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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渡真

山里的秋天很短,眨眼到了寒冬,冷风逐渐凄厉。

清晨的时候,叶清圆刚出了晴雪院的大门,一阵干燥刺骨的寒冷霎时弥漫开来,激得她不由一个冷颤。

外面真冷,呼吸时鼻腔都要被冻得发痛。她拢了拢大氅,将脸颊埋在柔暖的围脖里,长呵一口气,隐隐有白雾交织在眼前。

许家庄的道路并非山下村镇那般平直开阔,而是因地势起伏、乱石零碎,弯弯绕绕得成了一条飘带。纵使站在小径的当中,放眼望去也看不到村庄的另一端。

清晨有雾,枫林酒馆前围满了许多百姓,正在封装包裹与木箱。木箱中装满的是皮货与草药,他们要将这些东西运往山下河边,卖出去,同时采购一些过年的货物。

在这里世代居住的百姓们对时序都很敏感,天际乌云漫漫,正在酝酿一场大雪。

雪一旦落下,冽雪山就要封山,无论进出都成了痴心妄想。因此,这也是年前的最后一次交易了。

温度好低。有裹得臃肿的小孩子们在地上叽叽喳喳,吵着要准备下山的大人们给带糖吃,还要小动物形状的彩灯、糖葫芦,还要鞭炮、新衣等等等等。百姓们脸上都带着祥和喜气的笑,已有过年时的热闹氛围了。

叶清圆走过去看了看热闹,恰好遇到晨跑的阿楠。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阿楠忽地笑道:“你们是专程来找雪生……顾雪庭的吧?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叶清圆摇头:“为什么这样问?”

“其实我们也能猜出来的,顾雪庭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了。这些年里他只回来过一次,却也是满面愁容的模样。他后来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叶清圆斟酌片刻,决定还是不告诉她实情。只道:“顾雪庭年少时体弱多病,宋道长都说他活不过十六岁。然而这几年里,在渡真世家的精心照料下,他也是平安健康地长大了,不是吗?而且他现在的修为也很高,在整个修行界,也是很……出名的。”

阿楠想了想,笑道:“也对。他都有修行世家的庇佑了,我们寻常百姓是无须为他担忧的。”

两人挨着肩又走了一段,天际流云漫漫,道旁山石花木,入眼皆是活泼可爱。

“自从顾雪庭走了之后,这里好久都不曾有外人进来了,”阿楠笑道,“姑娘也知道,外头的城镇都传言我们许家庄极为排外。实际上呢,只不过是因为这里靠近冽雪山谷,他们觉得冽雪山谷有妖怪,恨屋及乌,也觉得我们不是好人罢了。”

叶清圆无奈:“话虽这么说,生意还是照做。”

“毕竟谁能抗拒钱财的诱惑呢?那位渔夫大伯也是胆子比较大的,他毕竟有家人要养啊。”阿楠也笑笑,“不过这些传闻我们也不怎么在乎,总归也不会下山去,眼不见心不烦。”

叶清圆点点头,视线放远望向被云雾遮掩的冽雪山谷,道:“山谷里可出现过什么异状吗?”

“异状?”阿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回忆片刻,“我也只是听长辈提起过。十五年前,冽雪山谷里忽然来了好多佩剑的人,他们都穿着黑白两色的修士服,聚集在山谷的外围,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十五年前,那大概就是冽雪山谷地气失衡、导致妖鬼作乱,众仙门世家准备封印此地的时候。

“那时候都说冽雪山谷里有妖怪,它们会在晚上现身,专门抓细皮嫩肉的小孩子来吃。”阿楠轻声道,“整个许家庄,家家户户到了晚上就大门紧闭,生怕家里的孩子被妖怪抓走。”

“可是终究失算了。那妖怪趁夜潜入了村庄,却没有抓小孩子,而是杀掉了一对年轻的夫妻。”

她扭过脸来,轻叹一口气,眼中有悲痛与怜惜之意:“他们刚刚满月的孩子就被捆在黑漆漆的橱柜里,透过一道缝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妖怪所杀。直到第二天清晨,有人隔着低矮的院墙看见了他们家满是血迹的窗户,这才救出那被饿得昏睡过去的孩子。”

叶清圆听得胆战心惊:“这个孩子是……”

“许雁含,”阿楠叹息道,“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可怜孩子。”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漫步走到了红枫林中。

繁盛的红枫枝叶将任何动静都隔绝开来,周遭万籁俱寂。

叶清圆顿住了脚步,满心的怜惜与不忍之情。

她轻声道:“雁含知道这些事情吗?”

