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怀眼前一黑，恋爱脑，没救了。
江郁白的病历在外面兜转了一圈，沾染些风尘后，又躺在陆季怀屋内的书桌上。
陆季怀犹疑一下，将病历收回抽屉。
住一天房子站一天岗，他掐着时间敲开江郁白的门。
与昨天相比，今天门上多了一个帘子，即便门打开，也无法窥见里面任何。
估计是用哪个床单改的，陆季怀瞧着碎花图样的帘子，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他可真烦人
“有事么？”江郁白愤愤的站在门口，见陆季怀扫视打量的眼神，怒火更胜。
陆季怀将手中的水举起，道：“晚上菜有点咸，怕你直播口渴。”
“……谢谢。”江郁白接过，“还有事吗？”
陆季怀：“没了。”
江郁白点头，回去直播。
又过了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江郁白再次在直播间里道歉，开门。
门外，陆季怀端着一盆切成块状的西瓜，不等他问，便道：“天气热，买了西瓜，我一个人吃不了，给你当饭后甜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有切好的水果，江郁白接过：“谢谢。”
陆季怀离开。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
江郁白开门，门外是一脸歉意的陆季怀，见两手空空：“又怎么了？”
“不好意思，真的不想打扰的，楼下没网了，想着问问你这儿怎么样？。”陆季怀点了点手机，“不知道影不影响你直播。”
“我这有网，”江郁白忍了忍，道，“可能晚上信号高峰，你断电重启一下光猫试试。”
“我没网没事，主要怕你这，影响工作就不好了，”陆季怀关心道。
江郁白：“我这一切正常。”
陆季怀：“那就好，那我就下去了。”
看着陆季怀的背影，江郁白忍不住喊道：“没什么事不用管我。”
末了又想起，刚刚好像都是正事，道：“有事也不用管我。”
“嗯，好。”陆季怀认真道。
下楼后的陆季怀看着被自己拔掉的网线，又默默安了上去。
只是下一刻，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片黑暗。
陆季怀将柜子里的蜡烛全数处理干净后，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最靠近楼梯的位置，在黑暗中悠哉悠哉的茶刀撬着茶饼。
漳平水仙，不同于他以往喝的醇厚，但确实香气幽长，鲜灵活泼。
陆季怀也不用手机照亮，凭着记忆与习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楼上没有动静，他也不急，轻吹一口气，拂过杯中茶，很是耐心。
期间，徐光宇无聊的打来电话，喊他出去耍，被淡淡拒绝。
“你不是不管了吗？在家待着有什么意思？”徐光宇等了燕少辰一天都没等来，转战陆季怀，竟也被拒绝，“我约了船出去海钓，来不来？”
“不了，在家也可以钓。”陆季怀将壶高高提起，将杯中斟满，缓缓道，“你性子太急了，钓鱼，需要耐心。”
徐光宇本就焦躁，更听不得陆季怀慢悠悠稳操胜券的语气，白了个眼，挂断电话。
陆季怀微微一笑，侧耳听着楼上细微的声响。
“陆季怀，陆季怀？”声音有气无力，从下往上听，有些虚无。
陆季怀将杯中茶囫囵吞下，又将手机静音塞入沙发缝中，才摸索着去寻江郁白。
江郁白缩在门边，浑身颤抖。
他本以为只是电压不稳暂时的黑暗，没想到持续了这么久。
黑沉沉的夜没有丝毫光亮，像无边的浓墨重重地覆盖住江郁白的世界。
手机的电筒亮着微弱的光，支撑着江郁白在静谧又无边的黑暗中摩挲着寻找生机。
隔音棉的弊端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呼喊的声音消失在周围，像被黑洞吸干了活力。
江郁白只能往外膝行，颤抖着手握住楼梯边的扶手，声音带着哭腔颤巍巍的：“停电了么？”
“可能吧。”陆季怀这两天频繁上楼，即使摸黑也能顺利到达。
手机的电量不多，江郁白不敢再耗费手电，只时不时按亮屏幕，以此延长所用时间。
“厨房下面的柜子里，有我准备的蜡烛，”江郁白摸到陆季怀的手，空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有吗？”
陆季怀说着就要折返下楼，却被江郁白死死拉住。
“等我，我和你一起。”
像深渊里的稻草，江郁白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紧紧握着手中那唯一的慰藉，强撑着。
几米的距离，两人相互搀扶走了近十分钟。
说是走，或许用拖更为妥帖。
江郁白像只在悬崖上受惊的兔子，任凭重力的拉扯。
摸着空荡荡的柜子，江郁白要哭出来了：“我，我可能忘记补了。”
“没事，我扶你上去，你睡一觉，马上就天亮了。”陆季怀轻拍恨不得在他胳膊上打提溜的江郁白，安慰道。
“别走，别，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手机不足百分之十的电，江郁白的情绪有些崩溃，他背靠着柜门，依偎在陆季怀和柜子的夹角处，“我，我有点怕黑。”
陆季怀被扯着和江郁白一起蹲下，他感受着身侧的颤抖，有些后悔刚刚将手机遗弃。
他拉着江郁白挪动着远离厨房的危险源头，在确定江郁白不会碰到什么危险后，道：“你把手电打开，我去找我手机，”
“不。”
手被死死拽住。
陆季怀俯身：“我手机大概被落在沙发那，不远，我保证一分钟之内回来。”
“不，你别走。”
陆季怀：“我手机有80%的电，可以打很久的手电。”
江郁白跪地乞求：“求你。”
江郁白的状态，已经不是怕黑能解释的。
陆季怀迟疑了半秒，凭借着记忆扯过围裙垫在地上，半搂着江郁白坐下。
“谢谢。”江郁白往热源处靠了靠，“能说点什么吗？什么都行。”
江郁白的状态很脆弱，却也是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陆季怀怕错过这个时机就再也问不出什么。
虽说有点残忍，但心理问题本就是揭开伤疤上药的痛苦过程。
陆季怀又将人往怀中搂了搂，问道：“可以说说你网恋的那个男朋友吗？”
怀中人颤抖着身体顿了下，没有出声。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陆季怀继续问道。
