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铮的喉咙里仿若卡进了粘稠的糖浆,糊得他张不开口。他舔了舔嘴唇,却发现刚才下巴上狠狠地挨了孙乐梅一脚,后槽牙有点松动,满嘴都是鲜血的腥甜。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鼓起勇气朝孙乐梅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孙乐梅还在查看余娜的伤势,好在她的心肺复苏做得及时,余娜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孙乐梅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沉下脸来,猛地回过头,刚刚还在试图试探着靠近她的何铮,此时措手不及地迎上了她杀气腾腾的目光,不由得脚下一滞涩,打了个趔趄竟然跪倒在了她面前。
已经爬起来的贾普,和一旁的阮雄男见状一同朝他奔了过去,只不过,贾普是想借机捡起一旁的小刀要他的命,而阮雄男则是想去赶紧扶起他心爱的何少。
两人各抢一步,贾普还是比阮雄男慢了一拍,被对方抓住了手腕,随后摁在了地上。
阮雄男:“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你现在和废人毫无区别。”
贾普气得流下了不甘的泪水,嘴里不停地大喊道:“阮雄男,你这个白眼狼!我杀了你们!你们两个小畜生,就为了自己□□里的那点儿破事,把我害成如今这副模样!我瞎了眼才信了你们何家!要没有你们,我早就为我哥报仇,弄死孙乐梅,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国家逍遥快活了!”
一听贾普要弄死孙乐梅,一直跪在地上处于精神恍惚的何铮仿佛被人按下了开关,瞬间活了过来。他抬起头看着身边被阮雄男制服的贾普,从一旁轻轻捡起他掉落的水果刀,二话不说便扎进了他的腹中。
“啊——”
凄厉的叫声震痛了程冰等人的耳膜,她赶紧摘下了耳机。
聂君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苗淼看了看手表,按住了聂君的肩膀:“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时候,相信师妇和余娜,她们能处理好。”
此时的孙乐梅同样按住了差一点弹射而起的余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原本想上前制止两人行凶的余娜在得到了她的授意后,又坐回了沙发上。
何铮狠厉地抽出了插进贾普腹部的小刀,一时间鲜血奔涌而出,很快染红了地面,贾普奄奄一息地闭上了双眼。孙乐梅冷冷地看着贾普,之言未发。
“呵呵,呵呵呵呵呵!”一阵讽刺而又诡异的笑声传了出来,“不愧是警局偶像孙乐梅啊。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们就在你的眼前内讧,你竟然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一旁欣赏,怎么样,这出戏有意思吗?”
说话的正是何铮,他手持小刀缓缓站了起来,再一次掉转了两人的位置关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陷入沙发里的孙乐梅。
孙乐梅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想听实话吗?我只能说,非常逊色,十分无聊。如果你只有这种水平的话,那就太让我看不起了。”
何铮身体一晃,显然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笑着说:“这个当然,比起埋在电话亭下的幼童尸体,和被活活从楼上推下去摔死的两位老人家,捅死贾普这么个不中用的废物,的确实连过场戏都算不上。”
何铮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孙乐梅的表情,希望能够从她的脸上窥见她情绪的波动起伏。然而,孙乐梅却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地望着他,连刚才护着余娜回头时的凶神恶煞都不见了踪影。何铮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孙乐梅,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赶紧挪开了视线。
孙乐梅将何铮的小动作全部尽收眼底,可她没有借机向任何人发难,也没有起身暴打何铮,甚至看上去完全没有想要制服对方的打算。
她只是那样松弛,或者说是无力地陷在沙发松软的靠背里,然后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伸手管余娜要了个打火机,随后便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吞云吐雾起来。
“你知道吗,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三年了,这三年来,我每天都苦思冥想,夜不能寐。我真的想不通,到底我哪里得罪了你,能够让你不顾那个所谓的“主人”明令,不顾及家族的需求,不帮着贾普弄死我,反而要伤害我的家人。你说的对,她们是幼童,是年迈的老人,她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说说看,说的好,我可以考虑帮你替法官求情。”
“噗!”何铮听闻了这番话,忍不住喷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替我向法官求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孙乐梅要替我向法官求情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嗯?”
何铮从疯狂大笑,突然变得阴森狡诈,他咬牙切齿地说:“孙乐梅,走到今天这一步,被你发现了我没死,那是你厉害。但不代表我愿意乖乖束手就擒。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迟早都要一决雌雄的!不是吗?”
孙乐梅仰起头来,眺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道:“一决雌雄,好好笑的词语。谁雌谁雄,不是一目了然吗?何铮,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决斗,为什么却对我的家人下手。你是和我一决雌雄,还是只是懦弱地只能抽刀向弱小者下手?”