“她不知道,”阿楠轻笑,“我们约定好的,就说她的爹娘是跟着小鹤仙寻道去了,所以她才对小鹤仙这么执着。”

善意的谎言。让许雁含心存一丝幻想也好,毕竟真相总是残酷。

叶清圆又道:“世上真有小鹤仙吗?”

“这个嘛,”阿楠不太确定,“有人说见过,有人坚称小鹤仙不存在。自由心证罢了。那冽雪山谷里不是有妖怪吗?或许小鹤仙也是妖,只不过有些变幻莫测的手段,因而被人们误以为是仙。”

不论是仙还是妖,小鹤仙至今都不见踪影,系统给的这条线索,也不知何时才能用上。

现在的关键是谢尽芜身上的邪印。

自从来到冽雪山谷之后,他的邪印发作得愈发频繁了。谢尽芜有几次痛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下意识地渴求着她,却依旧顾忌着渡灵术会损害她的心脉,而强自压抑着不肯让她靠近身前。叶清圆眼睁睁看着他痛到脸色苍白、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心里焦急万分,却也无济于事。

如今听来,小鹤仙似乎只是存在于百姓们口耳相传里的传说,到底如何才能找到它,系统不给任何提示,叶清圆也手足无措。

一刻钟后,她们走出了红枫林。天色很不好,远处山峰顶已经有乌云沉沉地压了过来。

山风劲送,叶清圆的大氅和裙摆都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宛如张开的蝶翅。

“天阴了。”

阿楠放远目光,望着天边堆叠的云翳,眼眸中凝聚起笑意:“要下雪了。”

叶清圆眯起眼感受扑面而来的冷风。

山中冽雪将至,他们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

一场秋雨一场寒。

渡真世家坐落在一片青松环绕的山水间。

粉墙黛瓦点缀在山雾缭绕的蜿蜒小径旁,线条简约利落,黑白分明,乍眼望去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渡真子弟的修士袍服上皆绣了泼墨山水的纹样,冠带、拂尘也俱是漆黑如墨,演习时宽袍大袖与群山青松晕染为一体,极为赏心悦目。

此时此刻,学舍前的一块空地上,正有两名少年满面怒气,持剑而立,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争执,要比剑争个高低。

冰冷的秋雨自高处坠落下来,狠狠浇在他们的袍服上。两名少年浑身湿透,却倔强地都不肯低头。

小小的院落中剑意弥漫,灵息四溢。不远处廊檐下挤满了看热闹的少年少女们,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都是兴奋与热切。

下雨天真好,不仅不必修习功课,还有免费的热闹可以看,最喜欢下雨天了!

只是渡真世家的家规第一条,学舍内禁止私斗。

众弟子青稚的小脸上虽写满兴奋,却不由得防备地看向东北角的青霜阁。

青霜阁依山而建,为渡真世家至高之处,是历任家主办公、居住之地,巍峨高耸,如一柄开锋的利剑直入云霄。

阁顶常年有术法运转,莹蓝色的光芒灿如星辰转圜。

“学舍内禁止私斗,这群孩子竟没有人管教吗?”

云山站在冰裂纹的木窗前,压低视线,望向学舍前那群聚众斗殴的弟子们,眉心因常年紧皱而过早地出现纹路。

他冷声道:“家主也不管吗?”

