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片狼藉,有零食,有纸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零件,还有直播小道具,就是不见中午的感冒药。
江郁白有些烦躁,一样一样拾起往床上扔,试图在杂乱里寻出头绪。
慌乱中,水杯被江郁白的胳膊剐过,晃了晃,努力稳住了身体。
江郁白还在翻,桌上的零食被他清空,道具被他挪到一旁,几支圆珠笔没了阻碍顺势从桌上滚落。
真是越忙越添乱。
江郁白无力吐槽,弯下腰去捡。
地板有些角度,圆珠笔一路畅通无阻,往阴暗处滚去,江郁白暗骂一声,钻进去捡。最深处一抹亮闪引江郁白的注意,是锡纸的反射,是感冒药。
江郁白也无心再去理会掉落的的东西,他膝行往前爬了几步,伸手去勾。
感冒药立在桌子里侧的角落,且没有圆珠笔容易拨动,他又往里挪了挪,碍事的桌子腿挡在感冒药的前面,死死地将感冒药卡住。
江郁白一急,直接将桌子往旁边挪开,桌子腿与墙壁分开一丝缝隙,
江郁白顾不上手掌上的灰,抽出一张纸巾扑撸扑撸感冒药,扭头往外走。
走至门口,江郁白心里莫名一慌,他回身,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关门奔向楼下。
虽然他不喜陆季怀,但怎么说,陆季怀生病有他很大的责任。
更何况,前几日他生病,都是陆季怀忙前忙后。
说不准,就是他的病毒传染给陆季怀的。
瞧着自己有力的小臂,卓越的身姿,江郁白顿觉他好得这么快,全靠陆季怀分担病气。
想到这,江郁白的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陆季怀此时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棉质睡衣,没了平日里西装紧绷的严肃,更多了几分居家的柔软。陆季怀很高,平日只是站在他面前,江郁白都能感受到压迫感,此刻斜长条一只地靠在沙发上,更凸显优越的身材比例。
江郁白吸拉着拖鞋哒哒哒的从楼梯上下来,陆季怀闻声,懒洋洋歪着头看。
江郁白后颈一凉,陆季怀此刻虽然是低视角,躯体姿势也呈现弱势,但那双漆黑的眼盯着他,活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老虎正盯着自己的食物。
平日里的陆季怀是温和的,即便严肃,也是点到为止的礼貌绅士,丝毫不会让人感受到不适,但此刻,那双谦逊的眼深不见底,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
江郁白越看越心惊,他不自在的揉了揉脖子,将感冒药递给陆季怀。
“我好渴,”陆季怀的声音很沙哑,是江郁白少见的软弱,“能帮我倒杯水吗?”
烧的水还没好,江郁白拿平日自己喝的矿泉水递给陆季怀。
陆季怀:“想喝温水,可以吗?”
“……好,”
江郁白哒哒哒跑去厨房,过了一会儿又哒哒哒的跑回来:“温水。”
陆季怀没有接,盯着放在茶几上的感冒药,又抬眸看江郁白:“苦吗?”
“有点吧,”江郁白自然点头,良药苦口利于病,更何况这种带点消炎性质的感冒药,多少都会有几味苦药。
“啊,”陆季怀蹙眉。
江郁白浑身一个激灵,他竟在陆季怀严肃的脸上看出一丝可怜巴巴的感觉。
江郁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一定是还没退烧。
江郁白的手还没落下,就见陆季怀直起腰凑过来。
江郁白:???
“我好像不发烧了。”陆季怀的额头往江郁白身边凑了凑。
居然这么怕苦!
江郁白一叉腰:“吃药。”
陆季怀哭丧着脸,揪着江郁白的衣角晃了晃。
江郁白无奈,将手放在陆季怀的额头上,好热。
“快吃药,我那有糖,有梅干,吃完给你。”江郁白蹙眉,虽然他手里没有温度计,但陆季怀额头的温度明显要比他高很多,估计都四十多度了。
“要不去医院吧,你这样是不是应该去挂点滴?”江郁白无措,“我去给你拿湿毛巾降温吧,听说高烧会烧出心肌炎的,很严重的。”
“我想吃梅干。”陆季怀摇头拒绝,退后,又缩在沙发上。
要对病人耐心,江郁白给自己顺气鼓劲:“好,那你先把药吃了,我去拿梅干。”
“你先拿。”陆季怀不松口。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江郁白率先投降,跑上楼,将刚刚扫到床上的零食一股脑的抱在怀里。
江郁白用衣服下摆兜住零食,往陆季怀怀中一抛,将水杯和感冒药往前一递:“吃药。”
江郁白:“喝水。”
江郁白:“多喝点。”
陆季怀很听话的遵照江郁白的指挥,将空空的水杯递还给江郁白后,开始专注江郁白抱过来的零食。
“这个西梅干好吃还是这个杨梅好吃啊?”陆季怀左看看,右看看,将每一个包装袋都打开嗅嗅。
“都好吃,”江郁白将感冒药放好,回身又倒了一杯水提前凉上。
发烧的人体热,口干,多喝水总是没坏处的。
回身就见陆季怀在研究芒果干,江郁白提醒道:“你芒果不过敏吧?”
