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处，换下夜行衣。
凌欺月和东方曜灵睡在一张床上。
自从几年前，凌欺月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差点由于睡死被杀后。
东方曜灵就不敢让对方在闭上眼时，离开自己视线一步。
倒不是怕对方死了。
而是怕对方死了，自己也会跟着死。
而她如果是因为凌欺月死的，那她一定会死不瞑目。
因为这个死法太丢脸了。
“明天我要去找赫连明川。”
闭眼前，东方曜灵同凌欺月说。
凌欺月半梦半醒，闻言，没有动脑子的欲/望。
把每个字分开处理一遍，回答：“好，知道了。”
回答完，她两眼一闭，彻底睡死。
压根不知道东方曜灵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翌日。
天大亮。
凌欺月是被东方曜灵强制唤醒的。
她迷瞪着眼，人还有些飘飘然。
于是，东方曜灵干脆让仆从给她穿好衣裳，然后把人生拉硬拽出了门。
赫连明川的住处，东方曜灵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
他没住在第二谷，而是住在第一谷某客栈里。
听闻是想在第一谷搜罗些东西，给自己的刀做刀鞘。
第一谷，鱼龙混杂。
温度也不如第二谷舒适。
凌欺月刚进谷，就一个激灵被冻醒。
接着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街市里。
街市上，人流密集。
鳞次栉比的建筑建筑间，各种各样的小摊都有。
东西卖得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少主。”
一女子劲装打扮，跟在东方曜灵身侧。
名叫未寻，是东方家给东方曜灵正儿八经培养的侍从，较凌欺月，人家才是真正成天干活打杂的。
就比如这两日，未寻便一直跟在赫连明川附近，为东方曜灵打听对方的一举一动。
直到今早，才匆匆赶回。
“就在这条街过去，转角处。”
未寻省去主语，给东方曜灵指示方向。
凌欺月跟在边上，云里雾里听着，思索谁在这条街转角处。
思索了几秒，她耳边模模糊糊响起东方曜灵昨夜同她说的话。
东方曜灵说，她要去找赫连明川。
然后凌欺月，即她本人的回答……好像是：“好，知道了……”
知道个屁啊！凌欺月在内心哀嚎。
恨不得回到昨夜，拎拎自己的耳朵，让她回答：“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可现实却是，她压根没有回溯时间的能力。
所以她现在，只能苦哈哈跟在东方曜灵身边，然后去面对虽然不至于被炮灰掉，但极有可能惹一堆麻烦的破事。
赫连明川住的客栈的确就在这条街的转角处。
但三人到时，赫连明川正好前脚出去。
所以很不巧，她们今天可能见不到人了。
对此，凌欺月很满意。
结果，东方曜灵说，她可以等一天。
凌欺月：“……”
凌欺月：“少主，我饿了，我想出去买早饭。”
凌欺月真不想见到赫连明川。
男主这玩意，要是碰上，可比女主容易惹麻烦多了。
因此，作为只想躺得死死、摆得烂烂的咸鱼，凌欺月只想靠东方曜灵这个女主间接获取信息，填补故事。
而不想直接面对故事本身，以自己入局的方式，去续写故事。
可很显然，女主并不想给她这个逃麻烦事的机会。
“不用出去买，这就能吃。”
东方曜灵看了未寻一眼。
未寻会意，同客栈里的店小二点了一份小笼、一份干挑，还没忘辣椒和醋。
“月亮，你怎么还没辟谷？”
未寻点完东西，坐到凌欺月对面。
对于这个比自己年纪小许多的妹妹，她总是有更多纵容。
“寻姐，是我不想辟谷吗？是我做不到。”
凌欺月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倒在桌上，此刻是身在客栈，心在外。
但小笼和干挑面一上来，她就立马精神，又是倒醋，又是沾辣椒。
飘得再远的心，都得黏到这热腾腾、直冒香气的吃食上。
“寻姐。”
凌欺月一口包子，一口面，两颊塞得满满当当。
“辟谷虽好，但这饿了以后，吃吃喝喝，更叫人满足。”
她含糊不清说，月牙似的眼现在亮晶晶的，看得未寻忍不住又叫了份小笼和干挑。
不得不说，看凌欺月吃东西，总是叫人感到治愈。
用她的话来说，应该就是：“优秀的吃播最能舒缓人的压力。”
吃饱喝足过后。
凌欺月又蔫了。
她本来的计划是在东方府里躺个小半辈子。
