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珥舒一把抓起手机,反复确认,眼睁睁看着57跳成58。
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化,没有突如其来蹦出的人,没有突然消失又出现的记忆。
扭曲了的天鹅还在杯里,步行街的人群往来依旧匆匆,应慎微还在前面做咖啡,做得很认真,做好后不经意看过来,对上的时候愣了下,给她一个“怎么了”的眼神。
宋珥舒慢慢摇头,回过神。
怎么会没有变化呢?
按照前面突然多一段记忆和场景变化的规律,一旦与小说内容挂钩上,宋珥舒很自然推理出整个世界的时间是随着主视角变换的,为什么会突然失效?
是因为她没有按照剧情走吗?
宋珥舒点开微信给安清儿发消息。
[):今天怎么了?]
安清儿一个视频通话直接打了过来。
宋珥舒差点手抖把手机砸咖啡杯里,急忙站起身和应慎微示意了一下,推门出去接通了电话。
视频那头安清儿只露出一个额头占据手机下方,背景亮着灯,看款式她应该是在学生宿舍,细细听能听见似有若无的抽噎。
“是请假回宿舍了吗?”宋珥舒柔了声音。
安清儿刘海动了动,应该是在点头,没出声,还在哭。
宋珥舒就耐心等她发泄完,好半天视频里出现双兔子眼睛,安清儿委屈地说:“酥酥,我被人打了,被人打了!我爸妈都没打过我!她居然还扯我头发!我亲眼看见!都掉了三根!三根!”
宋珥舒表情凝固,盯着那双兔子眼睛,半天说:“你该的,换我是打你的同学,我直接往你脸上揍。”
“你好凶,”安清儿眼泪又吧嗒落下,抽噎两声,“我、我又不是故意,我和她闹着玩,谁知道墨尘就突然出现……”
“安清儿,”宋珥舒声音有点冷,“你和我说,你拿人家写的情书让人当众念出来只是闹着玩?”
安清儿眼睛里有点迷茫,微信有些糊的画质都盖不住的迷茫:“……真的只是闹着玩,我没想那么多。”
宋珥舒皱着眉:“你脑子也被打掉了吗?这点常识都没有了?”
安清儿不吭声。
“和我说说当时怎么回事,”宋珥舒深吸口气,平静地说,“还有你是怎么想的,不要撒谎。”
“等等,”镜头变了,安清儿似乎是站起把手机支在桌子上,她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表情犹豫,“酥酥你别生气,我其实本来是想去操场熟悉一下主持稿,回去拿稿的时候正巧有人递给我一封信,要我交给沈墨尘,也没说谁给的,我就好奇,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想……”
她拧着眉,眼睛和耳朵尖泛着红,咬了下唇角,一扫往日骄傲昂首的姿态,显得坐立不安。
“我就打开看了,才看没两行字,温恬恬就突然跑过来要抢,我很懵,真的,下意识就抓着信往后退,又被她推了一把,撞到讲台尖,可疼了!疼得我眼泪都下来了!我又懵又疼,就顺手把信给了别人,我、我也没想到那个人那么巧就是杨超那家伙,他在旁边起哄念出来了。”
“不是你指使杨超念的?”宋珥舒问。
“我也不至于这么坏啊!”安清儿急忙说,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就是杨超!但凡知道是杨超,我把信揉成团攥手里也不会给他啊!谁知道那封信就是温恬恬写的,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巧是墨尘来我们教室检查卫生,我知道随便看别人的信是我不对,但那些巧合真不是我的错,温恬恬下手也太狠了吧!”
“你说,”宋珥舒若有所思,“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把人家的信打开看了?”
安清儿瘪嘴,抹了抹又掉下的眼泪,哽咽着说:“真的,我还不至于那么差劲吧,当时真不知道是不是忙昏了头就那么直接拆开看了。”
“虽然我是有错,但是温恬恬怎么可以打人!太不对了吧!还闹到家长那边,我妈来处理的时候全程没看我,我回去肯定要完了,还有徐望月那狗东西,在办公室里还帮着温恬恬说话。”
原来是徐望月顶替了她的剧情。宋珥舒恍悟,她之前的猜想是对的,同时她也感觉到安清儿没有完全说实话,前面还说“闹着玩”,后面的倾诉这一点直接被她悄无声息隐匿了。
宋珥舒安抚好安清儿,转头又跑去问徐望月。
徐望月没江绮和安清儿那样有时间,一直没回,外面天气还闷,宋珥舒又坐了回去,直到咖啡喝完了,徐望月才姗姗简单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据温恬恬向老师反馈的内容,安清儿被撞疼了后,大概出于报复心理,非常有目的性地直接把信给了杨超这个大嘴猴。
[十五:清清这次真的非常过分,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宋珥舒揉了揉太阳穴,手机上绿幕的文字显出重影。
隐隐的头疼显露,她的剧情虽然被划过,但他们这个小团体决裂的剧情被放在徐望月身上提前了。
简直像某种警告。
应慎微低头看下时间,已经六点半,女孩依旧坐在靠窗的地方没有动,五点多的时候给她送的小蛋糕只剩下盘子和银叉,她靠着椅背低头玩手机,斜下半块未被建筑拦下的阳光没过她的发间,在每一根发丝跳跃,带着熠熠生辉的灿烂。
她神情却没有多灿烂,一直皱着眉,嘴唇轻轻撅起,是不开心的表情。
这两年很少看见她这样直白地表现出极其强烈的负面情绪,非常不宋珥舒。
今天还无缘无故翘课,仿佛精密仪器中突然掉落的关键零件,孤零零倒在反光的白色瓷砖地板上,冷漠看着发出喀拉声的仪器。
“今天这么早就走?”老板惊讶地看着他,“工时不够工钱另算哦。”
应慎微摘下口罩,点点头,把围裙卷好放进储物柜:“走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板笑了下,揶揄地冲他挤眉弄眼,“是不是要陪女朋友?很恩爱嘛,我看在那里等你大半天了。”
“没有。”
对方回答得很快,有种熟记于心的下意识,不知道否认的是什么,老板原先只是随口调侃,这下反倒被勾起些许兴趣,认真打量应慎微,偷偷顺他的视线落到窝在阳光里的女孩身上。
女孩有一张浓烈明艳的脸,眉眼端正流转一股英气,穿着板正的制服,格外引人注目,坐在窗边已经引得好些路人留下一瞥,老板差点冲动想让人有空多来这边坐坐,靠窗的座位可以专门留一个。
他手下这位做事认真、沉默寡言的员工只是静静看着,还年轻的脸上眉毛皱着,眼神又无可奈何,老板甚至疑心自己是否在那声快速的否定中感到一种强烈的怨恨,比怨更浓,却又不至于恨。
最终老板只是惊讶又带点过来人与成年人的无言和轻嘲,哼了声:“年轻人哟。”
“下班了?”宋珥舒有些惊讶地看着应慎微,“这么快吗?”
