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宇脸皮厚,很快恢复自如:“我和四弟最近在谈些事,只是恰巧将时间约在了今日,而四弟要待客,我只好……”
沈宝惜不愿意多听,承认不是为她而来就行了,两兄妹之间感情又不深,谭宇一副处处为她着想生怕她被骗的模样,着实让人腻歪。
男宾女客所在的院子不同,沈母打发了何氏,拉着沈宝惜去了女客所在的院落。
看见沈母,众人纷纷围上来打招呼。
多数人都只是个面子情,于是,沈宝惜之前从二楼摔下来的伤就给了众人打招呼的借口。
一时间,众人纷纷问候。
等沈母解释完,好多人都知道沈宝惜伤势未愈,忘记了一些事。
当然了,众人眼睛都不瞎,也看到了沈宝惜那一身精致的打扮,都在心里暗自嘀咕沈家养女儿的大方。
倒不是说其他人家没有娇养女儿,而是在资源有限时,大多都会将钱财用在家中男丁身上。如沈家这样对女儿予取予求的人家,再找不出第二户来。
好多夫人都动了想要结亲的念头,上前开始试探。而这,也是沈母今日带着女儿来赴宴的目的之一,当即欣然和众人攀谈。
十来位夫人表示有空会约母女俩一起喝茶,有四位夫人甚至当场就想敲定时间。
若是沈母答应赴约,那见面会谈相看之事,如果谈完后大家都有意,再一次见面时,就会带上两家晚辈。
沈母谨慎,对于那几位表示有空会约的夫人,她没给准话。这谈婚论嫁是互相选择,人家意志不坚定,她也不会让女儿上赶着。
四位夫人之中,沈母拒了两位,只答应了蒋太太和吴夫人。
蒋太太家中是一流富商,和沈家算是门当户对,而蒋太太总共生了三个儿子,她方才话里话外夸赞沈宝惜长相好,才华好,表示谁家要是能娶到沈姑娘那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言语间对沈家满是推崇和尊重,转头又埋怨自家小子多,惹得她心烦,若是成亲后能搬出去住,她要省心些。
她这话有让儿子住岳家的意思,至少也是让小夫妻俩单独住,沈母有些动心。
至于那位吴夫人,她夫君是衙门内七品主薄,官职不高,但有实权,家里是独子,不可能让儿子跟岳家住,想要与沈家结亲,多半是看中了沈宝惜那一身华美的打扮和以后会有的嫁妆。
沈母答应和她喝茶,是因为吴家的公子十八岁,却已经考过一次乡试,虽未得中,前些日子却得了贺夫子的指点和夸赞。
有贺夫子的那番话,吴公子前途无量,三十岁之前考中举人的可能有九成。
虽说吴家贪图钱财,但沈府多的是银子,沈母不怕他们贪。只要有所求,那就得依着他们夫妻的意思照顾好惜儿。
最重要的是,这两位公子的长相都不差。
沈宝惜捧着一杯茶坐在亭子里,一脸的麻木,她不明白,明明说好了是出来散心,为何最后会变成相看她的亲事。
等沈母又打发了一位夫人后,她低声提醒:“娘,你是带我出来散心的。”
不是来给她找夫婿的。
沈母愕然,无奈道:“你穿得花枝招展,人家一问,我就被带偏了。”
实则是她看到合适的后生就舍不得错过……夫妻俩是不舍得让女儿出嫁,想要多留女儿两年。可后生不等人啊,不赶紧把人选定好,转头就会被别家姑娘抢走。
就像是那位吴公子,这城内除了几位高官之女,九成九的姑娘都愿意嫁……兴许几位高官看中他才华,也会将女儿下嫁。
即便沈母觉得那吴公子有一些短处,吴夫人都亲自提了,她还是决定谈一谈。
不行就拒,试一试嘛,万一真是个好的呢?