等东方曜灵和赫连明川彻底HE了，再听人讲他们如何相识相知相爱，最后写故事。
可看东方曜灵的意思，对方应该是要凌欺月实时记录她和赫连明川之间发生的事。
并且，这段爱情故事似乎要变味。
以凌欺月对东方曜灵的了解来看。
东方曜灵十之八/九是想要凌欺月写她如何甩男人，如何名扬天下，如何波澜壮阔的辉煌人生。
而非写赫连明川如何开后宫，如何名扬天下，如何波澜壮阔的辉煌人生。
说实话，故事怎么写，凌欺月其实并不关心。
甚至，要是书灵没给她设限，那她现在一定东拉西扯，把故事已经水完了。
或者，在东方曜灵的贿赂下，她一定已经写出了一个让东方曜灵满意的大女主精彩人生故事。
而不是像现在，非得等剧情一板一眼开始。
再等人物一个个上场，她才能点开目录相对应的情节，然后做一个没得半点灵魂的故事记录工具人。
破书灵！
但凡她哪一天不怕天雷了。
她绝对不按着它的意思修补小说。
当然，也不会按东方曜灵的意思修补小说。
要她写，她就要写一堆“一一一”。
管你故事怎么发展，她字数达标了就成。
“未寻，出去找找，看看赫连明川在哪？”
过了会儿，随着客栈里进进出出的人增多，东方曜灵也有些等不下去了。
“要是找到他，把他立马带过来，我去楼上开个房。”
东方曜灵起身。
凌欺月看看她，又看看未寻，举手：“少主，我和寻姐一起去找！人多力量大！”
东方曜灵睨凌欺月一眼。
笑笑，本来想说：“不准去。”
但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口：“想去可以。立个心誓，保证这次进第六谷，什么都听我的。”
凌欺月：“……”
这摆明了是霸王条款。
“少主，我又不怎么想去了。我觉得还是跟着你好。”
她浅浅一笑，笑得有点假。
可这次，东方曜灵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还偏打算放人走了。
她道：“月亮。要是这个心誓不肯答应，其实，你肯答应我一个要求，也是可以的。”
“什么都听”和“一个要求”，还是有区别的。
凌欺月琢磨了下，小心问：“什么要求？”
她动摇了。
而东方曜灵要的就是这样。
“你记得银蛇吗？第六谷，曾认你我为主的银蛇。”
凌欺月颔首：“记得。”
南境六谷，蛇虫鼠蚁极多。
当年，凌欺月五岁时，跟着东方曜灵来相里家。
曾就被这些个东西吓得脚不敢落地。
而东方曜灵也怕凌欺月不小心被蛇虫给毒死。
于是两个奶团子就溜进第六谷，在第六谷的云湖里，捡了一颗可吓退谷中所有毒物的银蛇蛋。
这银蛇蛋按理说，只要不刻意孵化，就不会破壳。
结果凌欺月揣着这蛋回了东方家，又正巧那年是夏天。
所以这蛋一脱离南境六谷的恒温环境，进了东境的炎炎夏日，立马就破壳了。
一破壳，钻出条小银蛇，误打误撞认了二人为主。
可凌欺月到底是怕蛇。
所以小银蛇基本是跟在东方曜灵身边。
凌欺月也就偶尔远远看两眼，夸夸这小蛇越长越漂亮。
“你答应我，这次进第六谷，必须带着银蛇。”东方曜灵道。
凌欺月闻言，没觉得东方曜灵能在银蛇身上做什么文章，只当对方是怕自己进第六谷，又被毒物缠上。
因此，仍旧怕蛇的凌欺月，委婉地弱弱拒绝东方曜灵道：“那些毒物，我现在可以自己对付了，用不着非带着银蛇。”
“不行。”
东方曜灵拒绝人就果断多了，“你要是不答应这个要求，就不许跟未寻出去。”
凌欺月：“……”
凌欺月嘴抿成直线。
犹豫纠结。
片刻，她深吸一口气，为难点点头：“好，我带着银蛇。”
东方曜灵提醒：“立心誓。”
心誓这东西，修士若敢违背，必死无疑。
东方曜灵捏准凌欺月怕死，且自己绝不会搞死自己的德行，让对方保证。
凌欺月沉默一阵。
看向未寻，未寻默默把头移开，只道：“再等你一刻钟。”
没法。
凌欺月只能再深吸一口气，被迫五指朝天，立誓：“我凌欺月保证这次进第六谷，带着银蛇。”
话落，一道金光在凌欺月脑袋上闪过。
誓成。
东方曜灵满意点点头，摆手放凌欺月走。
凌欺月哭丧着脸，跟未寻出了客栈。
好消息：终于可以逃了。
坏消息：这次进第六谷，她还得随身带着条蛇。
要命。
她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但又没证据。
与此同时，东方曜灵看着凌欺月远去的背影。
心情愉悦。
第二步棋，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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