内悄悄诞生。
牡丹苦笑:“没有梁王也会有别人。”
突然,刚刚那个提议杀掉梁王的女子体内金线开始游走,辞盈这次总算看得真切了,这金线不仅缠绕在脖子上,而是缠绕在体内所有静脉上。它自心脏而起,绕遍全身,再重回心脏,发作时,被种下金线的人会感受心脏爆破,静脉碎裂之痛。
她们也无法自尽,不论是用何种手段自尽,只要操纵金线的人想,他依旧能通过这千丝万缕的金线把残破的身体复原。如果她们选择自我了断,魂魄离体后,躯体会被紫金观的人拿去炼成傀儡,杀害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好狠辣阴毒的手段啊!
这金线不知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如此厉害。
辞盈在心里感叹着,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幻,她来到了醉红楼消失的那个晚上。
辞盈终于看到了原本醉红楼的样子,繁花锦簇,琴声悠然,珠玉制成的帘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若隐若现能看到女子身穿薄纱跳着曼妙舞姿,旋转是偶然碰到珠帘,发出几声悦耳清脆的响动,更添几丝暧昧的韵味。
画报上那些高官名爵此刻正在举杯作乐,不时要求身旁作伴的美人饮下黄金杯中的酒,以口渡给自己。
这般歌舞升平直至半夜,在相熟的美人陪伴之下,他们各自回到了老地方,尽享一夜春/宵。
牡丹柔情蜜意地躺在梁王肥硕的胸脯之上:“没想到王爷今夜真的会来。”
梁王粗糙的大掌抚摸着牡丹的柔软的发顶:“你难得主动送信,本王自是要排除万难也要来看你。”
“让牡丹伺候王爷安寝吧。”牡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辞盈仔细一看,只觉得这笑容太过勉强。
梁王的呼噜声如约而至,他并没有看到,此时窗外悄悄爬过的枝叶,像一根鬼魅的手臂,无声无息地隔断着里面人逃跑和哭喊求救的可能。
一根,两根,三根······一直到整座醉红楼都被紧紧地包裹起来了。
这些枝干开始收紧,墙壁与墙壁之间的距离开始逐渐缩窄,房间内的人在重重的挤压之下被痛醒。
梁王高声痛呼:“怎么了?”
得不到回应后继续高喊:“牡丹,你还好吗!”
“我还好,只是你的死期到了。”不带一丝一毫的惋惜和怜悯,只有大仇将报的欢喜与解脱。
很快,梁王便被挤成了一滩肉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沦为树根上的养料。
尚未出生的婴儿被强行剥离母体,又被活埋致死,怨气之中可想而知。这些婴孩皆为半人半妖之躯,他们的血肉本就是上等养料,更何况还是心存恨意的极煞之躯。
婴孩的怨灵在地下滋养着树根,让原本平平无奇的树根逐渐壮大。
深埋地下的树根已经足够覆盖整条钟灵街,他们还逐渐异化整条街上的树,这些日夜不断扩张的树根占据了醉红楼下面所有的空间。
他们在那一夜缠绕着醉红楼,将它拉扯着狠狠下坠。
曾经那些杀害它们的凶手,那些伤害囚禁它们父母的凶手,在这一夜,最终都无路可退,无路可逃。
强大有力的树枝紧紧包裹着那些男人的躯体,将他们活生生绞碎肢解。它们要将自己受过的痛苦原封不动地还给加害者。
在他们感受过眼睁睁面对死亡的恐惧,清晰地感知到疼痛的折磨后,再将已经死透了的肉渣无情地丢在地面。
辞盈回到现实中,心中感慨万千。
紫金观百密一疏,没想到这些未出世的婴儿成了颠覆醉红楼,让他们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的变数。
那十二金花与楼里的其他倌人如今却毫发无伤地在这地下世界躲藏着,这里虽然环境已经不是用恶劣就能概括得了,但总好过跑出去送死。
辞盈一个个看过去,她们都还活着,只是那个名为梅花的女子,她原本璀璨夺目的一双明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骇人的血窟窿,边缘层次不齐,能够看得出挖出这双眼睛时的仓促。
梅花感知到她的视线,微笑道:“这树还未修出五感灵识,我怕它因为识人不清伤到诸位姐妹,便干脆将我的眼睛给了它。”
她说的语气无比轻巧,却在辞盈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疼吗?”辞盈关切地问。
突然一声巨响,钟灵街的地面再度震动。
月盈惊慌失措地喊:“定是紫金观那群监视我的人寻了过来。”
后面的女子听了,心中已经了然,她们不能总是藏在地下苟且偷生,总是要有这么一天的。
地面被缓缓打开,上面的人不是用血浇灌,而是结结实实用灵力直接烧开覆在钟灵街地下的那层树干,硬生生将钟灵街的地面撬开来一条口子。
即便心中每天都在做着自我建设,真的要面对死亡来临之时,后面有的女子依旧忍不住哭出了声。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辞盈忍不住大叫出声:“师傅?”
她心中一慌,师傅脸色实在是难看得紧,脸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冷霜。师傅平日里虽对待他人都少言寡语,对自己却一直都是眼含笑意的。
如今他看上去真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后面跟着的崇烨和嘉茵也是一言不发,脸上乌云密布,看得辞盈更是心里惶恐。
此时后面的女子依旧在窃窃私语:“这是谁?”“好像是仙界的人,是来杀我们的吗?”
辞盈嗫嚅地问:“师傅是怎么找到我的?”
珺璟盯着她,冷笑一声:“你身上的灵力是我的,你所有的法术都是我教的,你的法器是我亲自挑的。我找到你,岂会是难事?”
她从离开天狼山后的一切都是他手把手教她,她身上的一切都由他一手操办,她就如同他身上掉下来的一部分,他甚至比她自己都要熟悉她。
现在并不是清算总账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凑到她的耳边:“等回去我再和你算账。”在人前,他不好冲她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他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自己偷偷跑出来,她
珺璟和崇烨、嘉茵三人也同样打量着地下的一切。
这里看上去甚至比天狼山的白骨群更有冲击力,嘉茵已经腿脚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边的枝条,但是她的手依旧被割开一个口子,伤口鲜血淋漓。
那枝条立刻贪婪地舔舐着她的伤口,嘉茵甚至能感受到纸条上好像有一颗颗婴儿的小牙齿,像在吮吸母乳一般饮着血浆。
下一秒,她便也被妖树拉入幻境之中。
这妖树实在诡异至极,珺璟看到这一幕也是眉头紧锁,他自幼饱读书籍,对三界所有生灵都略知一二,但他从未见过爱吃人肉,爱喝人血的树精。
崇烨看着这群躲藏在地下的女人,冷漠开口:“你们伙同妖树杀害诸多朝廷要官,我们会把你们移交给朝廷,听候发落。”
一句话,便敲定了她们必死的结局。
“等等——”
[小丑]感觉根本没有人看了。
这本应该入不了v了,但是会尽快在今年完结,不给主页留坑,努力做有豆德的作者。
1月底我要开新文了,估计实在太文丑了[爆哭]我要去多进修进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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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醉红楼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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