顾九枝侧身坐在窗台,抬手将木窗推开一道缝隙,指尖点在潮湿的窗棂。

她的目光落在那昏沉的雨幕当中,唇瓣弯起,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云山,稍安勿躁。”

阁顶燃了灯烛,莲花纹的样式,共八十一枝。

明暖的烛光照亮了她素净的面容,眸光温和,肌肤雪白,额心一点莲花纹,隐隐有光华流转。

窗外的凄风苦雨被风吹着扑簌簌地灌进阁内,打湿了她水墨晕染的衣袖与素洁的手腕。她的裙角拖曳在冰冷的石砖上,被烛光晕染出一种碎金般的色泽。

云山看得直皱眉:“淋雨不是个好习惯。”

顾九枝抬袖,纤长的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叫他闭嘴。

学舍前那两名弟子已然打了起来。院内霎时剑气纵横,松枝零落满地,坠落的雨滴被剑锋割断,飞散如箭,小院里遍地狼藉。

剑锋相击的清鸣之中,隐约夹杂着愤怒的叱骂声,听起来这场打斗的起因竟只是一盏清茶泼了书本。

这二人愈打愈烈,学舍檐角的风铃都被削掉一只,挤在廊檐下观战的子弟高声叫好,呐喊、助威声起伏如浪。

两名子弟身处这般躁动的氛围里,竟是越打越来劲了。

眼见着场面就要失控,云山额角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反手从后腰玉带抽出拂尘,足登窗台,就要纵身而去。

“慢。”顾九枝抬手制止他,“这种小事自有院判处理,不必你我出手。云山,你安静些吧。”

“他们再打下去可是要将学舍掀了。”

顾九枝扭过脸去,不理会他的提醒。

云山眯起眼,将拂尘插回了衣带中,眼瞳中随即露出讥讽的笑意:“哦,还是师姐特别喜欢看弟子私斗啊?有种故人重现的感觉是吗?毕竟上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刀剑相向的人,还是那位顾雪庭和雨阁师弟啊!”

顾九枝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去:“云山,住口。”

云山挑衅似的轻笑道:“那次比试是谁赢了?似乎是顾雪庭吧。我的记性太差,不知师姐可还有印象?”

顾九枝眼望凄风冷雨,细碎的发丝被雨打湿,黏在她的脸上。

“师姐自然记得。”

云山幽邃不明的眼神落在顾九枝皙白的侧脸,字字狠戾如刀:“毕竟顾雪庭可是师姐亲手教导,再造之恩,无论对他还是对你,都不可能忘却。”

顾九枝依旧不理会他。

云山做事向来界限分明,性情却过分固执。他不懂过刚易折的道理,身居高位多年,因口无遮拦、手腕狠辣而得罪过族中不少人。

若非顾九枝费心从中转圜,以渡真世家族内的波云诡谲,他此刻未必有机会站着与她说话。

云山也不觉得尴尬,话中嘲讽之意更甚:“想当初他只不过是个快要病死的废物,连灵脉都没有开,按族规来讲,他连做个洒扫童子的资格都没有。可师姐却很重视他嘛,竟不顾他的资质庸俗、强行催动灵力灌顶,硬生生助他提了二十年的修为。”

云山抱臂而立,神色轻慢而不屑:“灵脉多次爆裂才换来的修为,几近于脱胎换骨。雨阁师弟最终败在他的手中,不就相当于死在你手里吗?师姐,你可曾后悔过?”

往事汹涌,顾九枝搁在窗台上的手指被冷雨淋湿,指尖用力得发白。

她明知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血海深仇,也明知她应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却为何强行灵力灌顶,为他重塑灵脉?

那时他不过十六岁,身体弱得就像一抔雪,却被她拎着跪在凄冷阴暗的宗祠大殿里。

跪满十个时辰后,她给他改名为顾雪庭,记入渡真世家的宗家血脉,而后她当着诸位祖宗的牌位,催动灵息,强行灌进他全身灵脉。

他那时刚开灵脉,孱弱得就像一条刚刚露芽的幼苗,修为又弱得根本不足以撑持她的强悍灵息。而她出手向来凶狠,完全不顾他是否能够承受,揠苗助长也罢,变相残杀也罢,她只看他能否撑过这一关。

若是撑过去了,今后无论他要怎样,她都概不阻止;撑不过去,也是他命定如此。

她给他一次绝地反杀的机会。

只有一次。

顾九枝闭上眼,他撕心裂肺的惨呼声至今犹然回荡在耳边,眼瞳中满是锥心痛楚,痛到极致,原本清亮的眼瞳中竟淌下两行血泪。

云山师弟说得对,她在养虎为患。

而这只虎,也确实到了向主人露出利爪的时候。

远处学舍里的争斗接近尾声,满地的剑痕与枝叶。白胡子院判终于姗姗来迟,一人赏了一巴掌,让他们滚去面壁思过。

顾九枝收回目光,眼神落在云山的脸上,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你今晚的话太多了。你妒忌了吗?”

