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仪仗队后,芙月没有依照齐傕的话前往远方的城镇。
“呸!呸!我们非要这样吗!”小黑猫被芙月刻意抹在脸上的沙土呛得直咳。
芙月身形佝偻地混在人群里,一身臃肿破败的衣服和昨天天差地别。
她不动声色地扫着身边一群面黄肌瘦、双目无神的难民们。
根本没人在意她。
“走快点!磨磨唧唧的。”
原本四处流窜的难民被西偃国君接纳,派了一小队人前来接应他们。
系统从她胸前的衣服里探出脑袋,黑漆漆的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到:“原来你是想去西偃啊,怪不得要装成这副样子。”
“可是……”系统语气犹豫,“这样的话你就彻底远离了男主,原剧情就完全没办法发展,它的力量会极力把你扭转到原来的剧情的。”
芙月沉默。
她想试一试,原剧情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是只能将她困在男主身边,还是连情感的走向都能操控。
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兵戈声就打破了沉寂。
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拦下了人群,没和领头西偃的人说几句,便手起刀落,将他们的人头斩于马下。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惊恐的哭喊,众人被这群不速之客紧紧逼到一起。
芙月沉着脸听这群人傲慢地宣布要把他们押送到东弋充当苦力。
看来,剧情会不遗余力把她往男主身边送。
芙月没有再反抗。
一路上风餐露宿,在徒步多日后终于到了东弋。
东弋的民风更贴近芙月的认知,等人马整理完毕后,她单单被挑出来,顺从地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管事上了马车。
管事像是心事重重,她挑开帘子往外看着什么:“我们现在进宫,以后你们就在里面做事了。”
芙月皱眉。
剧情还能这样强行填补吗?
“怎么那个扫把星的宫里还要一个……”掌事低声喃喃,把手里的册子翻了又翻,“……芙月?哪个是芙月?”
芙月眨巴眨巴眼。
“你,以后就去五皇子的宫里做事吧。”
马车突兀地停下,管事挑出她的身份牌和一套衣服丢给她,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她下去。
芙月措不及防地被推下去,马车顿时像是赶剧情一样立刻疾驰而去。
有点无语。
芙月站在空无一人的宫道里,面前的宫门半掩,顶上靖泽殿三个字也蒙上了灰尘,朱红色的大门漆面斑驳,门环布满铜锈,处处透着无言的破败和沧桑。
她给男主又当爹又当妈的奴役工作要开始了?
许是听到声响,因为被管事驱逐,只能先行一步进宫的系统从墙头爬出来,激动地朝她喊道:“你来了啊!”
小黑猫喵呜一声一跃而下扑到她怀里,猫头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呜呜呜小芙月我好想你!”
系统激动哽咽的声音在她脑中回响,她却注意到了宫殿里面的声响。
在小黑猫跳下来以后,宫墙里有人动作慌乱了一瞬。
芙月挑眉。
她抬脚跨过宫门,抬眸向那个地方看去。
稀疏枯黄的桂花树下,一个人影悄然立在阴影处,陈旧的素色长袍衣角微微泛白。
纪疏白长发用发带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在风中飘动。他静静地看向闯进破败院落的少女,清瘦的面庞上,剑眉微微蹙起。
……婢女?
沉静如深潭之水的双眸注视到了她手中的身份牌和还未换上的婢女衣服,薄唇紧抿。
是被丢到这个地方的吧。
“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婢女。”
纪疏白移开目光,放下手中的猫食转身回屋,挺拔的身姿带着萧瑟和落寞。
“他很不一样的!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给我做猫猫饭!说明不是那些自我讨人厌的男主!”
系统已经摸清了她的雷点,急切地扒拉着她要她跟上去。
芙月撇嘴,把小猫脑袋拍回去,跟着进了屋。
纪疏白敛眉坐回掉了漆的棋桌前,宽大的长袖挽起,露出骨感的手腕。察觉到那名婢女并没走,清冷的眉眼微微蹙起,刚想冷声劝退。
“别废话,给你调人就调人了,你以为我想来?”
要不是走不了,谁想待在这个破宫殿里。
空气中混杂着古朴的木香和尘土气,屋内陈设简单,芙月毫不客气地开口:“从今天起我就住这了,你给我在那里铺个床,再拿套干净的被子,我今晚要睡。”
芙月挑挑拣拣地指了一块地方,脸上嫌弃得不行。
纵然对芙月的性格有了初步了解,系统在她怀里还是抖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埋头不敢看。
……嘤,她真的好粗暴。
纪疏白握着棋子的手顿在空中,怔松的神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还有啊,你这屋子里这么多灰尘怎么不知道打扫一下啊。”芙月捏住鼻子不耐地用手扇了扇空气,“呛死了,一个男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我……”纪疏白下意识地想反驳,“男子怎么能……”
嘴一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芙月很干脆地打断施法:“什么怎么能,怎么不能?你不是想干大事吗,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你也不怕灰尘多了哪天在梦里把你呛死。”
捕捉到某些字眼,纪疏白眼神一厉。
背着妖妃骂名的母亲,不喜欢他的父亲,层出不穷暗算他的的手段,人人都道他是东弋王所有孩子里最没希望继承王位的。
一个小小婢女,怎么会知道他底下做的事。
纪疏白指尖摩挲着棋子,清冷的模样即使在陋室里也难掩气质,然后指尖方向扭转,猛地发力将棋子掷了出去。
砰得一声,芙月身后的柜子上破了一个洞,而芙月在轻松躲过暗算后,跨步上前桎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压到棋盘上。
顿时棋子顺着棋盘零零散散地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纪疏白心中震撼。
身手这么好,暗卫?刺客?