应慎微说:“小时工。”
“哦,”宋珥舒似懂非懂,“你要回去上课?”
“你要回去吗?”应慎微反问。
宋珥舒没劲地摇摇头,支着下巴看他,突然道:“阿sir,今晚要不让我跟着你吧,接下来准备去哪?”
“……”应慎微很酷地也她一眼,虽然没什么表情,宋珥舒莫名觉得其实他心情不错。
大概因为下班,她类比放学恐怕也是同样快乐的心情。
看来读情绪的能力进步了很多,宋珥舒总算捡到件开心的事。
“去吃饭。”应慎微说。
然后她被应慎微带到一家大排档。
宋珥舒有些好奇又有些感慨地四处看了看。
在记忆糊了层特效的那段时间,宋女士空闲时会过来和宋珥舒说起以前的事,里面也有她们还没回宋家时的事。
宋女士那时离婚有一段时间,正值事业上升期,每天工作辛苦繁忙,有时来不及做饭就会交代她到楼下一家大排档里吃饭,下班后来她会来交钱。
那家大排档招牌菜是猪脚,主打黄焖和清蒸两类,开了大概十年,每天食客坐得满当,味道自然可以称作一绝,宋珥舒托宋女士的福,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小小的身体常能吃下大半个成年人的量。
经过宋女士描述,宋珥舒隐约记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如今被应慎微带来相似的实地,人声鼎沸中,那段记忆里的排挡渐渐清晰,她还能记得记忆里有个对话:
“怎么样?”
“好吃。”
宋珥舒眨眨眼。
应慎微带她来的这家不做猪脚,主吃牛。
“这家底料很好吃,牛肉也新鲜,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勾。”应慎微递来菜单。
宋珥舒好奇:“你怎么知道它家牛肉新鲜?”
应慎微说:“以前在这里打过工。”
“……哦。”宋珥舒满眼牛里脊、牛杂、肥牛云云的,差点不认识牛这个字,想到上次应慎微点的菜都挺合口味,又把菜单还回去,“那你来点。”
应慎微不推脱,速度非常快地勾了几个后把菜单还给阿姨,锅底很快上来,不同于如今满大街的川渝火锅,这家底料是清汤的,宋珥舒打眼能看见葱花、白萝卜和红枣,闻着还挺香,接过应慎微给她舀的一碗,尝起来清甜。
一碗热汤下肚,心情都舒畅不少,宋珥舒眼巴巴看着应慎微涮肉,好奇指着一盘红白分明的肉问:“怎么还有五花肉?”
应慎微看了眼:“这是肥牛。”
宋珥舒震惊抬头:“肥牛……肥牛不是扁扁一片的吗?”
“那是机器打出的肥牛卷。”应慎微顺手端起肥牛下进去。
牛肉熟得快,宋珥舒好奇夹起肥牛尝了口,意外发现肥牛白花花的地方与五花肉口感完全不一样,脆而不腻,味道不错。
应慎微在旁边一直替她盛菜下肉,宋珥舒吃得弯了眉眼,这时却听见烟雾飞腾里传来句:“为什么今天会好奇逃课的感受?”
宋珥舒好不容易舒通的心情又堵上。
一种坐上无法掉头、即将车祸的公交车的粘腻恶心感再次蛮不讲理地缠了上来。
而且逃课的事情被发现了,班主任老李在微信上语气温和,也承诺不会和宋女士反馈,甚至还体贴她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希望知道她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很寻常的询问和体贴的安抚。
宋珥舒却还是难以抑制有种失控的烦躁,这时又听到相似的问题,实在头疼。
按宋女士的礼节要求,她应该扬起礼貌的笑随便扯些什么翻过去,但她最终只是闷闷不乐地把盘子里应慎微给她捞来的肉分了一半给他,低声说:“能不能别问了?”
今日没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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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牛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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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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