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月是段衍捡来的，孟寥也是芙月捡来的。
当年孟寥在路边像条野狗一样奄奄一息，被好心的女主领养回家。
为了能留在她身边，孟寥没少做过摇尾乞怜的事。
什么大半夜好好的有地方不睡，非要装可怜卖乖趴在她的床边；什么伤明明都要愈合了，非要暗中多划一道口子巴巴地埋她颈窝里撒娇。
是真把自己当狗，摇尾卖乖也要讨她欢心。
谁能想到现在得了信任，却敢骑到她头上。
孟寥勾起毫无芥蒂的笑，露出两颗犬牙，澄澈明亮的目光仿佛真的只是只全心扑在主人身上的大狗狗。
“之前我身边还有危险，这才给了段衍可乘之机。”孟寥一身肌肉遒劲的人就这样巴巴地屈膝仰视她，明亮的狗狗眼满是祈求和小心翼翼，“是因为这你才生我气吗？”
他巴巴地扯她的衣袖：“对不起，我们现在回家好吗？”
好一副小狗讨饶的画面，系统捂着心脏，感觉被击中了。
芙月也喜欢小狗，狗狗热情赤忱，对人类毫无防备地付出爱意。
狗塑向来招人喜欢，可不是人人摇个尾巴就能当小狗，也不是摆个狗狗样，就能把一切行径强行推脱到无辜小狗身上。
芙月冷面冷心，抽出被他揪着的手：“我有说要回去吗？”
她扫了眼他身后浩浩荡荡、神色各异的人，目光聚集到孟寥身上：“这个阵仗，又要把我当你和段衍之间博弈的胜利品了？”
孟寥愣住：“什么……”
芙月挑眉，并不给他解释，抱臂好整以暇地等他自己悟。
大道理她光说没用，得男主悟才行。
孟寥被她挥开的手僵在半空中，少女面上的不满和怒意首次鲜活地呈现在他面前，有力的话语在他脑中回响。
这似乎……是芙月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不，应该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芙月鲜活的情绪。
孟寥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真正窥探到了芙月的真实想法，又像是得到了更进一步的信号，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不已。
“不，我真正想要的，是你。”孟寥一步一步靠近她，低哑的声音在他们两人间响起，言语间充满占有欲。
“和段衍争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在争什么。”他垂眸，视线像锁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紧紧盯住芙月，不愿错过她的一丝神情，“当年要不是他横刀夺爱，我们……”
哪里还有段衍什么事。
芙月蹙眉，神情并没有缓和的意思。
倒是其他人坐不住了，别墅里的仆人都走了出来，欲上前又被孟寥带来的人拦住，两方争执不断。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段衍回来就麻烦了。
有人上前到孟寥面前耳语几句，孟寥闻言也面色不佳。
他转头看向芙月，低声下气地劝哄道：“回去我再和你道歉，好吗？到时候你想我怎样都行，随便你撒气。”
芙月沉着脸正一肚子火，耳朵听到关键字眼却不由得竖起来。
“芙小姐！别被迷惑了！段先生马上回来！”身后的仆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是努力和孟寥带来的人顽强抵抗。
系统在芙月肩头戳戳她，样子是反常的兴奋：“这里到底是寄人篱下，我们要不回去吧，那里是你自己的小房子。”
系统很少会这样，芙月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
“想……想看你调教狗狗。”系统忸忸怩怩地在她耳畔小声说话。
以前是逼好人家硬生生成了摇尾乞怜的狗狗，现在是有现成的不良狗狗等着被调教，系统都可耻的兴奋了。
“那好吧。”芙月意味不明地应下，也不知道是应系统还是应孟寥。
还没等孟寥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芙月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不过我跟你回去的话，我的生活品质可要一同降级了啊。”
孟寥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毕竟强取豪夺文中女主最鄙夷的就是一无用处的金钱了，芙月从前也是这样。
“我在这里，住的是别墅，吃穿用度都有仆人代劳。”芙月斜眼瞥他，言语间尽是暗示。
大房子孟寥当然不是给不起，只是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和芙月共同装点过、处处是他们生活痕迹的温馨小家。
孟寥在她面前屈膝，带着黑色无指手套的手作势举起，一副要做担保的模样：“回去以后，我就是你的仆人，我保证做得比他们好。”
身后的一群人目瞪口呆地视线在他们间来回转，像是在看一场儿戏的过家家。
芙月闻言勉强点头，尔后又继续发难：“同一张脸看久了是会腻的。你要知道在这里，段衍不会管我，我可以随时去看新面孔。”
真的可以吗？
芙月身后的仆人们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孟寥也是虎躯一震。
没想到为了留下芙月，段衍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孟寥眼神一肃，在一众原本气势汹汹、蓄势待发的小弟面前，竟真的开始思考起一周该给芙月多少时间去偷腥会让他好受点这件事。
“周一周二我会很忙，或许你可以……”
芙月脚尖不耐烦地点地，出声打断他：“什么意思，我见别人还要你的允许？难道不是你每周送点新鲜血液来维持我的生活激情吗？”
芙月皱着眉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哎……果然年纪大还是有年纪大的好处，段衍就不会计较这些，你还是年轻气盛了点啊。”
一番惊骇世俗的话成功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正和孟寥小弟们掐在一起的仆人们瞪大了眼，半点想不到自家在段先生教导下温柔娴淑的小玫瑰竟然会有这种发言。
小弟们本就没下死手，这下和仆人们面面相觑，眼神尽是询问：你们家已经大度成这样了？
芙月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手上做起了沧桑点烟的动作，边做还边感慨世风日下。
“不……我……”孟寥整个人迷茫至无措，一米九的块头傻乎乎地在原地结巴，感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这……这对吗？段衍甚至会给她主动找别的男人？
