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利用策儿年少唬他,竟以为这招也能唬住老夫吗?”
“霹雳珠,分为子母珠,里面装着子母蛊。若子蛊遇险,母蛊会剧烈跳动引发霹雳珠爆炸。”
“神机门前门主靠着毕生心血也才造出了十颗,五颗献给了江湖总盟,你张口就是七颗。”
说到这儿,玄九无声笑着,“小丫头,我承认你大有来头,只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等去了阴间,莫要怪罪老夫啊。”
阮清溥握剑的手发汗,在她强撑之时,唐皎犹豫片刻,略带笨拙地安慰道。
“别怕,马上来了。”
“什么?”
阮清溥趁着间隙看向唐皎,下一瞬重剑又卷土重来,阮清溥被迫接应。
玄九一手重剑用的出神入化,阮清溥从未见过此等招式。加上铁链,玄九攻防兼备,唐皎和阮清溥都想接下他的进攻为对方争取时间,一来二去反而被磨损了不少精力。玄九出剑霸道,阅历又比她二人高,她二人既不能正面相碰,又无法靠着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唐皎,记得前夜我们比武时吗!”
阮清溥空出的左手轻推开唐皎,独自承受玄九的发难。
雨声嘈杂,扰乱唐皎思绪,她尝试深吸一口气,顺着自己的气息。半晌,雨未停,心不再聒噪。唐皎紧盯着玄九的出招,脑海中密布着破解之法。
阮清溥出剑灵动,奈何实战经历比玄九少太多。不过十个回合,阮清溥被迫后退躲过致命一击。面纱浮动,女人忙撇过脑袋,唯恐被人瞧见脸。
“不敢示人?老夫倒要瞧瞧你的真容。”
铁链一挥,老者手臂上蜿蜒的青筋暴起。就是这时,阮清溥不退反进,侧过腰一剑斩向玄九脖颈。玄九眸色一阴,唇边落下嘲讽一笑,紧拽铁链,重剑杀回。
铁链缠住阮清溥的长剑,身后的重剑直向阮清溥刺来。一直观望的唐皎猛冲上前踢过重剑,玄九催动内力一拧铁链,阮清溥被震得向后退去。
唐皎伸手欲要接过阮清溥,玄九拽着铁链,重剑再度被唤醒。唐皎若救阮清溥,势必会一同被包围。唐皎若不救阮清溥,重剑下,焉知生死!
阮清溥看到那双青灰色的眼眸,以及眼里的决绝。她晓得了唐皎的答案。靠着本能,阮清溥迅速侧过腰,唐皎果真收回了手将目标转向玄九。雁翎刀向着玄九心脏刺去。
阮清溥独自承受了重剑的一击,狭长血痕落在女人腰间,巨大冲力令她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好似都在发疼,腰上的痛感更是致命,阮清溥偏过脑袋吐出一口淤血,这辈子都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唐皎,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玄九手一松,铁链跌落。唐皎抽出刀,男人摊倒在地。存于世间的最后一刻,他看着阮清溥的眼睛,记起了那夜。
“是你...”
天香楼楼内陆陆续续走进官府的人,唐皎顾不得看向他们,径直走向阮清溥。
“月清瑶!如何了!”
“唐小娘子...厉害...”
唐皎蹲在阮清溥身前,轻揽起她的身子。手上传来一片温热,唐皎心一沉,沾满阮清溥血的手忍不住发颤。
雨点轻了,捕快们忙着开锁救姑娘们,另一批直上二楼逮捕上官策。眼见敌众我寡,上官策掀开窗子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去追...别管我了...”
“你的伤...”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帮我挖他一只眼,不然我今日也太亏了...”
阮清溥打趣着,话音刚落嗓中又是黏糊糊的铁锈味。她不敢吐出,只能推搡着唐皎。
“楼主!”
云裳匆匆赶到,唐皎无措松开手,用纯白衣袖拂去了阮清溥唇角的血痕。
“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还!”
言罢,唐皎捡起自己的刀冲出了天香楼。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中,阮清溥才敢吐出淤血。难受,难受的紧。
“楼主!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阮清溥笑着拂去云裳眼角的泪,“死不了,送我回客栈...”
楼外空气湿润,阮清溥的脑袋愈发昏沉,她迷迷糊糊嘀咕着,“钱要拿不到了...”
“还管钱作甚!楼主就不该出来...凭什么那女人安然无恙...”
云裳背着阮清溥匆忙赶回客栈,女人哼笑着帮唐皎说话。
“她很聪明...够狠...若非她,你家楼主真要命丧于此了...”
“不许说晦气话!”
温水一桶又一桶送上楼,女人外衫被褪去,银白的中衣沾满血迹。慕荷沉着气为阮清溥上药,其余人守在门外为阮清溥拓出一方安宁之所。
房内升着袅袅安神香,慕荷收回毫针。汗水打湿阮清溥的鬓发,女人轻蹙着眉陷入梦境。慕荷掖了掖被角,指尖拨开女人的碎发,做完这一切,她放轻步子出了房间。
“楼主如何了?”
