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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原文中万沧海逃跑时按了房里的机关按钮,关于机关顺序,她大概记得。

苏芙头视上方,果然看到了房顶上挂了一个摇摇欲坠扎满尖钉的铁栅栏。

万沧海按下机关的一霎那,她迅速用力捏着墨清衍的衣棱往旁边闪了闪。

那铁栅栏落了空,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轰响。

万沧海眼见机关没砸中,眼中怒火顿生,伸手掏进衣袖,摸了摸。

苏芙看着万沧的动作,就知道他要撒化尸粉了,脑中一个抖机灵,心中暗道:对不起了墨清衍,拿你挡一挡。

她立即提拢着墨清衍的衣领挡在前面一趴,那缕万沧海腾空扔来的化尸粉正正准准地扑在了墨清衍的脸上。

苏芙理由充分正当,墨清衍可以进伏龙山派,但她可不能平白无故受眼伤。

靠,因为她惜命,且没挂!

万沧海见其中一人中招,才心满意足灰溜溜逃走。

空气结着冰似的静,苏芙的双手扶着男子的肩背,两人一动不动,肩口处衣服的竹叶纹络硌着她的手僵了僵。

冷风簌簌,她的发又被风挽起,现在苏芙没感觉像之前那么冷了,因为扶住的那人身上滚烫,像个冬夜里火炉里的火星子,暖暖和和的。

“摸够了没?”

两人僵持好一会儿,墨清衍背对着她,语气含冰。

苏芙放下手,在后面吞了口口水,她此刻不用看都知道,反派现在肯定心情阴郁到了极点。她讪讪地绕到墨清衍面前,见他满脸都是白色粉末,双眼紧闭,眉目皱起,有点滑稽。

心里憋着笑,想着平息反派心中怒火,少女语调温和地道了一声,“少侠,你没事吧?”

“你说呢?”墨清衍冷笑道了一声,讥讽之意如刀刃一般锐利。

那张被撒了一大把粉的脸上,虽模糊不清,但也能在他的话中体会到怒气值飙升的可怕。

刚刚苏芙提起墨清衍衣领的时候,他像只被突然提起耳朵的小兔子,竟然好像冷静地“嗯?”了一声,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可以听见。所以他是看穿了她拿自己挡招,故意反问的。

无所谓了,她安慰自己,反正做都已经做了嘛。

就当他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咯。

“少侠,少侠。你眼睛看不了,而我也走不了,这如何是好啊?”

苏芙向墨清衍发问,继续半装半傻。

墨清衍嘴角又弯起了冷笑:“哦?你是说这种粉末能让人瞎?”

苏芙:额...

不愧是反派,逻辑缜密!知道只是拿他挡了招,但并没办法知晓万沧海撒的那把化尸粉的功效,能致人眼部灼伤啊?!

“我是说,少侠你眼睛上都是粉自然看不清路在哪呀!”

她把话又圆了些回来,可墨清衍还是不作声,感觉他有点生气,因为苏芙看到墨清衍的左手攥紧了几分,和他刚刚打万沧海的时候是同样的动作......可能是想扁她。

一不做,二不休!

“啊,好痛。”

苏芙一骨碌坐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腿,眼里挤出几滴泪,委屈巴巴地嚷道。

她眼神凄楚地望着墨清衍,觉得她这样假意叫痛,造作的表现能短暂地转移一下反派的注意力。

墨清衍:“...”装得可以再假点。

他缓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冷冷地道:“上来。”

苏芙怔了怔:哦豁?成功了?

“我不说第二遍。”

没等声音落下,少女麻溜地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他的背上。

让反派心软可难得了,她很有眼力见的。

“好了,少侠。”

爬上墨清衍的背后,看着他圆圆黑黑的后脑勺,苏芙其实还很想在上面拍一掌,说一声“驾”。

墨清衍又不作言语,经过冗长的安静,月光撒在地上,血污凝固起来,那片凄冷的红更深了。

苏芙注意到墨清衍的视角仿佛落在了地上,后牙根动了动。她随着他望着满地的惨景,默默祷告,逝者安息。

“你,帮我指路。”墨清衍语韵里噙着微怒。

苏芙恍然大悟:“...”哦,这意思。。。

也对反派哪来的同情心。

*

秋夜红月下,两抹黑影在万家庄地带的房梁之上跳伏。

墨清衍熟练的轻功让苏芙感到极度不舒服,伏在他背上只想吐,可惜她的身体已经两天没吃东西,早就前胸贴后背了,没有多余的东西吐得出来。

他们到一家客栈时,苏芙让墨清衍停下。

她向店里小二要了一间房和一根拐杖,半夜里如狼似虎地点了一桌小菜,浅浅地垫了个肚子。

半夜,油灯之下,一间屋子,两个人,两张床。

“少侠,你吃嘛,这里菜还不错呢!”

