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霜闻言愣了一下。
她喜欢风城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上来，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扶霜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明月眠这么一提，顺着她这话，第一次开始思索这问题。
她觉得有些茫然——她为什么喜欢风城？
到头来，她竟连一个理由都说不出来。
这一世她自然已不喜欢风城了，不说不喜欢，简直是痛恨、深恶痛绝。
可是上一世呢？
上一世，她是为什么爱这个男人？竟也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困惑，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弥漫开来，一阵恍惚，让扶霜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十分不真实。
她真的……爱过风城么？
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明月眠一瞬不瞬地盯着扶霜看，心里又叹了口气。
不是，她看原文的时候，真的觉得这渣□□本没有任何一点配得上扶霜，但女主却从头到尾爱她爱到死，这让人很不能理解，跟被作者强按头一样！
想到这里，明月眠忽然豁然开朗，想通了。
对啊！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呜呜呜我的宝贝女儿肯定是被作者下了降头了！不然怎么会爱上那个臭男人！明月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说：“姐姐？”
扶霜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久到明月眠都觉得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扶霜抿了抿唇，迟疑着，慢慢地开口道：“风城他长相很英俊……出身与性格也很好……唔……”
还有什么？
就连她说的这两点，开口时也颇有些底气不足的心虚意味。
就这？明月眠在黑暗中扬起眉，就这就这就这？！
她突然凑上前去，扶霜猝然一惊，下意识便向后仰，可后脑勺抵着软枕，退无可退，只能被明月眠按在了枕头上。
“你做什么。”
大概是被冒犯到了，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扶霜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旁边的长剑，冷银色的辉光在黑暗中慢慢加强，明月眠手一抖，还真有几分忌惮。
女儿武力值太高太能打了好害怕！
……不行，明月眠你不能怂！乖女儿肯定不会随便家暴妈妈的！嗯！
明月眠稳住了，委委屈屈地问：“姐姐，我不如师兄长得好看吗？我性子不好吗？”
扶霜又是一愣，脱口而出：“这怎么能相比？”
“怎么不能比？”明月眠步步紧逼，眼尾垂了下来，露出了一些失落的模样，“所以，果然姐姐你还是觉得，我的模样和性格都不如师兄。”
“……没有。”扶霜动了动唇，颇觉古怪，忍不住皱起了眉。
若真去比较，从各个方面来说，风城当然是不如明月眠的。
论长相，作为钦定的男主，风城当然生得也很是端正英俊，只是男女的差距摆在这里，男子再怎么相貌堂堂，怎么可能有女子容色昳丽、艳光惊人呢？
再论性格，风城那性子说好听了是温柔多情，说难听了就是风流花心，而明月眠……扶霜与她不熟，前一世对她的印象就是恶毒又擅于伪装的女子。她对扶霜自然是残忍恶毒，可是面对她爹和师兄，那性子自然是再讨喜不过的。
至于家世，那更不必提了。风城只是明夜收养的孩子，占着个天玄阁大师兄的身份，但怎么可能有明月眠这阁主亲生女儿家境好？
扶霜止住思绪，静静地问：“你为什么要与风城比较？”
明月眠低下头，把脑袋枕在扶霜肩上，不知道为什么，扶霜没有立刻推开她，但明月眠感觉她身体一僵。
她幽幽地叹道：“因为我们都喜欢你。”
“……什么？”扶霜愣住了，“你说什么？”
明月眠正要再重复一遍，整个人就被掀到一边去了。
“……姐姐？”
明月眠床上的床单被子都是最昂贵的锦缎制成的，柔软温暖，这一下完全摔不疼她，但她整个人却有点懵。
“明姑娘单独将我留下，就是想跟我说这个？”扶霜脸色在黑暗里看不清，但声音冷得像块冰。
“……”明月眠说，“啊对。”
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正常人收到表白，要么是惊喜害羞，要么是礼貌拒绝，怎么着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她什么意思啊？明月眠真摸不准扶霜在想什么。她现在就跟青春期孩子的家长一样，恨不得把她的日记本翻出来全文朗读并背诵。
扶霜冷笑。
明月眠：“？”
“我知道，你从小与风城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扶霜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挑明道，“你若是想从我手中将你师兄抢回去，大可以公平竞争。”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停，道：“没必要这样。”
“……”
明月眠懂了，她这是还以为她这是为了跟她争宠耍的手段。
我女叛逆，伤透我心。
明月眠幽幽地说：“姐姐，现在的小说套路早就已经不流行雌竞了。”
扶霜：“？”
她当然听不懂明月眠在说什么，明月眠心中啧啧两声，颇觉苦闷。她像是在游戏里遇到了怎么也无法攻克的**oss，连人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算了，来日方长。就算她现在只当她说的是玩笑话，以后能证明的时间还多着呢，所谓日久见人心，她是真金不怕火炼，和渣男不一样。
