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我姐做炮灰。”
相里煜道：“男主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炮灰，我不想我姐也是。”
“所以你就扮成你姐的样子，打算搅黄她和男主的事？”
凌欺月笑笑：“其实你和我家少主的目的殊途同归，该合作的应该是你们。”
至于她，她有病才去掺和这些个麻烦事。
“不。”
相里煜否认凌欺月的话，“合作的前提是对等，我和你家少主可不对等。”
“不像我好骗，是吧。”
凌欺月一眼看透，颤颤悠悠站起身，又倒下。
凌欺月：“……”
她看向收拾桌子的半边拐杖：“我想上去看看。”
凌欺月指着大海棠。
神识放在地面上的海棠老人一个激灵，总觉得后背发凉。
“上去？”
相里煜坐在蒲团上，懒得动弹：“上去干吗？”
凌欺月：“下棋。”
相里煜：“你会？”
凌欺月：“不会。”
相里煜：“那你上去干吗？”
凌欺月：“下棋。”
相里煜：“……”
“你想出去？”相里煜后知后觉。
同一时间，海棠林中。
相里云止抱着黑猫，神色淡淡：“一个人靠近另一个人，没有人的心思会是单纯的。”
她的视线像是有分量般落在海棠林的某一处。
怀中，黑猫喵呜一声，懒洋洋用猫语吐槽海棠老人：靠近本喵的女人哪个单纯，不都是因为爱上了本喵嘛。
黑猫舔舔自己爪子。
果然，做万人迷就是辛苦。
瞧瞧，又一个女人爱上它了。
唉……没人，包括这棵老树在内，谁都难以体会它的艰辛。
黑猫幽幽感叹。
听得海棠老人喉间一口老血不上不下。
差点想扯着这猫耳朵，跟它说：“死猫，别跟老朽装。”
“大小姐。”
忍下对黑猫的气，海棠老人重新看向相里云止。
这位大小姐，他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是他认定的，下一任南境之主。
“你身边这人是东方家的少主，你可知她与你同行，是为了什么？”
海棠老人问相里云止。
东方曜灵闻言，替海棠老人把他要说的话说了。
“为了她是相里家的大小姐。”东方曜灵道。
她看向相里云止，坦白：“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谁。”
相里云止浅笑：“我也知道。”
知道东方曜灵认识她。
这并不难猜。
只是没想到对方是东方家的少主。
“另外，我也的确对你目的不纯。”东方曜灵握了握手中金乌剑。
相里云止抱着猫沉默了会儿，道：“兴许我以后对你也会这般。”
三大世家，利益交缠。
双方今日，或许是东方曜灵利用她。
但以后，却说不准。
“我不介意。”东方曜灵表明态度。
相里云止轻点了下头：“我也是。”
海棠老人：“……”
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都喜欢这么玩？
想当初，以前那四个老匹夫……哦，现在死了一个。
那三个老匹夫，可一个个都是人精。
就连平常笑呵呵，十件事有九件懒得管的相里闲，亦是喜欢同人玩暗的，而非明的。
怎么现在……
海棠老人感到费解。
费解一阵后，他懒得想了。
干脆道：“大小姐，老朽有东西留给你。烦请小姐去取。”
相里云止：“我要同她一道。”
海棠老人吹了吹胡子，答应：“……好。”
话落，眼前海棠树位置改变。
渐起的迷雾包裹住二人。
二人消失后。
海棠老人突然想起：完喽，还有两个人在他本体边上！
忘了赶走了！
……
“所以这真是海棠？”
相里煜金鸡独立站在大海棠下，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都说自己是海棠了，总不能名字叫海棠，树还是桃树吧。”
凌欺月坐在大海棠下的棋盘边，发现她果然玩不来棋。
小小一张棋盘，她东看来，西看去，愣是没看出一点名堂。
也不知道东方曜灵平常对着张棋盘，怎么玩出这么多花样的。
“那你说，我搞小说修补的时候，说这树是海棠树，名字叫桃树成不？”
相里煜问凌欺月。
凌欺月头也不抬，一心只在找出路上。
但嘴上，她还是有问必应，道：“应该成，反正就一小细节，两笔就带过去了。”
相里煜：“你说的对。”
他终于纠结出答案，想坐到凌欺月边上。
结果他发现，他金鸡独立时间太久，两条腿都麻了……
“凌欺月。”
相里煜呼唤自己另外半边拐杖：“你扶我一下。”
他伸出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动弹的一条手。
凌欺月抬头看他。
打量了会儿，看出相里煜困境。
想帮忙，但无处下手。
“那个。”凌欺月小小安静了会儿。
还是决定让相里煜明白：“扶你坐下要做的动作难度太高，我俩不是练杂技的，现在又都是半残，所以……”
“你要不还是再站会儿吧，我俩完成不了这动作。”凌欺月客观说。
相里煜和她对视了会儿，道：“但我坚持不住了。”
说罢，他整个人一歪，摔在凌欺月身上。
凌欺月：“……”
凌欺月憋住脏话，问：“你为什么不往那摔？”
相里煜实事求是，说：“怕疼。”
二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凌欺月准备把相里煜推开。
相里煜也准备自己往边上倒。
结果刚要动作，就被两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你是谁？”
“阿煜？！”
东方曜灵和相里云止同时盯住相里煜。
相里煜愣了下，看看东方曜灵，又看看自家姐姐。
人一阵僵硬后，看向凌欺月。
东方曜灵和相里云止见状，也顺着相里煜视线，看向凌欺月。
凌欺月：“……”靠。
相里云止在视线触及凌欺月那张脸时，蹙眉。
凌欺月敏锐察觉到对方这个变化，张了张嘴，又闭了闭嘴。
半晌，她道：“你们听我解释。”
相里云止面色不大好：“你是想解释你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样吗？”