孟寥感觉没办法把这个做法和段衍连到一起，又觉得芙月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接收到芙月失望的目光，甚至要转身离去，情急之下孟寥急忙开口：“我……我也可以！我也会每天给你找新的男人！”
霎时天雷滚滚，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三观被震碎了，只有芙月老大爷一样背着手，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嗯，乖。”芙月很满意，见小狗随着她态度的变化也露出了傻乎乎的表情，抬手摸了摸狗头。
孟寥手撑在膝盖上，原本凶悍的眼眸微微眯起，脑袋随着她的手部动作微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模样和一米九的大型犬如出一辙。
系统呆愣地左右张望，感觉自己比眼前这个生物还像人类。
“就……就这样驯好了？”小黑猫跟着芙月一同坐上孟寥的车，犹豫地看了眼驾驶座难掩兴奋的狗狗。
芙月倦怠地靠在车上，一众男人待过的地方满是烟味，闻得她恶心。
“哪儿能啊，训狗是长期任务，是阶段性见成效的长线工程，我们要以发展和长远的目光来看待他……”芙月叽里咕噜地说着系统听不懂的话，脑袋一点一点的，将将要睡过去。
“小芙。”就在芙月快要睡着的时候，孟寥突然开口。
他把车停在路边，单手倚靠在敞开的车窗，黑色背心勾勒出一身矫健的肌肉。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孟寥声音低低，单手紧握方向盘，情绪不明。
芙月被他从睡梦中叫醒，整个人头毛凌乱，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听到他说从前。
从前？什么从前？
孟寥像是陷入回忆：“你当初因为无法忍受我和段衍的争端而负气出逃，甚至狠得下心断了所有人的联系，可明明……明明我们从前那样好。”
“我们如胶似漆亲密无间，是世间最信任彼此的存在。你不在乎我底层出身的泥泞，亲手为我掸去污秽的尘土，我们……”
孟寥突然有感而发开始深情，芙月顶着一头乱毛发懵，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他在说什么？女主因为无法忍受他们的争端而负气出逃？
“对！”芙月一拍大腿，这话点醒了她。
她严肃地转过眼对上孟寥：“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下不为例。以后和段衍还有其他哥哥弟弟都和谐相处，不要再生那么多事端了，知道吗？”
归根结底还是小男人心作祟，从前和段衍明争暗斗逼走了女主。
这怎么能行呢，女主给他们名分是他们的荣幸，竟然还异想天开独占女主，一点大房该有的气度都没有。
芙月神情严肃，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孟寥却蓦地被从温馨回忆里抽回，聆听这段惊骇世俗的话语。
“和……段衍？还有什么其他哥哥弟弟？”孟寥一下直起上半身，凶悍的眉眼不可置信地皱起，“我们回家当然只会有我们两个人，怎么会关段衍的事？”
芙月眉头一拧，模样比他还凶：“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说好给我找男人的吗？”
这下回过神，孟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蠢事。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小芙，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们忘掉重新来过好吗？”
什么意思，上了车就不认账了？
芙月火气噌得上来了，她抬手猛得拧上孟寥的耳朵，就像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巨型阿拉斯加一样：“胆子大了，敢违背我的决定？”
孟寥耳畔传来剧痛，甚至半边身体都被拎起。
这些年做了这么久的老大，哪有人敢这么对他，偏偏孟寥清楚对面的人是谁后，还垂着脑袋不敢还手。
“老大！既然接到嫂子了，那我们就先……”窗外有小弟兴冲冲地跑过来道别，结果正好看到这一幕。
为首的脚步立刻顿在原地，身后一个个的又满脸惊恐接连撞上前头。
“……我……我们先走了哈。”
窗外一群人偷摸着想走，芙月摇下车窗厉声吼到：“都给我站住！”
半小时后。
一车队人高马大肌肉纵横的男人唯唯诺诺地拘着手站在芙月面前听训，有几个青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明显是被教育过了。
“我再说一遍。”芙月疾声厉色，背着手像教官训话一样来回走动，“一个女人，给了你名分就好好珍惜，想想该怎样留住她，而不是自己没本事，还劳师动众地上门讨人。”
“光讨人有什么用，心在你那儿吗？”芙月痛心疾首地拍手，为首的孟寥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弟倒是热泪盈眶地连连称是。
“所以，今天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芙月老干部一样总结发言，“以后我要去谁那，和谁在一起，都是你们老大自己没用留不住人，不要再一股脑跟着他瞎闹了，知道吗？”
底下齐声声的知道了，甚至还有所感悟地连连点头，看起来比孟寥讲话还管用。
芙月挥散这群刚被她ktv过的傻子，转眼看向垂头沉默了好久的孟寥。
他低低垂首，一身矫健的肌肉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力，连胳膊上盘踞错结的纹身都显得那样黯淡。
“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才会让你想着找别人。”孟寥一贯的低沉嗓音都染上了委屈，可怜模样跟犯了错的大狗一般。
芙月安抚性地在他下颌处摸了摸，再给一粒甜枣：“以后改正就好了。你要相信，比起段衍，我还是更中意你啊。”
孟寥顺着她的力道蹭了蹭，像是有被顺毛到，乖巧点头。
不过来日方长，等段衍被驯服了，想必会比孟寥更能胜任大房的地位。
芙月漫不经心地逗弄他，心里盘算。
女主被挤在两个男人的争斗间痛苦的时代已经过了，她要养一窝子小狗，然后让男主服服帖帖地给她打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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