如非必要,沈母不愿意找一个比女儿年纪小的女婿。
女大男小结为夫妻,多半是做妻子的要操心些,她舍不得闺女劳累。
上半场沈母应付了不少夫人,到了下半场,快开宴时,有姑娘跑来问沈宝惜的衣物和首饰。
沈宝惜笑颜如花,说了风华楼,着重强调了风华楼只出精致东西。
当即就有好几位姑娘动了心,表示回头会去瞧瞧。
*
男宾所在的院子较矮,只在两处特定的位置能隐约看见对面繁花似锦的院落和路过的女眷身影。
沈正信和谭宇就站在那处,二人低声说话,时不时就朝女客的院子瞅一眼。
沈正礼很看不上这个弟弟,都知道他们这一房兄弟四人,却少有人得知沈正信其实是庶出,是一个歌女生出来的孩子,和他们三人是同父异母。
接完了客人,沈正礼无意中瞅见那边两人,冷笑道:“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怪能凑到一起去。”
大家公子说这种话,显得刻薄又无礼。
沈正礼又不是缺心眼,对心腹说这种话,那和自言自语差不多,他想表露自己对这个弟弟的厌恶,却不想自己的心思被所有人知道。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嘴严的友人。
裴清策微微侧头,只倾听不回话。他知道沈正礼并不需要他回答或是附和。
果然,沈正礼压低声音继续道:“两人站在那儿选妃呢,昨晚上二人在一起喝酒,你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吗?老四明明是个歌女所出,那歌女属于下九流,他没有半分自知之明,居然有脸对着大家闺秀挑挑拣拣。还有那姓谭的,得了我叔的养育之恩,明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却能在沈家金尊玉贵地长大,我叔不光养他长大,还教他为人处事,教他做生意,怎么都算仁至义尽了吧?结果呢,他居然打起我惜妹妹的主意,这是想吃绝户呢,贪得无厌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裴清策下颌紧绷:“沈东家养他长大,又岂会看不出他的这些心思?”
沈正礼皱眉:“他和惜妹妹同处一屋檐下,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准还真的有可能让这小子得逞,可惜了我惜妹妹。”
裴清策看了他一眼,沈正礼可惜的不止是他的惜妹妹,还可惜沈大海的万贯家财。
明摆着的事,谁娶了沈宝惜,谁就能接手沈大海大半家产。
“沈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想来沈东家已经有了女婿人选。”
沈正礼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羡慕之意:“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恨不能把这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惜妹妹,之前惜妹妹追着姓谢的跑,我还担忧……”
他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裴清策清冷的眉眼一如往昔,没有任何变化。
“姓谭的没安好心,你要不要提醒一下沈东家?若是你能阻止他女儿被有心人算计,沈东家是个知恩图报的,到时……”
得了沈大海高看,沈正礼就比他的那些兄弟更有优势。
沈正礼秒懂:“裴兄,我不是不想去说,要是太急切谄媚,也显得我没安好心。”
裴清策不再劝。
沈正礼也没再提这件事,转而道:“老四从来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敢对着女眷指指点点,笑死,好像他看中了人家,姑娘就会嫁他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这话有些粗俗,倒不是说他有多文雅,只是觉得在裴清策这个读书人面前这般说话不合适。
裴清策出身一般,但气质高华,沈正礼在他面前敢畅所欲言,却不好意思言语粗俗。
*
开宴时,出了点小插曲。
众人正吃着呢,外面又有客人,来的是谢承志的母亲和白紫烟。
沈母听到旁人说起二人身份,满脸的意外。
谢承志家境贫寒,是郊外村子里很普通的庄户人家,他娘一身布衣,竟然出现在了沈家的席面上。
对于商户人家而言,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算不上事。今日中门大开迎客,自然不怕客人多,看在谢承志的面上,这二人登门,不可能把人撵出去,让她们坐下来用膳,不过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看到这二人的客人有许多,不过都识趣地没有过多询问。
倒是白紫烟坐下来后跟众人解释:“干娘今日进城来抓药,都这个时辰了,就想等着承志哥一起回村,我把人带过来,原是想在外头等,东家实在太客气,非要我们进来用膳,盛情难却,所以……”
和她们同桌的人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表示了理解。
沈宝惜母女俩所在的桌子离她们很远,中间十几张桌子呢,她们和沈家其他的本家坐在一起。
沈大海在本家中算是最富裕的人,没有之一,众人倒是想亲近母女俩,但更怕把人给得罪了,都离母女俩有点远。
沈母听着众人传过来的话,微微蹙眉:“惜儿,你说不和谢秀才定亲是真心的吧?”
沈宝惜颔首。
见女儿不像是玩笑,沈母用手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后怕。谢母那样一身打扮出现在这样的席面上,虽然能让人理解,可……花红柳绿中突兀地出现一抹旧衣,真的很惹人注目。
如今是谢承志一个人不好意思,但若是女儿要和他定亲,那女儿也会跟着不自在,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同样不好受。
怕了怕了,这亲不结也罢。
谢承志再能干,前程再好,沈家也消受不起。
还有那个姓白的姑娘,张口就喊“承志哥”,言语之间很是亲密,这哪是称呼干兄,分明就是称呼情哥哥。
白紫烟跑这一趟,绝对有彰显她身份的意思,方才那话一出,谁都知道谢承志和她之间不只是干兄妹那么简单。若是哪家姑娘想要嫁给谢承志,就得做好接受白紫烟的准备。
谢母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
看出来了还跟着一起,证明她属意白紫烟做儿媳妇,若她真没看出来白紫烟这一番作为中的深意……那就是个糊涂的。
有个糊涂的婆婆,那日子,谁过谁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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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女主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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