苏芙在桌上啃着鸡翅满嘴流油,旁若无人。

她觉得所幸对面是个瞎子,自己就放心大胆地吃,不用顾及形象。

墨清衍已清洗了黏糊糊的粉末,一张寒隽冷戾的脸露在灯盏之下。他在床上盘腿而坐,闭目休整。

“你为什么只要了一间房?”

苏芙眨巴眨巴眼睛,停下手中吃得香喷喷的鸡翅,瞄了眼他。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腿受伤了,怕半夜又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没人保护,所以她要紧紧抱住大魔王大腿。

当然她是不可能说出实情的。

“因为少侠你眼睛受伤了,不方便行动,”苏芙甜甜一笑,胡编乱造道,“所以我们在一起正好有个照应呀!要是遇到危险的话,正巧我可以保护你啊!”

墨清衍不说话,脸色沉如寒冰,翻过身背对着苏芙睡下。

他自顾自地在内心自省起来,早知道他就不该问出口的,不该指望这个白痴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少侠,这么早就睡了,真的不尝尝啊,很好吃的哇。”

少女热情的邀请传入墨清衍耳边,他眉心蹙了蹙,那片平坦的额头上又暴起一根小青筋。

*

吃完饭,苏芙打了个饱嗝,熄了灯。她慢慢悠悠地从床头挪着腿到窗户边。

打开窗户,秋风嗖嗖,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苏芙猜测今晚她与墨清衍闹得这一出,会让万沧海出动万家庄的人力在附近巡逻抓捕嫌疑人。而他们留宿的这家客栈离万家庄有十几里,不属于万家庄管辖的地带,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她现下担心宋之澜和楚知微可能会找不到这。

想到这,苏芙屏息敛气开始搜寻识海,她找了一圈,发现脑袋空空如也,毫无点墨。

原身苏若芙不学无术她是知道的,作为伏龙山派掌人的女儿,原身本应当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但她一门心思全然不放在修炼上,整天净想着怎么勾搭宋之澜。所以样样东西都学了个半吊子,至今为止还是个练气后期的剑修。

苏芙叹了口闷气,兀自不甘心,又在识海里找了几遍。终于在第五遍时,她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识海中一本枯黄的书上,上面残墨点点,保留了几道原身苏若芙上早课时鬼画符的笔记。

她照着残字又添砖加瓦几笔,又摘下窗边枫树上的一只枫叶,闭眼试着凝了一念诀。

再睁眼,神奇的一幕悄然发生,一只枯叶蝶在苏芙眼前活灵活现起来,绕着她转了两圈,最后停留在指尖上。

苏芙心觉奇妙,凑近它轻声附上几句话,让它去找到宋之澜和楚知微,尽快找到这来。

*

夜阑人静,月色沉谧,一条又大又粗的黑蛇悄悄从窗口探出头来。

墨清衍默然睁眼坐了起来。

“主人。”

盘旋在窗边的黑蛇曜川沙沙地吐着蛇信,顺着一阵寒风飘进屋内。

少女的头顶的发被吹开,身上受了些寒气,下意识挠了挠脸颊。

“嘘!”

墨清衍起身淡淡地扫了眼熟睡的少女,抬起手指在放在薄唇间轻轻向黑蛇示意安静。

转息间,两道黑影漂移到客栈外的荒郊野岭。

黑蛇幻化为人形,露出个俊俏小生的模样,他躬下身恭恭敬敬道:“主人,她就是苏若芙,伏龙山派掌门之女,刚刚她化叶为蝶,正是伏龙山派所传秘法,看来我们找对路子了。”

