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连闯入房间的风都陷入了沉寂。宋秋和的眉心处似有光点闪烁,最开始的时候很微弱,但很快变得越来越亮。光点逐渐扩大,蔓延至宋秋和全身。
“这是什么?”萧晓愣住了,她强忍着周身的不适,蹭到了宋秋和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没想到宋秋和像个断了电的娃娃一样,毫无反抗地栽倒在她的怀里。萧晓猝不及防,被她砸的眼冒金星,二人一起躺倒在病床上。
宋秋和周身的光芒逐渐消失,一团纯白的能量从宋秋和的胸口中飞出,打进了萧晓的眉心。
萧晓两眼一黑,坠入了浓烈又炙热的情绪里。
萧晓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的时间与空间混乱无序,逻辑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时而觉得自己变成了宋秋和,被近日的爱恨情仇折磨得身心俱疲;时而变成了前世那个备战考研的普通大学生,学习学到深更半夜,没事在网上发点网抑郁云;时而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尊毫无情绪的神像……
萧晓发现自己是在空间内醒来的。
方才的梦具体内容早被她忘到了爪哇国外,但是梦里那丰富多彩的情绪却留了下来。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繁杂的情绪充斥其中。
萧晓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情感丰富过,她现在想哭、想笑、想生气,这情绪捏在一起,却让她一时做不出任何表情。
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就甩开了这些繁杂的情绪,重新变得波澜不惊。
这会儿萧晓才发现,039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正在静静的看着她。
……
宋秋和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异常阴森的大殿里,她环顾四周,觉得这里像是西方的神殿。
神殿里充斥着诡异的雾气,让她将这里的细节看得不那么分明。正前方的宝座上,隐约坐着一个人。祂的面孔被雾气遮掩,宋秋和看得不甚不分明。祂有一头奇长无比的银白色的长发发,甚至拖到了地上。祂的穿着酷似戏剧里的古典长袍,那袍子也是雪白雪白的,与这黑暗阴森的神殿格格不入。
“宋秋和。”祂叫了名字∶“欢迎来到“神明”的世界,作为这里的主人,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神经。这要是平时,宋秋和已经骂出来了。但是眼前这人一看就不好惹,她不过抬头看了一眼,无数种不同的情绪在她的脑海里炸开。虽然只有一瞬间,短的像是错觉。
但宋秋和知道,那不是错觉,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强大的求生欲迫使她闭上了嘴巴,目视前方,不再看祂。
“不要害怕。”祂好像是在说话,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的人头皮发麻∶“来做个选择题吧。”
“第一个选择,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代价是你要将灵魂里所有的情感抵押给我,做我的员工,期限是一百年。百年以后,你的感情物归原主。而你可以选择继续给我打工,或者随便留在某一个世界。”
“第二个选择,我会抹掉你这段记忆。你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从此做个不受约束的普通人过完这一生。”
“你会选什么?”
宋秋和没有做答,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答案都有坑。
见宋秋和迟迟不说话,“祂”居然笑了一下∶“其实我建议你选第一个,毕竟企图长生不老法力无边,是你们‘人类’永远的劣根性。”
“而第二个选择,你会遗失掉这段记忆,彻底变成一个乏味无趣的普通人,你甚至会忘掉那个女孩曾和你同生共死过。”
“你们‘人类’不是最重感情么?”提到人类,“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玩味的情绪,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选二。”宋秋和不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复道。
在灵魂碎片汲取到足够的能量的时候,宋秋和的脑海里多了一些信息,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萧晓无处不在。
可能……和这个神经病有关系吧。
哦,还有被拉过来时,她无意中瞥见的笼罩在世界头顶的阴影。
那团影子里有什么她看不分明,但是从里面蔓延出的那么一点灰尘,已经足以让她如坠冰窟。
【哇哦,白月光居然没死诶。】
【啧啧啧,没劲,太没劲了。弃坑了弃坑了!】
【诶,看看那个!真千金要回豪门被啪啪打脸啦!】
【真的吗?快写!爱看!】
【诶,只有我觉得白月光没死,渣男得到报应也很带感么?】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
【喂!男主被噶了腰子让女主怎么办?】
【嘿嘿嘿,凉拌!小白花过时啦!】
恶意撕扯着她的意识,善意却又让她痛苦的心灵得到了那么一点慰藉。但她新生的灵魂却包裹住她的意识,保护她免受伤害。
原来这个世界居然是……
宋秋和想笑,但又笑不出声。这太荒谬了,那她又算什么呢?这世上的人又算什么呢?
