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界之上，天界损失惨重，却连敌手是谁都不曾知晓，帝君为此震怒不已。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嬴娇姗姗来迟，她看了眼秋玄，启唇道：“帝君，我在离人谷的小屋里发现了大量的魔气波动，我想……”
秋玄听闻此，担心事情会波及到洛河，抢白道：“帝君大人，我有一个重大发现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莲华帝君早已入魔！”
此话一出，被召集来此商议的众仙家一阵哗然。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有仙家甚至祭出自己的法宝，对准嬴娇。
嬴娇面上仍挂着和善的笑容，让人看不清眼底真正的情绪：“呵！”
“此事当真？”帝君心里仍有些许怀疑，按理说嬴娇身负上古传承，其天赋便是清心净化，是最不可能入魔的，但是自从上次嬴娇和洛河决裂，嬴娇果断捅了秋玄一刀，他又开始动摇了，要知道这世间如果心魔未除，入魔便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帝君这话虽然是冲着秋玄问的，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在等洛河给出答案。天界谁人不知秋玄是洛河的最宠爱的徒弟，秋玄说的便是洛河所想的。
这会儿洛河并没有否认，也算是间接承认了。
一时间天界人心惶惶。
嬴娇仰天长笑，兰颜也跟着笑了起来。
“神女何故发笑？”
“世人愚钝，没想到你们这些仙人也是如此，真是白瞎了天道的眼！”兰颜骂道，说完又指着秋玄道，“敢问你有何证据指认我家少主入魔了？”
秋玄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但是洛河曾经说过嬴娇是个魔物，还要带天兵天将来绞杀她，现在可是大好的机会呢！她看向洛河，不语。
洛河说道：“那日莲华强行夺走秋玄身上的莲子之后，我追上去同她大战三百回合，危急之下，莲华变幻形态，同魔族之物很是相像！”
“等等！什么叫强行夺走，什么时候取回自己的东西也要被人冠上罪名了！再说了，那莲子本就是秋玄用不当的手段欺瞒我家少主骗走的，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仙家经由兰颜提醒才想起这其中的隐情。
其中一个爱慕洛河的仙子说道：“我就说嘛，以莲华那脾气怎么可能会好心救她，原来是个小偷啊！”
话音落下，大家对秋玄指指点点，秋玄脸色惨白，艰难的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啧，敢做不敢当，真是浪费了洛河仙尊的悉心教导！”
“就是，以仙尊的孤洁品质，怎么会教出这么个不仁不义的徒弟来！且看我今日便替洛河仙尊清理门户！”
……
秋玄一时间百口莫辩，惶恐不已。
洛河咳嗽了一声，冷声道：“众仙家听我一言，大敌当前，我们若是内讧，反倒让魔族有了可乘之机！”
“战神说的是！”
“谁是魔物还不一定呢！”兰颜这话在整齐划一的回复中显得格外刺耳。
隐藏在秋玄体内的魔神蠢蠢欲动，提醒道：看，这就是天界，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嬴娇回归正题：“当下的问题是离人谷到底死于谁之手！”
“不知莲华神女怎么看？”许是嬴娇过于清醒，这话掷地有声，让人不自觉的选择信任她，帝君问道。
秋玄看到往日总是维护她，相信她的帝君此刻竟选择了嬴娇，指尖掐入掌心的嫩肉中，疼痛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不管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努力，自己也无法真正融入到这群人中去。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呼之欲出：既然融不进去，那就全都毁灭吧！
秋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努力寻找证据：“帝君，就事论事，这人是神女身边的人，既然他对离人谷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么他们便是贼喊捉贼也不一定。”
众人顺着秋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兰颜。
仔细思量后，有不少仙家觉得秋玄并没有说错。更何况，他们之间同魔族打交道最多的便是洛河战神，就连洛河都觉得嬴娇是魔物，那嬴娇多半是跑不了了。
感受到无数道落在自己身上怀疑的目光，嬴娇难得挑眉看了一眼秋玄，没想到这张小嘴还挺能说的嘛。
像是得到了某种挑衅，秋玄大着胆子接着说道：“莲华神女屡次和天界作对，不是魔物又是什么！”