“外伤重,内伤更重。”
闻言云裳指尖微微蜷起,泛红的眼眶似又要落泪,“我就该时时刻刻跟着楼主,我就该一早想到楼主身边的女人危险。”
“姐姐不必自责,今日事谁都无法预料,眼下楼主养伤重要。只是...”
慕荷纠结,“楼主昏睡前,命我们先别返回血雨楼。”
“她让我们看看被拐来的姑娘们,若有人无处可去,全部收至血雨楼。”
云裳料到了此结果,一直悬着的泪又落了下来,“眼下姑娘们在官府,我们晚些去。楼主拜托你照顾了,安神香下重一些,莫让她起来瞎折腾!”
云裳越说越生气,管起旁人的事来头头是道,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还敢不听话和不安好心的女人合作!
“姐姐放心。”
*
雨点停了,县廨一片肃静。
唐皎坐在左侧,她神色恍惚地望着自己袖口的一抹绯红。牧回忙着让下属递茶水,自己又恭恭敬敬地向右侧的青衣男人行礼。
男人腰佩绣春刀,身姿魁梧,面色凝重。他的视线几番落在唐皎身上。
“县尉退下吧,这案子不需要你接了。”
祁瑱发话,牧回应下,离开前忍不住多瞧了唐皎几眼,眼神里满是敬佩。
“你做的很好,能赶在我们去之前生擒上官策,也难怪六扇门总领让我多加关照你。”
祁瑱随意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枚玄铁令。唐皎眼眸微颤,回过思绪。
“有个江湖人帮了我,非我一人功劳。”
“江湖人?江湖人帮着你追杀江湖人?”
祁瑱闷笑出声,“我方才一直在思索为何你在六扇门待了近四年,还在六扇门副总捕的位置上,如今倒是了然了。”
“只是你太年轻,又是个女人,不然我还真想直接将你提拔到东厂。”
唐皎蹙眉,有些不适,却也并未说些什么。她又一次看向门外,脑海里全然是阮清溥的声音。
她不悔,再来千百次她还是会选择迷惑玄九视线,只是想起阮清溥隐忍的神色…
“上官策我东厂带走了,如果你想升职,不妨跟着我一同处理上官家的琐事。”
“琐事?”
“拿着上官策做交易。唐皎,我接下来教给你的东西,你在六扇门待十年都学不到。”
唐皎一愣,忽地从椅子上坐起,她向前一步质问。
“大人!若你所谓的交易做成,是否要放了上官策。”
“不然何谈交易?”
“上官策拐卖无辜少女,犯的是死罪!怎可靠着交易将他的恶行一笔勾销!”
祁瑱似乎一早看透了唐皎,他冷哼出声。
“你的问题果真出在优柔寡断。利益面前何谈律法,你在司徒沙手下做事,怎的还是这副性子?”
祁瑱忍不住皱眉,他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听闻你近日要逮捕一飞贼,不过此飞贼很令六扇门头疼啊。我承认你杀了玄九让我刮目相看,可那飞贼,不比玄九简单。”
“依照你们六扇门的办事效率,没个半年怕是无法擒住她,擒不住你就升不了职。可你跟着我,仅这一次,我保你升到总捕的位置上。”
唐皎无半分动容,她向祁瑱行了一礼岔开话题,“属下先去查探姑娘们的情况,大人请便。”
“唐皎,太笨的人要吃亏。”
似曾相识的话,唐皎生出一抹厌恶。当日月清瑶说此话无半分上位者的姿态,她劝自己不要太死板,唐皎尚能理解她的善意。祁瑱不同,男人张口即是对自己的否定与打压。唐皎觉得,她所坚守的一切,在男人眼中都是笑话。
女人眉眼多了几分失落,信念在那一瞬也险些动摇。她走进暮色中,抛下祁瑱和他的条件。
天边尚明,阮清溥悬在床边的指尖动了动,女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摆脱安神香的束缚睁了眼。
窗边透着柔和的晨光,女人眼眸柔和了几分。只是还不等自己享受片刻宁静,腰间撕裂般的痛意便折磨地自己忍不住闷哼。
女人长吁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摸向怀中。外衫早已被慕荷那丫头褪下,沾满血迹的中衣都被她们换成了新的。阮清溥无奈笑笑,伸着脖子看向床头木柜。
一本斩相思安安稳稳躺在桌上,想必是丫头们担心自己醒后不老实专门放到显眼处的。还是自家养的丫头们贴心,外面的猫儿,时时刻刻都想咬自己一口。
“我家楼主早已返回血雨楼,小姐你又何必守在这里?”
“我无恶意,我只想看她伤势如何。”
“楼主伤势如何小姐不是最清楚吗?况且楼主已经回去了,小姐莫要堵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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