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美香心里有数,自己是不正常的。
因为害怕进入浴室,她抗拒洗澡,上次洗澡距离现在已过去1个多月。
知秋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她说小香,女孩子来例假一定要洗干净,不可以随便擦一擦就算数。
以前她还住在东城街道北胡同口的时候,家里没有厕所。就只在床边上拉了张帘子 。洗澡用的是一个小腿高的红色水桶,热水里倒一点肥皂水进去,用毛巾擦一把身子就算洗澡了。
奶奶张菊香从小就是这么教她的。
而那张帘子和摆设一样没有什么用,所以隔壁卖卤煮的的胡大嘴偷看她洗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做坏事的成本低了,次数就会越来越频繁。
终于,那天她发现了偷窥的胡大嘴。
看到他藏在帘后,她被吓得半个身子沉进水桶。
胡大嘴□□出身,他的一只眼球被仇家掏空,左眼眶里只有半截疤痕形状的肉块。
仅剩的那只独眼阴暗地闪着浑浊的精光。
耳聋的张菊香听不到邝美香的尖叫声,胡大嘴饶有趣味地享受了一会儿她的惊恐,在才在邻居闻声前离开。
是父亲招惹了胡大嘴。
从记事起,父亲赌博输钱不顺心就会殴打她出气。
后来,他更懂得怎么折磨并驯服青春期的她,只需要让奶奶张菊香帮忙脱光她的衣服,按在地上,用扫把的长柄打她。
邝美香羞得在地上直打滚。
张菊香为了自己老年有依,深谙讨好之道,就像她当年教唆父亲□□了路过家门口的精神病母亲一样。
他们自己没有的尊严,也不许她有。
邝家的房子低矮无遮挡,每次父亲羞辱她,胡大嘴站在二楼一低头总是一览无遗……
街坊邻居总说,邝家的女孩儿生得好,邝美香恍惚间笑出了眼泪。对于柳佳音那样的女孩子,美丽是锦上添花,对于她这样的出身,美丽是招灾的原罪。
不过好在,胡大嘴已经捅死了父亲。
三个月前,胡大嘴猥亵罪服刑1个多月后刑满释放、父亲还不上欠他的赌债,又出言挑衅,结果被一刀砍在大动脉致命。
张菊香倒是命大,便秘蹲在公共厕所半天逃过一劫。
胡大嘴被警方抓获,判处死刑。
这些事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綦天青。
她望着綦天青和柳佳音养眼的的背影,摸了摸屁股上渗出的血。
一整个下午,她蜷缩着身子趴在桌上,小腹剧烈坠痛。
这次的例假来的汹涌,邝美香身下的板凳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整个人浑身上下又臭又脏。
她没去买学校便利店的卫生巾,太贵,压根也没有想过问其他女生借卫生巾。
硬生生熬过两个小时的课程,她支撑起散架的身体,收拾课桌上的东西,今天放学,她不得不去洗澡。
如果有人问,邝美香带着一屁股血渍在路上走不会感到羞耻吗?
那么她一定会回答——会的。
只是当恐惧持续盘旋萦绕心头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忽略其他情绪。
无视公交车上陌生人的各种或灼热或探寻的眼神,她在妇保院下车。
这里有免费的热水供应也有免费的床睡,是流浪者的理想下榻地。
可邝美香面色发青,满含怖色。
她望着人来人往的重症病房走廊,突然产生了退意。
每间病房人满为患,进进出出的家属患者,没有一个空房间可以让她无所挂碍地洗个热水澡。
奈何腿间的血丝越来越多,黏腻发臭,她焦躁地按下电梯,准备去拿自己藏在在二楼的东西。
二楼楼梯间的一个消防拴门没有锁,邝美香在这里藏了一点不值钱的个人衣服用品。
从里面掏出仅剩的一片卫生巾,又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她打算去二楼普通病房碰碰运气。
好在真找到一间病房,床位都空着,没有人。
她走进洗浴间,发现门锁是坏的。
邝美香犹豫了一下,从病房里搬出一张板凳抵在门前。
她告诉自己,速战速决,不要拖延。
邝美香望着头顶的白炽灯,眼睛注视着刺眼的强光,以此来获得一点安全感。
迅速脱掉衣服,她时不时望向门口,害怕会有人突然进来。
拧了拧自己大腿上的肉,她哆嗦着打开淋浴头,热水如甘露般倾泻从头到尾冲向她的每一寸皮肤。
被这种久违的暖意覆盖,冰冷的身体在缓缓回暖。
她低头看到自己突出的肋骨和瘦成杆的大腿,心里感到一阵厌恶。
看到地上有一大瓶沐浴露,她蹲下挤了一些在手心。
柠檬的清香在身体上滑过,带来一阵清凉。
抹了一些沐浴露在头上,她闭着眼睛感受热水的冲刷,惧意在一点点清退。
……
覃嘉泽帮父亲办完出院手续,回头发现新买的沐浴露没有拿。
他又返回去取。
邝美香刚擦完身体,准备换上衣服,覃嘉泽就打开门进来了。
门前的凳子没有起到任何阻碍,邝美香两眼发黑,手里的卫生巾掉在地上被水淹没。
出于男性的本能,他感到惊讶的同时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身体。
纤细到夸张的腰肢。
她瘦的太厉害,除了天赋异禀的第一性征,身上找不出一点肉,肋骨胸骨突出,好像随时都会折断。
邝美香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巴掌大的脸涨的通红,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流进她的锁骨,她牙齿咬得吱呀作响,大声疯喊:“滚出去滚出去!我叫你滚出去!”
对上那双满含泪水的红眼,覃嘉泽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后迅速把门关上。
他站在门口没动,门锁坏了,他有责任在这里守着,防止其他人进来。
等了十多分钟里面不见有动静,覃嘉泽感到不太对劲,敲门问她:“……你还好吗。”
邝美香穿好内衣,纠结地看着地上已经泡水的卫生巾,她在犹豫要不要擦干净重新用。
听到覃嘉泽居然还在外面,邝美香心中郁结,索性冲外面喊了一声:“你把我卫生巾弄掉了,赔我。”
覃嘉泽的声音里带上一丝难得的愧疚“我去买……我刚刚是站在外面防止别人进来……”
覃嘉泽叫住查房的小护士,让她帮忙看一下,防止有人进来。
没几分钟,覃嘉泽已经提着一大袋东西跑回来。
他只让护士把卫生巾转交给邝美香,想了想,嘴边的歉意还是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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