“何铮!呦!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吗?你终于知道我的名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何铮听到孙乐梅刚刚那句话里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精神顿时变得不稳定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扭动,仿佛遇到了什么值得庆祝的大事。
阮雄男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何铮剧烈的咳嗽了一番,终于平复了亢奋的情绪,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定睛望向孙乐梅:“你知道吗,害死你家人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我何铮,而是你孙乐梅。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女儿!害死了你的家人!是你是你,都是你!”
余娜听不下去了,跳起来指责道:“你胡说什么,你个疯子!明明是你害死她们的!”
孙乐梅赶紧拉住了余娜:“让他说,让他好好说说看,我到底是怎么害死她们的!”
“怎么害死的?呵呵,如果不是你从大一入学那天开始就处处压我一头,我又怎么可能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何铮答非所问,竟然开始不着边际地控诉起了孙乐梅。
“你本身就是降分录取,分数线比女学警低,看到比你成绩好的,你就努力学习,努力训练,争取达到和对方一样的水平,而不是把对方当成眼中钉不是吗?”孙乐梅完全没有打断他,而是顺着他的逻辑和思路,和他辩驳起来。
“我努力了啊!我没有努力吗?可是你却打断了我的胳膊!让我在全校同学面前,和我的父亲以及家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何铮仿佛退回到了大二的那个期末,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
“呵呵,”孙乐梅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第一,是你先打断了我的胳膊的,是你先令我在全校面前丢脸的!你做初一,不许别人做十五,这对我公平吗?第二,你努力了还打不过我,说明你技不如人,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凭什么要让我为你的不行而买单?”
“不行”这两个字又一次刺激到了何铮的神经,他突然挥舞着双臂,尖叫着打断孙乐梅,“谁不行了?谁不行了!如果不是你,我会不行吗?如果不是输给你,我就不会做那个怪梦,不做那个怪梦,我就不会不行!都是你害得,都是你!”
余娜在一旁气得翻了个白眼。
孙乐梅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嘿嘿,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论成绩,你考不过我,论打架,技不如人输给我,甚至因为自己心理素质差,情绪不稳定,导致性功能障碍,你不去看病治疗,不去找心理医生,你反而怪我?我倒了八辈子霉,要为你的无能而买单吗?”
“输”“差”“性功能障碍”“无能”这些词如同一颗颗子弹,每一个都正中靶心,射在了何铮岌岌可危的心房上,他痛苦地伸出手来捂住了耳朵,蹲在地上哀嚎起来。
“不许再说了,不许你再说了!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看着歇斯底里的何铮,阮雄男终于忍不住对孙乐梅喊道:“住口!你明知道他有问题,为什么还要逼他?你们为什么都欺负他!你们也配当警察吗?”
余娜被阮雄男这顿毫不讲理地抢白气笑了:“看来这个屋子里疯的不止一个人啊!你可真逗,有问题为什么不治?有问题为什么加入人民警察的队伍?有问题就可以害死别人全家?有问题就可以害得同僚成植物人?到底谁才是十恶不赦,需要承担责任的人?”
“嘻嘻嘻嘻嘻!”一阵怪笑从何铮口中传出,“嘻嘻嘻嘻嘻嘻,我有问题?我有问题?嘻嘻嘻嘻嘻!”不知道又是那句话刺激到了何铮,他突然停止了尖叫,用血红的双眼盯着余娜。
“是,我的确有你孙乐梅说的那些问题。不过,这位女警,有些事情,你可说错了。”何铮慢慢站起身来,语气突然又变得无比平稳,听上去和常人无异。
“我再强调一遍,害死孙乐梅全家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害死同僚的也不是我,而是孙乐梅本人!”何铮咆哮如雷,可是孙乐梅和余娜却用一脸难以理喻的表情望着他。
何铮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死得明明白白!”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桩绑架案吗?贾普一开始只是要绑架你的女儿来要挟你,逼你自杀的。你们为了抓到贾普,找到孩子,就和我们部门合作,监听了家里的所有电话。而我,就是当时被派去你家的情报部门监听员。”
见孙乐梅和余娜依旧是一幅不明就里地模样望着他,何铮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怎么?还不明白吗?说道这份上了,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了哪?!”
孙乐梅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回轮到何铮被气笑了:“我,我啊!我去你家,旁边的警察跟你介绍,说我是何铮,情报部门派来协助你,监听绑匪电话的。可你呢!你只是和我握了握手,说,你好,拜托你了!呵呵呵呵呵。你好,拜托你了!你说吧,你家人的死,同僚的死,是不是你害的!”