凌欺月点头如捣蒜。
相里云止却不想听。
抱黑猫的手轻抬，灵力已在指尖流转。
可这时，东方曜灵拍拍她的肩，道：“听她说说吧。”
相里云止侧眸看东方曜灵，顿了顿，收手，手重新落回黑猫背上。
“你说吧。”相里云止望着凌欺月那张脸。
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毕竟，平白用术法装成她的样子，怎么想，都会觉得对方是想用自己这张脸，干些不好的事。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过，想干某些事的并不是凌欺月。
而是相里云止身边的东方曜灵。
但凌欺月不会卖了东方曜灵就是了。
“其实，这是因为他！”
凌欺月远远落在十数步外的目光一转，放到相里煜身上。
相里煜一个激灵，直觉凌欺月憋不出什么好。
下意识抬手要捂住对方的嘴。
怎料，凌欺月用自己完好的那条胳膊，牢牢钳制住他的手。
冲相里云止道：“是这位道友！这位道友说他想姐姐了，所以就让我扮成了这样！”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凌欺月不能卖了自己，让相里云止干她。
更不能卖了自家少主，然后让自家少主干她。
所以她思来想去，只能就近原则，送走相里煜。
而被送走的相里煜，太阳穴突突直跳。
想跟凌欺月同归于尽。
但很显然，他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机会。
没能力是指他唯一能行动的手被凌欺月抓着。
没机会是指他现在被在场所有女士眼神复杂盯着。
“阿煜。”
相里云止开口。
对凌欺月刚才的话其实将信将疑。
但当她仔细打量相里煜一番后，有些话莫名说不出口。
并决定在未来的岁月，得和自己这个弟弟保持距离。
还得是你见不到我、我见不到你的距离。
因为——
相里云止：“你是不是也在扮我的样子？”
东方曜灵：“你是不是扮成了你姐姐的样子？”
二人同时开口。
相互看了眼，又整齐将视线钉在相里煜身上。
看得相里煜如鲠在喉，幽怨瞪了眼凌欺月。
然后在凌欺月劫后逢生的喜悦中。
相里煜忽然福至心灵，强行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道：“其实，我也可以解释。”
凌欺月：“……”
凌欺月：“？”
凌欺月察觉自己抓住的手放弃挣扎，突感不对。
立马看向相里煜，想要捂住对方的嘴。
但已经来不及了。
相里煜：“这都是因为她！”
多么熟悉的句式，多么熟悉的内容。
“是这位道友！这位道友说她想姐姐了，所以就让我扮成了这样！”
相里煜甚至还贴心指了指自己脸上一直忘了摘的面纱，补充：“这面纱就是这位道友给我的。她说我遮住下半张脸，就更像她姐姐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招他也会玩。
相里煜挑衅看凌欺月一眼。
凌欺月也咬牙切齿看着他。
二人用自己唯一健在、有行动力的手掰着手腕。
暗暗较劲。
下边。
相里云止和东方曜灵看着他们。
不约而同沉默。
这二人……
她们无话可说。
“大小姐！”
海棠老人的声音突然急吼吼响起。
大海棠一阵晃动，摇落满树花瓣掉在凌欺月和相里煜身上。
场面不可谓不浪漫，但二人之间却没一点旖旎气氛，仍剑拔弩张掰着手腕，跟斗牛似的。
海棠老人也注意到在自己本体边上掰手腕的二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
正疑惑这又是在闹哪出。
就听相里云止问他：“前辈，我弟弟，还有这位道友，也是你送进来的吗？”
相里云止看着大海棠下二人。
海棠老人顺着她视线看去。
又是怀疑树生的一阵死寂。
弟弟……他家大小姐刚是说这变态是她弟弟？！
海棠老人咋舌。
先前他读心到相里煜是个男扮女装的大老爷们后，就没再细读他其他信息。
直接将其打入海棠林迷阵高难度区域。
结果这货竟然是相里家的小公子？！
也就是说……
他竟然揍了老东家的儿子？！
海棠老人一时不知该震惊老东家的儿子是个变态，还是自己揍了老东家的儿子。
“前辈？”
而相里云止见海棠老人迟迟没吭声。
不得不又捏了捏猫爪，努力提起劲，然后问海棠老人：“您在听吗？”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前边说错了什么，让海棠老人不想理自己了。
一时，心中有些烦闷，颇感这次试炼自己真不该来。
“在听在听！”
海棠老人回神。
听见相里云止心声，忙道：“大小姐！这俩货……人，不是老朽放进来的！他们是自己进来的！”
进来时，还把他吓了一大跳。
吓完，又把他气了一大跳。
气得他本来想直接把二人赶走，但又因海棠林里的事需要他分神去做，这才慢了动作。
以至于现在有时间赶人走了，却得知这二人里有一个竟是东家儿子。
这下，就有些难办了。
难办的是该用哪种形式把人赶走。
至于要给相里云止的东西，那当然还是自家大小姐的。
毕竟，大小姐的弟弟瞧着并不是个能担大任的。
他也不想自己的宝贝落入这小子手中。
“小姐。”
海棠老人传音入密：“需要老朽将您弟弟，还有这小丫头送走吗？”
海棠老人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人多，于是有此一问。
但没想到，相里云止道：“不用了，留他们在这吧。”
说罢，她低了低眼，余光偷扫了下东方曜灵。
东方曜灵没有看她。
只一道灵力凝刃，轻轻敲了敲凌欺月的脑袋。
随后，在凌欺月看过来时，向相里云止介绍：“我妹妹，凌欺月。你叫她月亮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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