“行了，时辰已经很晚了，先睡吧。”明月眠扑通一下躺下，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裹进柔软的被子里变成个大蚕蛹，“姐姐晚安。”
修真界没有互道晚安的风俗，也没有人跟扶霜说过晚安，她在黑暗里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扶霜是被热醒的。
一个大活人缠在她身上，犹如八爪鱼缠住了她的四肢，这么一个大活人，带着热乎乎的体温，对于扶霜这种本来就不喜跟旁人亲近的人来说简直是大灾难。
“……明姑娘。”扶霜试图叫醒她，但是那人香梦沉酣，根本叫不醒，而且越把她往外推，她就越不服输似的抱紧了扶霜的腰，还在她袖子上留下了一片口水印子。
“明月眠！”她忍无可忍，直接叫了她的大名。
能把一向清冷自持的扶霜气成这样，实在是有些本事。
而那位能有本事的还犹不自知，她抱着扶霜的腰，觉得满怀都是梅香，不由自主地蹭了蹭，半梦半醒之间小声嘟囔起什么。
扶霜皱着眉垂下头去听，见那淡红娇嫩的唇瓣微开微合，依稀辨别出她说：“嘿嘿，宝贝女儿……嘿嘿，漂亮姐姐……嘿嘿，贴贴……”
扶霜：“……”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用了些灵力，一把将人推开了，明月眠惺忪地睁开了眼，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
扶霜冷冷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提起剑便拂袖而去。
明月眠揉了揉脸颊和眼睛，被那一眼瞪得愣了愣。她坐在床上懵一会儿，一头栽倒在枕头上，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起猛了，一大早看见纸片人给她抛媚眼了。
明月眠睡到日上三竿、艳阳高照，才悠悠醒转。
大小姐睡觉是没人敢打扰的，哪怕天玄阁规定了弟子有早课，得日日起来习剑，没人敢把这规矩强加在明月眠身上，要求她和其他弟子一起早起。
明月眠洗漱完毕，又有侍女给她梳了头发，金钗入鬓，黑发长垂，明月眠精挑细选，选了身红色的流仙裙换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这个女配长得还挺好看的。
是跟扶霜完全不同的类型，扶霜清冷如寒梅，像个尘世之外的九天仙女，而明月眠却是明艳的类型，烈艳妖娆如春日牡丹，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明月眠反复看了许久，承认这副皮囊确实很优越。
可不得优越嘛，她突然想起，明夜的老婆好像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后来因为生她夭折了，所以明夜才如此溺爱明月眠。
大美人生的当然也是美人，虽然明月眠在原文剧情里的性格很让人烦，但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张脸，还真的让人想原谅她。
啊不对。明月眠在心里纠正，现在这壳子里装的是她了！
她就是美人本人！
啧，她现在长成这样，不比风城好看？？？扶霜昨天晚上居然犹豫了，居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真是气死她了！
她问旁边的侍女：“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么？”
“小姐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是整个天玄阁最美的女修。”侍女低眉顺眼地答道。
这话虽然有奉承的成分在，但明月眠看着镜子里这张脸，一点儿也不觉得受之有愧，矜持地“嗯”了一声。
她断定一定是因为昨天晚上太黑了扶霜没看清，她才会迟疑。
就她这长相，还不把修真界美死！
拯救个失足少女而已，她肯定可以！她比风城强多了！明月眠昨天晚上的萎靡一扫而空，顿时又充满了信心。
她放下铜镜，拎起裙摆起身，问：“姐姐呢？”
“姐姐？”侍女没懂。
“就是昨天晚上跟我睡同一张床的那个漂亮姐姐啊。她去哪儿了，你看到了么？”
“哦。”侍女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道，“那位姑娘，被风师兄叫走了。”
什么？？？
砰——
明月眠起身时太急，桌上的铜镜直接被她的衣摆扫到了地上，镜面碎得四分五裂。但明月眠头也不回，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跃出了门槛，往外跑去。
可恶！她一会儿没看住，臭渣男就又趁虚而入了！
明月眠跑到风城的房门前时，两人正从房中走出来。
“霜儿，这边。”风城十分绅士地侧身一让，抬起头才看见那红衣少女，目光顿了顿，“眠眠？”
“你怎么来了？”他疑惑地问道。
扶霜也看了过来，目光清清冷冷。
“我怎么！……不能来？”明月眠一开口觉得自己口吻太冲了，猛地刹住，缓了缓，强行逼迫自己软和几分。
“师兄，你们要去哪里？”她直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挤进了两个人之间，“我也要去！”
气死！她一定要当个最大最亮的电灯泡！噌噌发光！闪瞎狗渣男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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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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