“这样日月石就能尽快到我们手上了,圣主殿下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

墨清衍眸中蒙上一层轻雾,里面照映着火光。

他第一次遇到黑蛇曜川时,这只黑蛇正在被一群魔族宵小凌辱虐打,身上的蛇皮被碾成了青灰之色,眼中却丝毫不掉一滴眼泪。

他隐约只觉得这只黑蛇与自己有几分相像,顺手便救了。

后来曜川看到他身上的一些魔域的印迹,告诉他自己曾是魔域皇族已故公主貊嫣兰的手下,而他则是貊嫣兰和伏龙山派前任大弟子江执之子。

那一刻,他呆了一瞬,他自小流落在外,竟然也有家人。

看着曜川坚定地望着自己的生涩模样,他很快又清醒过来,他不想了解什么过去,有些事情在自己之前存在,已经有失意的趋势,就不该再被唤起。

过去是一团虚幻的假象,能够被更改和铭记的只有现在。

既然曜川告诉他,日月石是他母亲的东西。

那么就也是他的东西。

他历来的经历提醒他变强才是唯一的致胜之道,所以传说中得到就无人匹敌的日月石既是他的,他就必须得拿到手。

*

第二天清早起床,苏芙忽觉自己的腿伤好了许多,揭开伤处查看,伤口已然结痂,感觉起来不是很痛。

果然玄幻世界,不讲逻辑,身体上的恢复比现代正常伤筋动骨要快个好几倍。

伸完一个懒腰后,少女转头却见对面的床空空的。

奇怪?墨清衍不是眼睛瞎了吗,怎么还能出去闲逛?

但换角度想想,也许大魔王身上有魔族血统,恢复力应该异于常人,会不会早就已经自愈了?

不管了不管了,胡思乱想一通,脑里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苏芙摸摸肚子,安慰自己先下去吃个早饭犒劳一下自己再来想吧!

她拄着昨天向小二要的拐杖,一扭一拐地下了楼。

吃完早茶,又慵慵懒懒地搭着拐杖走到客栈后边的小河边,准备晒晒太阳。

石子路上,苏芙哼着歌悠哉哉地走着。忽而河边一棵柳树下,远远的她看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人影。

枯黄的柳树条随风飘动,墨清衍一剑一划,闭着眼手上挥动着,剑法行云流水。

阳光有些刺眼,苏芙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男子身手招招致命,剑法凌厉肃杀,这不是墨清衍还有谁?

苏芙放慢了步伐,做贼似的悄悄走上前去。

脚步声虽放的极轻,墨清衍的耳力极机敏,还是听到了刻意放缓步调的苏芙。

他冷笑一声,悬空剑柄,剑身忽得飞了出去。

少女的拐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刹时,剑尖指着她,割断了一小缕碎发,仅离眉心分毫之差。

屏住呼吸,苏芙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少侠,是我是我。我今早没看到你,原来你是来练剑了呀。”

闻声,墨清衍念诀收回剑入手中,那把剑发出斯斯恐怖的幽鸣声,剑身反射出暗红的寒光。

苏芙瘪瘪嘴,长舒一口缓气。

这是第二次被魔王的剑指着,她命好贵的好不好,要不是建立和谐关系至于以身涉险嘛!

不过,片刻之后她很快平稳惊吓的心情,怀着一回生,二回熟的心情继续假意关心,

“少侠,你眼睛怎么样了,这么快就好了?”

墨清衍面色沉了沉:“我是眼瞎,不是腿瘸了不能动弹。就算眼睛看不到,也能靠别的五官以及灵力识路。”

“原来是这样啊。”

苏芙捡起拐杖吐吐舌恭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如今总感觉墨清衍能看到自己了。

一层冷汗流到背后,她挠挠脑袋有点尴尬。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昨晚自己饿虎扑食的模样都被...尽收眼底了?!

阳光透过层叠的柳树树叶过滤变得稀薄,淡淡的光晕映在墨清衍脸上轻轻摇曳,长睫上闪着淡淡的流光。

少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眼前,眯起眼睛,摆出拽拽的表情,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看到墨清衍脸色毫无波澜,似是并没有察觉什么,她这才又把心放到肚里。

苏芙:“...”我就知道怎么可能看得见嘛。略略略。

于是,她帅气撤手在空中挥了挥,甩下去的时候,手背却被一丝冰寒的触觉从头激到脚尾。

苏芙脸木了,如风中干凅的蜡块,她僵直地将视线移到手上。

“苏姑娘,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嘛?”墨清衍握住苏芙的手挑眉质问。

苏芙瞪大了双眼,大惊失色。

魔王怎么会知道这个手势是不满的?!

要死!难道真的能看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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