孙乐梅呆若木鸡,一脸茫然地看着何铮,不懂他说这些到底意欲何为。
何铮见她这副表情,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孙乐梅和余娜,难以理解她们为什么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何铮心急如焚地用手比划着,迫不及待地向孙乐梅指了指自己:“我,从大学一年级开始,我们,我和你,我们就有着很深的羁绊。我把你视为我一生的对手!我是那么的重视你,尊重你,关注你。我甚至时时刻刻,形影不离地密切留意着你!我知道你所有的动向,我了解你破获的每一个案子,我甚至还知道高聪的事情。可是你呢!你竟然在我们重逢后,完全不记得我了!你忘了我!”
何铮的语气开始变得哀怨凄婉起来,:“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可你却忘记了我,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我何铮是谁了不是吗?你认不出我,不记得我就是曾经和你互相打断了对方胳膊的人。我重视你,你却无视我!我关注你,你却忘记了我!你说我对你不公平,那你,你对我又公平吗?!”他说着说着,甚至忍不住落下了热泪。
孙乐梅、余娜,包括阮雄男在内,三人皆被何铮的这一番控诉所震惊,大家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终,孙乐梅率先开了口:“就因为我们见面时,我没有认出你,你就杀……”
“那不是见面!那是重逢!是我们的重逢!是我等了这么多年,是我好不容易把那个该死的第一盼死了之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一个重逢!”何铮痛哭流涕,竭尽全力地哭吼道。
孙乐梅气得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跃跃和我的母亲与父亲……”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不是这个那还能是什么?!还能是什么?我和你之间的交集,还能有什么你说!你说!你说!这些还不够吗?!既然你能够这么狠心地辜负我,为什么我不能彻底地毁掉你的幸福!我不要你死!我要让你比死了更痛苦!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何铮扯着嗓子,奋力地弓下身子嘶吼起来,仿佛孙乐梅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行。
孙乐梅咬紧了牙根,缓缓踩灭了烟头,轻轻地说:“我还没有说完,你不要打断我。我问你,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为了报复我,就活埋了跃跃,就推我的母父下楼,就伙同贾普和国际雇佣兵屠杀了当晚的同僚,就放炸弹炸毁了平房区,就把钱雨弄成植物人,来作为你的替身,对吗?”
何铮急着争辩道:“我这么做还不都是被你逼的,我……”
“你只要告诉我,对还是不对!”孙乐梅一改从进屋到现在的态度,用强横无比的语气地打断了何铮的话。
“对!”
“你承认了?”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为了要报复你孙乐梅!
没错,我承认,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计划!
即便从一开始,贾普只是想单纯地要了你的命,可是,我告诉他你们早就料到他会来龙之国复仇,所以就是故意等着他在龙之国犯罪,借机抓他,是我激怒贾普,又把你们的部署透露给他的,也是我将整个计划交给他并协助他执行的!
你女儿不是聪明吗?她不是懂得用麦当当给你传递消息吗?呵呵,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女儿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提前离开,也是我让阮雄男撕了票活埋了你女儿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泪水模糊了余娜的视线:“你这个畜生!”
何铮不怒反笑:“哈哈哈,这才哪到哪啊!我做的还不止这些呢!是我让设计你上山,好支开你,让雇佣兵去摔死你父母的,更是我安排好雇佣兵埋了炸弹,还射杀了所有人。
哦对了,唯一的意外是,那天晚上你给她们下了命令让他们等在山下,不过没关系,我从头到尾都在场,杨凯要上山立功,也是我怂恿的,而且我早就想好了退路,钱雨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和我长得相似。我只要把一具被射成肉泥的尸体当成钱雨,再用炸死或者被打死的尸体拼凑出足够的人数就好。
钱雨没有家人,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而她的女朋友,对着一副血肉模糊连人样都看不出来的尸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们没有结婚,她根本没有权力要求尸检,这都是她活该啊。”
“可是我监视过你很长一段时间,你忘了?”孙乐梅突然发问。
“我当然记得。孙乐梅,这个套就是为你设的,我能自暴其短,露出马脚让你查到吗?钱雨受的伤很重,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不然他怎么能那么巧刚好成为植物人呢。所以,你看到的急救、抢救、这些年来的日常医疗都是真实的。我知道你厉害,可我不这么做,不让你亲眼看到这些最真实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呢?”