“他很好，很温柔。”或许是在幻想里，江郁白的情绪有所缓和，“阳光开朗，学习成绩好，体育也好，声音也很好听……”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陆季怀循循善诱。
江郁白沉默，陆季怀也不纠结，换了个问法。
“你初次遇见他的时候，是怎样的？”
“那天，天气很好，他很高，穿得很正式，很自信，很洒脱……”
陆季怀眉头微蹙，“那你呢？”
“我，我不好。”江郁白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的颤抖突然加大，像是被抽离出来，又像是陷入另一个魔咒，“不，不……”
“你喜欢他什么呢？”陆季怀立刻转移话题，“喜欢他自信？洒脱？还是成绩好？”
“可他不喜欢我，”江郁白的情绪突然崩溃，“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我不配喜欢他……”
陆季怀接下来的时间全用在如何建立江郁白的自信心，安抚江郁白崩溃边缘的自我怀疑。
好在大起大落的情绪实在耗费精力。
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人儿，陆季怀对葛教授的建议有些犹豫。
传统的治疗方案真的可行吗？
……
天蒙蒙亮，江郁白悠悠转醒，赫然发现陆季怀竟搂着他，而他竟枕在陆季怀的胳膊上。
江郁白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不知现在是何情况，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觑向在地上撑着身体，睡觉都蹙着眉的陆季怀，逃跑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那天的事，江郁白是因为只记得停电，而陆季怀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哪怕江郁白婉转的去试探，陆季怀也只说记不清了。
只是每次碰面，都话里话外的劝他和网恋对象分手。
什么人人平等，为何作0。
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要挺直背脊，绝对不能弯。
每每听到，江郁白都想苦乐，他倒是想弯，想作0，奈何他是单相思，男神还什么都不知道。
陆季怀又一次站在门外，在确定江郁白今日没穿什么乱七八糟后，语重心长道：“徐光宇家公司组织了个烛光晚宴，来的都是一些千金少爷，海龟博士什么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谢谢。”江郁白面上礼貌回应，心里念的都是直播间的粉丝。
新剧马上就要进入宣传期，正是固粉稳定的时候，陆季怀频繁打扰，真的很耽误流量，他对那个定制玩偶势在必得的。
“说是烛光晚宴，其实你可以当做一个大型的相亲角，”陆季怀道，“你之所以觉得那个网恋对象好，是因为你没看见更好的。”
陆季怀将邀请函递给江郁白：“你可以不分手，先去看看，有好感的可以聊一聊，等真正确定心意再分手也不迟。”
江郁白没想到看似正人君子的陆季怀能说出这样的话，问道：“脚踏两只船？”
陆季怀面不改色：“认清自己的心。”
“我晚上要直播，参加不了烛光晚宴，您可以去看看，”江郁白后槽牙都要咬碎，一字一句道，“有没有相中的千金们。”
陆季怀依旧无所谓的看着他，江郁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没想到，舅舅的朋友居然是这样的。
他暗自打算，回头要和舅舅说一声，这人人品不好，得加以防范。
*
首播日如期而至，江郁白一整天都处在兴奋的亢奋状态中，哪怕下楼碰到陆季怀，心情也不似前两日那般糟糕。
资方陆陆续续给他邮了十几套女装，从中式旗袍到西式小婚纱应有尽有，他索性在网上搞了个投票，粉丝们也热情参与，大有玩暖暖换装游戏的架势。
江郁白也尽可能的满足，虽然有些羞涩，但，他不得不承认，粉丝们的审美很是在线。
脖子上是皮质黑色的chock，与之形成对比的红色的丝带和黑色丝带相互交叠，搭在白皙如玉的肩膀上固定着抹胸Lolita裙，胸前正中央是一块水滴形钻石，钻石没有固定，随着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耀光，黑色蕾丝边若隐若现的突出胸前的嫩肤，收腰处的红色蝴蝶结中赫然一朵黑色玫瑰，裙子很短止于膝盖，却有一个黑色纱制长摆，俏皮中又不失甜酷。
江郁白整理好坐在镜头前，戴上黑色口罩做好二层防护，在确定AI生成的面具能完全覆盖所有面容后，他拿好皮拍道具，掐着时间准备开播。
他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坐在椅子上的蕾丝裙边有些翘起，为了防止再次被平台寻到油头封禁，江郁白随手扯过边上的袍子，用袍子的一角搭在腿中，调整好角度，确定不会走光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进去，江郁白就看见“江山如画”打给自己的连麦申请，他紧张的用鼠标点了好几次，才连接成功。
“大家好，隆重介绍一下我们此次首播日的重磅嘉宾，也是我的男神，哦，不止，还是我的深夜幻想对象，你们懂的，”
为了维持配攻音的声优的高冷形象，此次兼顾主持人任务的就只能是他了。
“来，欢迎江山如画——也就是梵高大神！”
江郁白浪荡性感的嗓音充斥着整个直播间，也于楼上通过网线传到了楼下坐拥两米大床的卧室中。
画面连接的一瞬间，原本靠在床榻上的陆季怀挺直了腰，镜头里白白腿上的露出一角的袍子、黑色皮质带金属环的项圈，还有似曾相识的裙子和黑色蝴蝶结……
有什么答案在他脑中呼之欲出。
陆季怀：感觉头上有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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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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