嬴娇低头，笑声从她的唇边溢出：“既然说不清楚，那就让大家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魔物吧！”
伴随着这话落下，嬴娇手中金光一闪，出现了一面镜子！
司命率先反应过来，惊呼道：“那是——往生镜！”
“往生镜？可是那能知前缘、追溯往事的上古神器往生镜？”
“不愧是上古血脉，竟有如此底蕴！”
追溯往事？那他们岂不是就会知道自己和魔神做了交易？秋玄的身子不易察觉的晃了晃。
这可是个好东西！魔神嗅到神器的味道，难以按捺兴奋。
“秋玄，今日本座同你打个赌，你说我那日入魔，那我就给你看看那日的情形，同样的，你也要让大家看看你在离人谷那些日子的情形！秋玄，你敢赌吗！”
秋玄心思复杂，魔神在心里不停的叫嚣：你放心，只要我能接触到神器，我就能毁了它，我不会让他看到我与你交易那日的情形的！
就在秋玄纠结的瞬间，洛河开口道：“本尊在离人谷时一直同她在一起，你若是想看，本尊让你看便是！”说着，便祭出了一滴鲜血。
鲜血瞬间融入到往生镜中。
秋玄心疼不已的同时，内心叫苦不迭，仙尊这又是何必呢。
嬴娇倒也磨蹭，紧随其后划破手指，滴落了一滴鲜血。
紧接着往生镜再现了那日他同嬴娇作战的场景。
只见四方林的一处禅院灯火摇曳。
嬴娇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救一个和尚。只见那和尚的颜值比起洛河仙尊还要好看上几分，同样是禁欲系，这和尚却透着股说不出魅力。
不多时，外面洛河怒气冲冲提刀而来。
眼见得莲子就要同和尚空荡荡的胸口融为一体，却被洛河打断了。
禅院起火，火光之中，房梁倒塌，嬴娇被濒死的和尚护在了身下。
一句“别怕！”更是不知道让多少在场的仙家动容。
能在自己朝不保夕的时候还关心对方，也无怪乎莲华神女这么在意他了。众仙家不由为和尚捏了一把，不知不觉把洛河给埋怨上了，尤其是刚才那一招成功打断莲子彻底融入和尚胸口，更是把几个仙子气的口不择言。
“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在棒打鸳鸯！”
“洛河仙尊到底还是不是仙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恶人行径来，简直毁形象啊！”
“你怎么说话的，仙尊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去承担，而洛河仙尊恰好就是那样的人，为此就算背负上骂名也在所不惜！”
“呵呵，去他的大义，左右不过是为了他那个娇气又没用的小徒弟罢了！”
“嘘，我说你小声点，仙尊还在呢！”
往生镜中的故事仍在继续。
嬴娇还是第一次跳出当时的情况看待那日发生的事情，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莫名的兴奋，兴奋之余又夹杂着几分熟悉，像是隔着一层膜，她轻轻一碰，无意间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以局外人的身份，嬴娇注意到在火光中护在自己身上的无尘，他的背后出现次细密的青色鱼鳞，鱼鳞在逐渐游走，所到之处，不难看出，那是一条青龙。
嬴娇的目光瞥向兰颜，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脖子上的青色颈环，那是固魂所用的灵器。顺着颈环往下看，那条青龙正安静的遮住了他的心口。嬴娇双眼微微眯起，仔细看了看，青龙的龙头正覆盖在心口，恰好隐藏了被火烧过之后的痕迹。
她的心微微下沉，他欺骗了她。可是为什么呢？要是换做别人，做了这等好事，只会上赶着邀功，而不是藏掖在心里，把它当成秘密，不告诉任何人。
和尚死在了嬴娇的怀里，最后魂飞魄散，嬴娇甚至连留下个值得念想的东西都没有，怀中空落落的，嬴娇看向他消散的方向，不多时起身。
她自烧毁的屋子里走出，发丝翻飞，双眸如火，眼尾发红，明明是一步一步走向洛河，却如同身后有着千军万马一般，气势惊人，就连天地也为之色变。
须臾，众人便看到天雷滚滚，也似在为死去的和尚鸣不平，总是一个劲儿的朝着洛河劈去。
更重要的是以嬴娇为中心，鲜红如血的莲花飞速旋转，从各个角度朝着洛河袭去，洛河从一开始的从容应对到狼狈的仓皇逃窜，直到最后的避无可避，伤痕累累。
这完全打破了洛河在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战神地位。
难道真的如秋玄所说，嬴娇是个魔物？众所周知，魔族的修炼体系同仙人的不同，他们不必历经千载难逢的机遇和劫难便能拥有强大的力量。
可是据那日去迎接洛河仙尊回来的天兵说，洛河毫发无损就将嬴娇打的落花流水。这又该如何解释？
双方战事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就在嬴娇即将一剑斩杀洛河的时候，观看的众仙家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汗。有人甚至高声喊道：“剑下留人！”