“这么说来,你的父亲,何市长,他也知道这一切,并且故意配合你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喽?”孙乐梅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道。
“当然!”何铮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么天衣无缝,这么震撼人心,这么大张旗鼓的计划,我怎么可能不让父亲知道呢?杀人诛心,虽然我没有杀死你这个人,但是,我可以彻底杀了你的心,只要你生不如死,心灰意冷,对我们还有什么威胁呢?”
“我不理解。”孙乐梅看着何铮道,“他已经是市长了,为什么要弄出这种惊天大案出来,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上沪的一把手,把上沪搞乱了对他,对你们家族又有什么好处。”
“啧啧啧!”何铮望着孙乐梅,突然升起一种鄙夷的心情来。这是他这十几年以来,第一次觉得,孙乐梅竟然如此无知。
“原来,你的政治觉悟这么低啊!枉我还把你当成了一生的对手。”何铮一脸遗憾,他被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包围着,仿佛自己的信仰崩塌了。
那些年断了的手臂,梦里被踩成泥酱的茄子,为了治病忍受的屈辱,想要重振雄风和阮雄男堕落的苟且,一切的一切竟然显得是如此毫无意义。
他呆呆地望着孙乐梅,那一瞬间,他才突然明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爱上了她,以为自己那些卑微胆怯阴暗的情绪,是出于爱情,但实际上原来不是。
从头到尾都不是。
他的那种感受,叫做男疾男户。
他痛恨她的成绩比自己好;他痛恨她的格斗技巧比自己强;他痛恨他她明明没钱没势,却比他更受女生或者是男生的欢迎;他更加痛恨她有一个真正可以和她比肩、和她实力相当、和她惺惺相惜、和她互为一生的对手,又和她是过命交情的朋友。
他的世界里,只有竞争和等级。他热爱等级,他享受被马屁精们追捧,他的狐朋狗党,多是因为他家的权势而屈从于他。这才是男人的世界。
可是,孙乐梅,和那个该死的第一名,还有艾欣,还有许许多多的女学警,她们偏偏让他看到了女人的世界。
那个美好,和谐,可爱,充斥着快乐和赤诚,像一棵棵树苗般,不断向着有光的方向茁壮成长的世界。
只可惜,那个世界需要一张入场券。
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他永远都没有资格进入。
这令他男疾男户的发狂。
他进不去,甚至费劲了心力都达不到和孙乐梅一样的程度,连模仿、抄袭那个世界都好难。
不过没关系,他进不去,却还可以用尽全力毁掉……
眼下,看着孙乐梅问出在他看来如此幼稚的游戏。他突然觉得,原来那个世界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好。原来那个世界里的梅花鹿,也是一只蠢笨的动物而已。
他像是茅塞顿开,又像是醍醐灌顶,但更重要的是,他终于终于,尝到了十几年来都不曾尝过的快感——对于女性的优越感。
他缓缓垂下眼帘,像是同情般,又像是嘲弄般地,忍不住说出了那个他根本不应该说出的秘密。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都不知道吗?孙乐梅,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高看你了。
上沪不过是我家族的跳板。主人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家族借上沪一把手的位置,跳进中央,进驻中核海,走入真正的国家核心领导层。
可是,我父亲虽然在上沪只手遮天,但是对于进入中央,实在是根基过浅,缺乏功绩。
正好,贾普和你一起送上门来。除掉你和贾普,轻而易举,但是如果利用你和贾普,在上沪制造出惊天大案,而我,我父亲唯一的独生子,为了这个案子,做出了巨大牺牲,成为了植物人;与此同时,我父亲又为了你,这个全国知名的女警,花三年的时间,将贾普缉拿归案,了结了当年这个轰动世界的案子,你猜,等到他任期到了的时候,他是会告老还乡,还是被上调中央呢?
到那时,他的独生子,再奇迹般地受到上天垂怜,从植物人的昏睡状态中苏醒过来,你说,这是令老百姓们觉得好人有好报呢,为他们一家的命运感动呢,还是会怀疑我狸猫换太子呢?
这个案子虽然闹得很大,但一切尽在我们何家的掌握之中。我们除掉了你这颗眼中钉,拿到了贾普的毒资,枪决了贾普,立下了大功,成了举国上下瞩目的英雄家庭,调入中央,从此参与真正的国家政治,百利而无一害,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
你也罢,贾普也罢,都只不过是我们的棋子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铮开怀大笑到,仿佛要将他过去十几年来所有的阴霾与猥琐驱散。
孙乐梅没有和他争论,而是继续不咸不淡地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一直提到的‘主人’到底是谁?他安排你们家族成为额上沪一把手,又要借机调你们进中央,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了高聪,高聪不过是一个优秀的警察,但是她再优秀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们有钱有势的人比起来,她一无所有,地位、权力、话语权,你们这样的人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可为什么却大费周章地要派贾普去杀她?”