在神明引诱她做出第二个选项时,她感受到的其实是如释重负。她累了,她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想做什么中二少女拯救世界的美梦。
或许再早一点……她会选择留下来,但是现在,她觉得做个无知无觉的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她不知道萧晓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她只能祝萧晓好运。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感觉怎么样?”一片沉默中,039 先开了口。
“很奇怪。”萧晓如实回答“好像变强了……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变强了。”□□么?一会要不要跑个八百看看?
“不是□□,是灵魂。”039如实回答。
“灵魂?”萧晓有点意外,她以为能得到一个颇为具体的回答,结果问题的答案居然这么抽象。这就像她在认真分析历史上某某战役如何打赢的,结果标准答案是因为玄学一样抽象。
“这就是我之前要和你说的事。”039问道∶“你认为人死后会去往哪里?”
“啊这……”看来今天是离不开这种颇为玄学的话题了,但萧晓对此并不排斥,而是认真思考∶“如果是从前。我会觉得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但你这样问了……难道死去的人都会像我一样穿越?”
“对也不对。”
“嗯?”萧晓又不明白了。
“准确的来说……”039将语速放慢,给萧晓留足时间反应他接下来的话∶“在所有的位面里,只有人类才能诞生灵魂。灵魂不是先天存在,而是随着后天的成长逐渐诞生。人类一旦死亡,灵魂会碎裂成无数的残片,散落在茫茫宇宙之中。它们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飘散到各个位面,与空有人设却没有灵魂的□□结合。”
萧晓有些懂了∶“所以这个世界的人类都只有一点灵魂?”
“是的。”039认可了她的想法“小说固然虚幻,但这一点灵魂赋予了它们变为真实的可能。”
萧晓突然想到了宋秋和∶“那刚刚……”
“宋秋和的灵魂碎片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变成了真正人类的灵魂,不再会受到世界意志的影响做出违背自己本意的事了。”
萧晓沉默了一会,向039提了个问题∶“你说能量?就是刚刚飞入我眉心的那团?”
“能量的来源是感情,属于人类的、正面的、负面的一切感情。只是不同的感情能提供的能量值不同。”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完整的灵魂提供的感情是最珍贵的能量。而残缺的灵魂虽然也能产生感情,但其提供的能量数量与质量都差的远,只能做到维持住它本身的存在不会消散而已。”
“至于刚刚,大概是宋秋和意识到了什么,才把她灵魂里多余的能量全部转移给了你。”
“那你们的定义里,价值最高的感情是?”
“痛苦。”
这一瞬间,萧晓觉得自己好像弄明白了之前想不通的许多问题。
当然,也产生了不少新问题。
她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这算什么事呢?
她打起精神,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这次任务的奖励发了么?”
“已经发了,是最多那一档的奖励。”
“呵呵。”她这次真的笑了出来“算了算了,就这样吧。你不要跟过来,让我……静静。”
她坐在一边,先平复了一下情绪。
很快,她又翻开了她的笔记本,在上面删删改改。
039的上司,那位神秘的主系统。祂让人穿越的目的,现在看来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祂想要更多的人为他生产能量。
从发放的奖励来看,祂确实从宋秋和的身上收获到了足够的能量。
但祂的行为,在萧晓看来又颇为荒谬。做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恶毒女配固然很惨,但萧晓认为这远远达不到产生“痛苦”的标准。至少对萧晓来说,这程度太轻了。
那祂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
主系统的能力……似乎可以影响小世界?但影响的程度呢?
萧晓的任务做的相当顺利,似乎只要让宋秋和离那个汪文远点,她受到的影响就会无限消弱。
啧,赞美工作,我爱007。
还有039……他之前说的“新生的灵魂”又是什么意思?和宋秋和情况相似吗?
不过按照这个标准分类……那039确实是个人类。不知道为什么,萧晓松了口气,又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不是人和我关系很大么?
还有这次事件的复盘……老实说她一直在赶鸭子上架。从头到尾折腾下来,任务做的稀里糊涂,演技倒是提高了不少。
下次希望能吸取教训……大概。
萧晓奋笔疾书,笔记本上多了一行又一行的猜测。有些被她直接否决了,有些却仍然存疑。
过了许久,她把笔记本一合,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
这东西只有她自己能打开,非常保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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