情况急转直下，嬴娇停下了动作，空洞的瞳孔中险些恢复了些许清明，继而又变成了没有一丝高光的黑色瞳孔。
嬴娇素手一台，一朵金色莲花朝着奄奄一息的洛河而去。
莲花像是包裹婴孩一般的将洛河裹住，紧接着，随着金莲的飞速旋转，他们曾仰慕的战神恢复如初，甚至修为更上一层楼。
看到这里，大家的脑海中不由被莲华神女是不是真的是魔物的问题所困扰。
难道是旧情难却，这才帮助洛河恢复，可既然如此为何前面又那般出手伤人，甚至还大有取洛河性命的架势。
这给大家看糊涂了。
“莲华神女若不曾堕魔，又怎会对战神刀剑相向！”
“神女此前数千年对洛河仙尊爱的是那般深沉，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若不是坠入魔道，神女那强大的力量又该作何解释！”
嬴娇素手一抬，往生镜的画面陡然变幻。
画面里，那是凡间的一处小屋，下凡渡劫的洛河仙尊依旧意气风发，为了斩妖除魔，不惜杀妻证道。
嬴娇倒在血泊中，细密的春雨从天而降，砸在脸上却不及支离破碎的心千万分之一的疼痛。
从眼角滑落的滚烫的泪水混杂着雨水，苦涩的很。
视线逐渐模糊，她最后终于失去了意识。
洛河难以置信的看向嬴娇，原来那人是嬴娇的在凡间的转世，可她一介清心净化的圣物又怎会染上魔气呢！
记忆中，无论自己受了多重的伤，甚至沾染上难缠的魔气，只要来到嬴娇面前，她总是会帮自己净化的好好的。
他不由的回想起刚才嬴娇微红的眼角滚落的一滴泪珠，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烙印在他的心里。自从认识嬴娇之后，她从未在自己眼前落泪，他原以为她是不会痛的，现在想来那些日子他到底是有多么疏忽她，他们夫妻一场，在这场契约中，嬴娇又承受了多少的委屈和折辱。
“莲华。”他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低声唤道。
嬴娇没有回应，抬眸看向一旁的秋玄，平静道：“该你了。”
兰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瓜子，磕的起劲儿。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仙子没惹住，哭哭啼啼，时不时抬手抹泪。
“呜呜呜，实在是莲华神女不值！”
“神女没一剑捅死他都是轻的了！”
“什么狗屁战神，我看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兰颜瞅了她两眼，给她递了一小撮瓜子。
那仙子早就辟谷，对这种俗物不感兴趣，但是下意识的想要找东西宣泄情绪，于是地上的瓜子壳都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放心，我家少主很强，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仙子又磕了一粒瓜子，接着道：“但愿如此，不然这修仙还不如回家种田呢！”
秋玄被当众点名，这会儿进退维谷。
尤其是洛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更是让她头皮发麻。师尊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如果知道她为了救他甚至不惜和魔族达成协议，她会不会将自己逐出师门，甚至永远不愿见她！
“想什么呢？难不成是做贼心虚？我记得此前秋玄仙子可是对我家少主咄咄逼人的很，怎么这会儿轮到自己却这般的不情愿？若是不情愿，那秋玄仙子便是魔物！既然秋玄仙子是魔物，那我家少主就是清白的！”
兰颜这一大串话说的在座的恍然大悟。无数道目光落在秋玄身上，有探究的，有好奇的，有关心的。
被封印在秋玄体内的魔神心里也对往生镜生出了无尽的渴望，催促道：“快点！放心吧，有本坐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秋玄还是不太放心，反正在场的就属她最小，童言无忌的道理大家都懂，她吞吞吐吐道：“莲华神女，你的本体难道不是清心莲吗？”
一朵水木双修的莲花竟然拥有如此凶残的杀戮之力，这真的像话吗？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过这在嬴娇眼中就是垂死挣扎。
“啧，秋玄仙子自己才疏学浅，却污蔑我家少主堕仙，真是给洛河仙尊座下首徒长脸啊！”兰颜手里的瓜子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其他仙家一时没说话，便是他们也清楚嬴娇到底是个什么品种，是敌是友？大家都在等着嬴娇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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