何铮看了看孙乐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谁知道呢?主人的神通广大,他的心思我们凡人根本不敢揣度。也许就如你所说的,他碾死高聪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他就凭心情,碾死蚂蚁了呗。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这么想除掉高聪,很有可能是因为……”
正说话间,早已倒在血泊中的贾普突然暴起,拼尽全身力气,抓起地上的小刀就朝何铮捅去,一旁的阮雄男眼疾手快地扑上前去,一把推开了何铮,可他自己却被贾普刺中了心脏,当场便一命呜呼了。
“阿男!”何铮望着倒地的阮雄男,急忙和贾普纠缠到了一起。
“还愣着干嘛?帮忙啊!”孙乐梅推了推身旁的余娜。
“啊?帮谁啊,咱们?”
“帮我!”贾普紧紧握着何铮的拳头,避免他手中的刀子再一次捅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是他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死于刀下了,为求保命,他急着喊道:“我知道主人杀高聪的原因,只要你们肯救我,我就转作污点证人!”
“懂了!”余娜从沙发上弹射而起,飞身上前,一脚踢飞了何铮手里的小刀。
何铮不为所动,立即用双手紧紧钳住了贾普的脖颈,孙乐梅暗叫一声不好,和余娜一左一右合力上前阻止何铮。
何铮为了杀贾普灭口,用尽了全力,试图捏断对方的脖子,眼看贾普就要气绝身亡,孙乐梅眼疾手快地朝着何铮肘关节处奋力一击,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何铮的惨叫,贾普总算是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
余娜愤怒地拽开了何铮,赶紧上前给贾普做心肺复苏,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贾普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孙警官,你放心,我还死不了。我这条命,还要用来指证何铮这个小畜生!”
何铮却捂着胳膊,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孙乐梅啊孙乐梅,我何铮,注定要赢你,要赢你一次又一次,我要把你们女人,永远狠狠地踩在脚下!”
孙乐梅转过身,走到何铮身边,拉起他的胳膊稍一用力,何铮便鬼哭狼嚎起来。
“啊!杀千刀的孙乐梅!你还有没有人性!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这一次,何铮的胳膊不是脱臼,而是从肘关节部,被反向折断了,眼下再被孙乐梅这么一拽,错位的更加严重。这种伤势就算接好,何铮这一辈子也无法恢复到健全人的状态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去拧断任何人的脖子,打断任何人的胳膊了。
程冰等人这时也都冲了进来。
“师妇……这是……”
“别提了,差一点就要功亏一篑。”孙乐梅眉头紧锁,心有余悸地说道。
“怎么会呢师妇,何家这次起码完蛋了!”聂君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中的箱子,里面放着的正是那台小型监听设备。
“都录好了?”孙乐梅一边说,一边上前查探阮雄男的尸体,发现对方是真的死透了之后,不满地抓起旁边的烟灰缸,将一整缸的烟灰全部扣在了他的脸上。
“录好了,一字不差,清清楚楚!”苗淼帮着余娜搀扶起已经只剩半条命不到的贾普,程冰从聂君手里接过手铐,将何铮另一只健全的手腕和自己拷在了一起。
“什么录音,什么,什么录音!”何铮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着,但他警惕地望着众人,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聂君得意地笑着,拎着箱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模仿着他精神失常般地语气说道:“何铮啊何铮,我们女警,注定要赢你,要永远赢你,要永远把你们这种犯罪分子,狠狠地缉拿归案!”
几个女警们看着聂君惟妙惟肖的模仿,面面相觑一番后,顿时又哄堂大笑起来。
先前还鄙夷起孙乐梅,认为自己终于将她制服于手的何铮,此时双目涣散,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输……我不……”
孙乐梅看了看大家,挥了挥手:“收队!”
众女警:“收到!”
女警们分别压着污点证人贾普,和特大绑架爆破屠警案的幕后嫌疑人何铮,离开了医院。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龙之国近五年来,最严厉的审讯。
先更这么多吧。从第二章开始其实全部都是即兴写作了,有时候写得急,连错字和遣词造句也不太细究,但是我想到哪里就更到哪里,在正式全面修改前,读者看到的都是即兴内容,有些地方难免会不尽如人意。今天时间不太够用了,所以打字飞快,有什么需要纠正的,等本章全部更完再说吧!嘿嘿!总之,最后整部小说更新结束后,还会有漫长的修订的,会一直不间断地修正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4章 第二章 99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