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很漂亮。
这是举朝上下都知道的。
沈携玉也知道。
不然先帝也不会对十五六岁的楚郁一见钟情，许以后位，十里红妆，将其迎入宫门。
此后便是十年专宠，全天下的宠爱都只给了这个人。
满朝群臣数次谏言，望陛下雨露均沾，不可偏私。
先帝文韬武略，可以说治世之才，无人能出其左右，为人亦是从谏如流。
可偏偏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分外坚决，甚至称得上冷硬。
民间对此的讨论乐此不疲。
有溢美称赞之辞，说帝后情深，是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也有批评之语，担忧皇室子嗣难以延续，国祚堪忧。
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但有一事，大家皆是心照不宣。
先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貌美无双，又身娇体弱。
娴静时如姣花照水，移步间似娇喘微微。
无数艳本由此在私底下流传传开来，朝廷严查之下仍旧是屡禁不止。
楚郁成了无数少男少女梦中肖想的对象。
其中，不知是谁艺高人胆大，竟敢杜撰出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故事，还编辑成书，成册发行。
书册数量有限，一时间，这玩意儿私底下成了本朝最炙手可热的东西。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楚郁和皇帝，和左相，和右相，和将军，和异国可汗……
地点包括但不限于，皇宫大内，围猎草场，深山古刹……
情节风流而不下流，让楚郁的知名度更上了一层楼。
沈携玉从前对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不感兴趣。
现在脑海中却突兀地想到，那淫词秽语，恐怕连楚郁万分之一的风情都描摹不出。
喉结处余热未消，是楚郁唇瓣方才碰到的地方。
想到这，男人喉咙不由滚动几下，寂静屋中响起莫名的吞咽声。
沈携玉掩饰性的动作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如同烈酒入喉，越烧越烈。
他怀里抱着的人霎时间似是重若千钧。
而他怀中潮红半消、迷蒙沉睡的美人此时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正蜷缩在左相温暖的怀里。
眼睫微闭，睡得安然。
沈携玉不敢细看，匆忙移开了视线。
他故作镇定地将人放在榻上，而后正襟危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
系统观看半天，见沈携玉作出的正经模样，不由嗤笑出声。
【还真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啊。】
如果楚郁醒着，保准能听出机械音里的阴阳怪气。
*
沈携玉昨晚回来，已经接近子时，又被楚郁折腾了几个时辰。
他没阖眼多久，便要整理衣装，前去参加早朝。
楚郁醒来时，睁眼只剩下他一人。
没有沈携玉，没有旁人。
楚郁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还没搞清楚当前的情况，没人最好，不然他说不定就突然露馅了。
记忆回笼，昨晚……
他突然就出现在这里，身上很难受，接着又被人叫，太后？
太后！
楚郁吓得赶紧绞紧了腿，万幸，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缝缝，应该还是他的身体。
继续回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机械声？
楚郁不太确定。
毕竟昨晚他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像做梦一样，一切都是凭本能办事，很难说那个机械音是不是他脑补出来的。
【呵，想到我了？】
机械音是一如昨晚的冰冷，可冰冷中有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情绪。
【你是，系统吗？】
楚郁猜测道。
系统流在他那个世界基本算得上普及了。
即使楚郁不看动漫，不打游戏，天天宅在屋里，也知道有系统的存在。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系统4358。】
【这个世界的原主，由于某个bug，跟着其他小世界主角跑路了。】
【你的任务就是代替原主，辅佐新帝。】
【呃，那个……】
4358说的又急又密，楚郁根本插不上话。
满腹疑惑刚打算问出——
【别说话，有人来了。】
楚郁也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交谈声，神经不由紧绷起来。
他再单纯，也知道当朝太后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左相榻上，必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不止。】
【先帝死得突然，小皇帝也堪堪十岁，这才有了左右丞相破例暂居于皇宫。】
【虽然左相与右相入了宫，但他们始终未曾踏足太后寝殿。要是你在左相住处被旁人抓住……】
【呵呵，你猜这事在外面会传成什么样。】
【是“太后新寡，不堪寂寞，竟敢违背祖训，召左右相为入幕之宾，日日承欢”。】
【还是“主少国疑，太后不得不委曲求全，以色侍人，好保住新皇岌岌可危的皇位”？】
4358顿了一下，语气依旧不算好，半是嘲讽，半是羞辱。
【用你那张勾人的脸。】
楚郁有点不高兴，昳丽秾艳的脸浮上红晕，明显是被4358无故的指责气的。
但他也不好反驳指责4358。时间有限，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容不得他分心。
门外的交谈声，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有一道声线明显是沈携玉，那声音清清朗朗，如环佩相撞，碎玉投珠，真是应了“携玉”二字。
楚郁听着那声音，出神了一瞬。
交谈声更近了。
楚郁蓦地回神，忙不迭地拢起散乱的衣袍，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
丞相暂住宫内，本来就已经是破例，所居之处自然算不上宽敞。
不算大的房屋内，一张床榻，一扇窗，一个衣柜，一把椅子，再加一处书桌。
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而楚郁身上的衣服又多又重，经过一夜折腾越发散乱，翻窗户的方案是行不通了。
“哒哒……”
外面的人和他只有一门之隔了。
“咔嚓。”
是门闩滑动的声音。
楚郁慌得手指都在抖。
【衣柜。】
听到4358的提示，楚郁一下拉开衣柜门，整个人蜷了进去，双手紧紧抵住柜门，生怕被人发现。
等确定沈携玉和另一人坐下后，只是在交谈政事，而不是注意到他时，楚郁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也是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被4358“通奸”的话弄昏了头。
【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楚郁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表现，就是打断4358的话头，跟刚才4358打断他说话一样。
【你每次都只顾着自己说，根本不理我，也不管我想知道什么。】
【我一点儿都不了解这里的事情，是你无缘无故把我带过来的，让我从昨晚一直担心到现在，可现在却像是我欠了你什么一样……】
楚郁越想越难受，止不住地朝4358发泄，眼眶也微微湿润。
可衣柜外面突然传来一句疑问，无比清晰，瞬间让他脊背一凉，数落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这……好香的味道，沈相你闻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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