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霄——或者说，灵魂是林知言的凌绝霄，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找到了记忆中属于“自己”的洞府。
洞府位于青云门主峰一侧，灵气氤氲，环境清幽。踏入其中，禁制自动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探究目光隔绝开来。她背靠冰冷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有机会仔细审视这具身体和眼下的处境。
头痛已然减轻，额角的伤口也在强大的肉身自愈力下结了一层薄痂。她内视己身，能“看”到丹田处有一团凝练而磅礴的气旋，四肢百骸中流淌着温润而强大的能量——这就是修仙者的灵力吗？
她尝试着按照脑中模糊的记忆碎片引导灵力，指尖立刻跳跃起一簇淡金色的灵焰，随心而动，稳定而炽热。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林知言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拥有如此力量，原主凌绝霄却只用来装逼打脸、收拢后宫，在她看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站起身，环顾洞府。内部陈设简洁却不失华贵，玉床、蒲团、书架、丹炉一应俱全，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属于独居者的冷清，缺乏“家”的烟火气。书架上玉简堆积，她随手拿起一枚贴在额头，大量关于功法、丹药、阵法、此界常识的信息涌入脑海。
“《九转霸体诀》、《御女心经》……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知言皱着眉丢开几枚明显是原主核心功法的玉简，那些强调掠夺、征服、双修采补的法门让她本能地排斥。她继续翻找，终于找到一些基础且相对中正的功法与杂学玉简。
“当务之急，是彻底掌握这身力量，并且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不能再像原著那样，全靠王霸之气和女人倒贴过关。”她下定决心，开始如饥似渴地吸收那些基础知识，尤其是关于灵力精细操控、基础术法、灵药辨识和炼器入门的内容。她的现代思维和逻辑分析能力，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许多原主靠天赋硬闯的关隘，她竟能从中找出更优化、更有效率的理解方式。
就在她沉浸于学习时，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了轻柔的波动。
有人来访。
林知言心神一凛，收敛气息，走到门边。透过水镜术，她看到站在洞府外的，赫然是白天刚刚“击败”的苏瑶。
她来做什么？按照原著，此刻苏瑶应该已经对“凌绝霄”情根深种，深夜来访，莫非是……投怀送抱？
林知言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她可不想上演什么暧昧戏码。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而疏离，这才打开了洞府禁制。
“苏师妹，有事？”她站在门口，并没有邀请对方入内的意思。
月光下的苏瑶，换了一身素雅的常服，洗去了比武时的狼狈，更显清丽出尘。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一丝不太自然的红晕，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龙傲天光环”的影响下，依旧残留着羞涩与仰慕。但仔细看去，那仰慕之下，却比白天多了一分清醒的挣扎和困惑。
“凌师姐，”苏瑶的声音轻柔，带着些许迟疑，“白日多谢师姐……指点。我备了些清心凝神的药膳，聊表谢意。”
果然是送温暖来了。林知言心中叹息，这光环威力真是不小。
“不必。”林知言语气平淡，“我指出你的问题，并非为了让你感谢。若你真想谢我，不如回去好生参悟剑意。”
她的话毫不客气，几乎是在下逐客令。
苏瑶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一些，贝齿轻咬下唇，那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林知言，挣扎之色更浓。“师姐，我……我并非不知好歹。只是……只是我回去后，反复思量师姐的话，心中确有触动。但……但似乎又有另一种力量，在干扰我的判断，让我……让我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师姐，觉得师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来了！这就是光环的强制力！
林知言心中一动，看来苏瑶本身的意志并不薄弱，已经开始察觉到异常。这是一个机会！
她侧身，让开了门口。“进来吧。”
苏瑶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变态度，愣了一下，才提着食盒走进洞府。
林知言没有关门，让夜风和月光流通进来，营造一个不那么私密的空间。她指了指玉桌旁的椅子，“坐。”
苏瑶依言坐下，将食盒放在桌上，双手有些紧张地交叠在一起。
林知言没有去看那食盒，而是目光锐利地看着苏瑶：“你说有力量干扰你的判断？具体是什么感觉？”
苏瑶被问得一怔，仔细回想：“就是……莫名觉得师姐光芒万丈，无比吸引人，想要追随，想要……付出一切。甚至觉得，只要能留在师姐身边，哪怕放弃剑道也无所谓……”她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脸上浮现出羞愧之色，“这很不正常，对不对？我自幼立志于剑，剑道是我的生命，我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
“因为这并非你本心的选择。”林知言斩钉截铁地说，“这只是一种……类似于**术的外力影响。”
“**术？”苏瑶脸色一白，“师姐你……”
“不是我主动施加的。”林知言打断她，她没法解释“龙傲天光环”这种超自然设定，只能换种说法，“或许是我修炼的某种功法，或是自身特质无意中产生的效果。总之，我在尽力控制，但无法完全消除。你需要靠你自己的意志去抵抗它。”
她拿起桌上那枚记载着《九转霸体诀》的玉简，在苏瑶面前晃了晃：“你看，就连我修炼的功法，都充满了掠夺和征服的意味。但这并非我愿。力量本身无分对错，关键在于使用力量的人，持何种心。”
苏瑶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所取代。凌师姐……和她想象中，以及传闻中的那个霸道张扬、视女子为玩物的凌绝霄，完全不同！
“师姐，你……”苏瑶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白天说的，‘找到自己的道’，是什么意思？我的剑意，又该如何寻找？”
林知言看着眼前这位终于开始挣脱光环束缚，主动寻求“道”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欣慰。她不是来收后宫的，她是来点燃火种的。
“你的‘惊鸿’剑法，追求的是飘逸灵动，一击绝尘。但你使出来，却只有其形，失其神髓。”林知言走到洞府空旷处，并指如剑，并未动用灵力，只是凭借对剑理的理解，模拟着“惊鸿”的轨迹，“惊鸿之美，在于其短暂、极致、不可方物。你的剑，少了那份决绝和独一无二的‘我’之印记。你是在模仿剑谱，还是在用剑表达你苏瑶的‘心’？”
她停下动作，看向苏瑶：“问问你自己，你为何执剑？是为了家族的期望？宗门的荣誉？还是仅仅因为……你喜欢剑，你享受与剑共鸣时，那种超越凡俗的自由与力量？”
苏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为何执剑？家族期望？宗门荣誉？这些固然重要，但……那最初拿起木剑时，心中涌起的纯粹喜悦呢？那在月下练剑，感觉自身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忘我境界呢？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了。
看着陷入深深思索的苏瑶，林知言知道，第一颗觉醒的种子，已经种下。她不再打扰，转身拿起苏瑶带来的食盒，打开一看，是精心熬制的灵粥，香气扑鼻。
“谢谢你的药膳。”林知言语气缓和了些，“以后不必再做这些。把你的时间和精力，更多地投入到你的剑上。让我看到，一个真正的‘凌霄剑仙’，该是什么样子。”
苏瑶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感动，有明悟，更有被信任、被期待的振奋。那残留的痴迷之色，在此刻几乎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同道、找到方向的坚定。
“我明白了，凌师姐。”苏瑶站起身，郑重地向林知言行了一礼，这一礼，不再是出于光环影响下的仰慕，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感谢，“今夜叨扰，师妹告退。”
看着苏瑶挺直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林知言端起那碗温热的灵粥，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不错。
她知道，前路漫漫，旧势力的反扑、反派的威胁、以及那该死的无处不在的“龙傲天光环”都将是巨大的挑战。但至少今夜，她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不仅是为苏瑶，也是为她自己。
她，林知言，将以凌绝霄之名，在这片陌生的天地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截然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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