“不知道。”陆季怀摇头,伸手去拿,“国外没有这些。”
“啊,好多人对芒果过敏,你现在生着病,可经不起再过敏了,这个不许吃。”江郁白将芒果干抢回,“等你好了我给你买新鲜的吃。”
“一言为定。”陆季怀抬眸。
“一言为定。”江郁白郑重点头。
“那,我应该先吃哪个啊?”陆季怀看着自己周围的预包装袋,犯了愁。
“要不,”江郁白看过去,陆季怀一个没吃,却将所有的包装都打开了,好在这些果干零食里面都还有小包装,不然,他真不敢想,一会陆季怀一个起身,会酿成多大的事故,“要不咱先去医院看看吧,我实在找不到温度计去哪了。”
“不想去医院,我吃了药,应该没事了。”陆季怀固执的摇头,继续在零食里寻觅,他对每一样都很好奇,每一个都分外的吸引着陆季怀的注意。
“要不回房间睡一觉?”江郁白提议。
“这些,我都没吃过,我可以每一样都尝一口吗?”陆季怀问道。
“好,我们先回房睡一觉,然后起来吃点饭,再吃零食好吗?”江郁白哄骗着,“我煮了粥,你醒了可以就着果干喝粥,很好喝的,我之前生病就这样吃。”
江郁白感觉陆季怀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神有所改变,但定睛再一看,又似乎和刚刚没什么区别。
他摇了摇头,伸手想去扶陆季怀,却再一次被陆季怀躲开。
“我在国外生病时也很想吃中餐,但国外的晚上是没有超市开门的,我出去找,走了好远都没看见有亮灯的地方,”陆季怀抱着那袋芒果干道,“回来时,不小心撞到一个醉汉,”
陆季怀一顿,笑着看向江郁白:“我那个时候,第一次感觉生命是如此珍贵,却又如此轻贱。枪口是凉的,很凉,血是热的,热得烫人。”
“你,受伤了吗?”江郁白的声音很轻,像置身那个夜晚,生怕惊到陆季怀。
“没,受伤的不是我。”陆季怀笑着回答。
“在国外,没钱看病是很难的,我这种小病,是不配得到医疗资源的。”陆季怀指向茶几上的感冒药,“我第一次生病时,感冒药是徐光宇送给我的,就是那天吃饭话很多的那位。”
江郁白记得,他当时还觉得神奇,陆季怀和燕律师这种人,为什么会有个有些聒噪的朋友,原来……或许也算是生死之交吧。
他听林初说过,留学时,打球腿受伤去医院,不仅要等到周一排上队,还要承担巨额的诊费,最恐怖的是,那医生见林初瘸着上过红药水的腿,上来就是“截肢吧”。
硬是将林初吓得做了好几日噩梦。
“国外没有果干,新鲜的水果都很贵,”陆季怀继续道,“草莓是硬邦邦没有味道,需要沾着糖吃的,”
“夏天,我们好几个人合资买了半块西瓜,西瓜皮是要洗干净拌凉菜的,”陆季怀剥开一块梅干放入口中,“最初的日子很不好过,回家的路上是要被抢劫的,哪怕把钱藏在怀里,都是会被偷干净的。”
江郁白没出过国,听得很认真。
陆季怀点头,笑着指着梅干的包装袋,道:“这个很好吃。”
只是一袋很简单的梅干,超市里不到十块钱。江郁白很小的时候吃过,那味道一直记到现在。哪怕现在长大了,梅干的工艺改变,味道也不似从前,但每次去超市仍忍不住多抓几包囤在卧室里。
“你小时候没吃过吗?”
陆季怀摇头:“没,我小时候,不允许我吃这些的,大人会说这些糖渍的不健康,水果不新鲜。”
江郁白有些心疼,他的童年,虽然……但他还是过过几年幸福时光的,哪怕,那只是短暂的表象。
“我记得,有一次,有人在网上出二手的LV,才五百多,根本没人要,可下面那个人出三包临期的螺蛳粉,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燕少辰,就是那个燕律师,”陆季怀笑着眼泪都快出来了,“燕少辰起了个大早,倒了四趟车,以三倍的价格将那三包抢了回来。”
“我们在公寓里,每天看着桌上的三包螺蛳粉,动力满满,”陆季怀道。
江郁白听得出神,带入自己,恐怕会哭着吃那三包来之不易的中国零食:“那味道很好吃吧?”
“不知道,我们三个都没吃到。”陆季怀摇头。
“那,你睡一会儿,我出去买螺蛳粉,一会儿你睡醒,我们尝一尝,好吗?”江郁白心疼。
陆季怀:“好,听说,要加炸蛋的才好吃。”
江郁白:“好,炸蛋,鸭爪,猪蹄,我们吃最豪华的版本!”
陆季怀:撒娇男人最好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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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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