“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纪疏白发丝纠缠在芙月手上,半边脸在棋盘上印出了红痕,狼狈的模样连说话嘴角都带着水意。
“你这种连扫个屋子都不会的烂泥,谁会特意派人害你。”芙月不屑地嗤笑,等手下的人彻底老实了,脸上留下她通红的手痕后,才松了力道。
纪疏白半身发麻,笔直的双臂颤着缓缓直起身,眼底已然是十成十的警惕。
“不是要完成你的大计吗?”芙月眉峰压低,嘴角咧开,十足的恶女模样,“我是来帮你的啊。”
她用手掌卡住纪疏白的下颌,冷眼看他愤恨屈辱的模样。
大男主想崛起就得事事靠自己,别想借她的一分力,不管是完成他的夺权大计报仇还是平抚他自己困难时期日渐扭曲的心理。
她可不会做什么,男主谋划布局计谋大计,她在身后无条件处理他的负面情绪和生活琐事。
还没恋爱就要给他当妈,想的真美。
芙月提起他发白的衣襟,慢慢凑近他犹如雪中寒梅般清冷倔强的面庞
“好好干,五皇子,下一任东弋王,我看好你。”
纪疏白成长至今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和陷害,他都一一忍了下来。
从前纵然他表面上狼狈落魄、饱受欺凌,看似对于王位一点威胁也没有。
实际上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最后把家族培养的暗卫营交给他时,他就开始步步为营,谋划夺权复仇。
如今的落魄有旁人的冷落欺凌,也有他刻意的纵容,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蓄势待发。
多年来他一直隐藏的很好,纵使常年守着这荒芜的庭院,过着寂寥孤苦的生活,他也从未露出破绽。
却没想到,如今被一位来路不明的婢女打乱了计划……
纪疏白墨发束起,露出清隽如画的面庞,修长白皙的手里不甚熟练地扫着院中的落叶,一身素色长袍虽已有些陈旧,却难掩其清逸之姿。
是的,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那颗桂树下研读古籍,谋划自己的下一步。
而现在,他竟然被强压着、做着本不该由君子做的事。
他不经意地抬眸,看向躺在廊下摇椅里正在小憩的芙月。
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连他的暗卫都查不出身份,来到这就大逆不道地说要帮他争夺王位,每天却只强迫他做一些本该由下人做的琐事。
他低头看着不过几天就已经血痕遍布的手心。
……根本没办法赶她出去,暗卫多日前想来暗中解决却被她反杀。
还把他……
纪疏白抿唇,拢在长袍下的双腿不自觉轻颤,刻意不去想那天镜子里自己被压在桌上屈辱的模样。
芙月那天喝了点酒后连路都走不稳,他好心去扶她,芙月微醺的面庞上突然就对他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然后就
奇耻大辱。
纪疏白难堪地抿唇。
他腿上的淤青和红痕甚至现在都还未消散。
这简直是颠覆他这么多年礼义廉耻的认知。
纪疏白紧紧攒住拳,原本就没得到治疗的伤口隐隐有开裂的迹象。
偏偏秋猎快到了,多年的计划不能被破坏,他还不能打草惊蛇。
再……忍一忍。
“你这次真的很过分哎……”系统趴在她的肚子上,十分地不忍心,“他本来就很惨了,你还这样欺负他……这次的剧情明明他还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芙月咬了一口刚刚送来的新鲜水果,口齿不清地含糊道:“我怎么欺负他了?我明明是在鞭策他啊!成大事者就要锻炼心志毅力,天天躲屋子里读书怎么凭空夺权!他要锻炼!”
刚才其他皇子手下的人路过想来挖苦几句,结果一来就看到她奴役纪疏白的样子,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把她拉到一边大力赞扬了她,还给她顺了一盒果盘。
“这都是成大事者应该经历的,别一天到晚想着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无条件温暖你,凭啥啊。”
以婢女的身份进来,想也知道原剧情里她干苦力劳心劳力、而他端坐桌前一副运筹帷幄干大事的样子。
不是爱托举男主吗?不是爱他们大权在握后对自己独特的偏爱吗?
那她就走这个路线,好好培养她无所不能的大男主。
察觉到纪疏白停滞的动作,芙月吐了一块瓜皮,跳起来指着他骂
“动作快点!扫个地还在这装什么清高孤傲?把你的长袍脱了!扫完地去劈点柴火生火做饭然后把屋里的柜子打好被子补好再回到院子里锻炼!磨磨唧唧的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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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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