“他也配我妒忌?”云山冷哼,“一个抹黑世家清誉的废物,我恨不得他快些去死!”

顾九枝道:“云山,你太偏激了,这样不好。你既身居高位,就该明白情绪是必须舍弃的东西。”

“师姐说我?多次心慈手软的不是你吗?若论位置高低,家族中恐怕没人比你更高了吧?”

顾九枝淡声:“倘若我不再居于家主之位呢?”

云山哑然。

顾九枝又道:“族中谁可以接替我?”

云山的脸色沉了下来:“师姐,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顾九枝道,“这几年我想了很多。裴叙、木之洲和顾鸢都是可造之材,族中长辈应当好好培养他们。”

云山拧着眉:“那你呢?”

“我和顾雪庭之间,终究要有一场决断的。”

听到这里,云山又怒起来:“我早说过,让顾雪庭入门,无异于养虎为患。当初在冽雪山谷就应该当场解决了他!”

他的声音比窗外秋雨还冷,“雨阁师弟的提议合理得很,偏偏师姐非要保住顾雪庭。结果呢?结果就是雨阁师弟被他害死,永安江氏的少主也重伤昏迷,而顾雪庭至今还不知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

云山恼得脸色发红:“众仙门世家联合发出的通缉令上可写明了他曾是我门中子弟,我渡真世家自创立以来,还从未如此丢脸过。”

顾九枝抬手将他推远了些,顺便将手上的雨水都抹在了他洁白的袍服上,叹气道:“我不过说了两句而已,你为何总是在他的事情上如此激动呢?”

云山当场洁癖发作,怒火中烧:“不如说师姐为何总是出言庇护他!事到如今,师姐竟还对他心存怜悯吗?!”

顾九枝的神经似乎被刺了一下,红润的双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本就冷白的脸更是褪去了血色。

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越过高低错落的学舍与书阁,望向天际尽头那一轮将熄未熄的血色残阳。

云山道:“顾雪庭多活一天,冽雪山谷的真相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师姐若不想渡真世家几百年的名望毁于一旦,就尽早做出决定。”

顾九枝看了他一会儿:“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讲话,渡真世家的云山长老吗?”

“顾九枝的师弟!”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良久,顾九枝起身离开菱花窗台,莲花灯将她本就纤瘦的背影拉得很长。

堆满公务的桌上摆了一只摇头摆尾的木制狸花猫,是八年前顾雪庭用佩剑一点一点削出来的。

他们途径一处据说是闹妖的城镇,抓了一只由爱生恨、报复百姓的狐妖。

那狐妖的执念很强,顾九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收服。从雾气迷蒙的山林中走出来的时候,她看到顾雪庭坐在道旁的石头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顾雪庭抬头,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只木削的狸花猫。

顾九枝将拂尘插在后腰衣带,低声道:“在想什么?”

“因爱生恨。”顾雪庭轻声,“不如不爱。”

顾九枝想了想:“爱与恨是对等的。当初有多爱,此刻就有多恨吧。”

顾雪庭道:“恨是爱的代价?”

“可以这么说罢。”顾九枝顿了一下,补充道,“爱到最后,也未必就是以恨来收场。这世上携手相伴一生的人也很多,如狐妖之流也仅是少数,它被抛弃、被憎恶,因此才心生怨恨,试想谁能接受曾经的爱人最终对自己持剑相向呢……”

她接触到顾雪庭的视线,忽然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于是笑道:“罢了,这些事我也不太明白。”

顾雪庭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假如有一天你也要抛弃我、憎恶我,或许我只会感到难过吧,并不会恨你。”

话音落下,顾九枝心中轰然一声,如石沉水,没来由地闷痛。

青霜阁上,顾九枝望着窗外凄迷的冷雨,脸颊潮湿冰冷,不知是雨还是泪。

冽雪山谷该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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