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川的话直击秦桐澈的痛点,要说他现在最没底气的是什么,那就是没钱了。
秦桐澈身形一顿,表情有些僵硬,王明川见秦桐澈说不出话来,顿时来了底气,继续对着楚宁歌道。
“恩人,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刚说的那些都作数,只要你娶我,我的钱财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可以跟我搬到王家住,若是你觉得不习惯,我在镇子上买一间宅子我们搬出去住也是可以的。”
王明川越说越兴奋,竟是开始憧憬起来。
秦桐澈的手指死死捏住衣袖,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慌得不行。
他自知没有权利要求楚宁歌拒绝对方,可若楚宁歌真的答应了去,他实在无法想象日后他们都生活该如何。
“妻主……”秦桐澈轻声唤了一声。
王明川不满地扫了他一眼,也道:“恩人,你觉得如何?”
二人的目光齐齐落到楚宁歌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楚宁歌半敛着眸子,视线先是落到王明川身上,王明川立马迎上笑脸,仿佛下一刻就能欢呼起来。
但楚宁歌什么都没说,视线继续移动,最终落到秦桐澈身上。
秦桐澈此刻闭上了眼睛,头微微低着,一副逃避的模样。
楚宁歌见此,轻笑了下,随后走上前,将人一把捞进怀里。
“恩人!为何?”王明川不解地惊呼。
他实在是想不通,以他的条件,怎么可能比不过这个住着茅草屋,还有一堆拖油瓶弟弟妹妹的穷男人。
楚宁歌稍微用力握住怀中人的双手,感受他指尖的颤动,声音如城墙上的钟声,给人心安的力量。
“我已有夫郎,暂时没有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你的谢意我收到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追究你派人偷偷跟踪我。院子里的这些,既是你的谢礼,也是冒犯我的赔偿。没有异议就带着你的人离开,慢走不送。”
楚宁歌说完,干净利落的转身,带着怀里的人朝着屋子里走去。
王明川错愕地望着楚宁歌离开的背影,眼眶有些许泛红,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当众拒绝过。
刚才恩人无比冰冷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是他做错什么了,才惹得恩人不开心吗?
那个跟踪的人?
对,一定是那个人冒犯了恩人。
王明川抬手拂去脸上因为难过而流出的泪水,抬手让院子中的下人离去,自己也跟在最后出了院子。
离开秦家小院之后,一个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走上前,见到王明川通红的眼眶,一脸关心地询问。
“少爷,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沈盈是王府的管家,也是从小看着王明川长大的,她对待王明川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人难过,沈盈也不免揪心起来。
王明川见是沈盈,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可说话的声音依旧带着怒意:“沈管家,昨日那个来送消息的下人处理了吧,我不想再看到他。”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办。”
沈盈识趣的没多问,只是偷偷打量王明川的表情,猜测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反正一定是那个下人做了什么惹得少爷生气,一个下人,连找人这种小事都能做到令少爷生气,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嗯。”王明川淡淡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对了,沈管家,在这家隔壁给我买一间屋子,之后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少爷,你要住在这村子里?”沈盈诧异地看向王明川,试图在他脸上看到开玩笑的表情。
沈盈从小看着王明川长大,他身体的娇弱程度她最清楚不过,睡觉的床铺一定要铺得非常柔软,盖的被子也得是轻薄透气,上面还要有他最喜欢的纹样。
屋子每日必须打扫三次,睡觉之前一定要点燃熏香,并且夏日太热,还要留一个下人在床边给他扇扇子。吃食上更是精细,各种山珍,厨房每日变着花样给他送,就这他偶尔还会不满意,将厨子揪出来训斥一顿。
住在镇子上如此,这要是搬来这么个落魄山村……救命,沈盈光是想一想,感觉头都要大了。
王明川没有察觉到沈盈的欲哭无泪,反倒有些期待之后住在村子里的日子,他挥了挥手中的团扇,轻声道:“嗯,快些准备,明日我就要搬过来。”
沈盈知道自家少爷这是铁了心要搬过来住,只能无奈地应下。
将王明川送回到镇子上后,沈盈回村子中买下隔壁屋子,将人送走之后,带了二十多个家丁来收拾,收拾从中午一直收拾到晚上天黑。
沈盈累得快晕过去了,临走之前,进屋做最后的检查。
床铺,没问题,熏香,也是少爷喜欢的,烛火是最漂亮的花烛,少爷喝水用的茶具,还有少爷平日要穿的衣服……
这样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之后,沈盈确定无误,将房间的门关上。
这个小院不算大,屋前屋后都没有田地,之前是一对孤儿寡夫住在这儿,沈盈出钱大方,他们两个拿了钱,当天就离开了村子。
王明川是男子,让他一个人住在村子是绝对不行的,不安全,生活也无人照料。
所以沈盈找了两个有点武功,且会做饭,干活麻利的两个侍从。
“春兰,夏菊,以后你们两个就陪着少爷住在汇溪村。”沈盈板着一张脸,表情严肃地嘱咐。
“是,沈管家。”两道女声齐齐地回复,她们并肩站在一起,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从身段站姿就能看出这两人从小习武,且功夫不低。
沈盈点了点头,“你们除了好好照顾少爷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好好观察隔壁那一家子,将能查到的一切全部上报。”
沈盈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后面这任务是家主的意思,孰轻孰重,你们应该能分得清。”
家主纵着少爷胡来搬出去住,并不代表家主真就什么都不管,如果少爷那位恩人很差劲的话,家主恐怕会瞒着少爷动手,等人死了,再慢慢哄少爷。
“春兰,夏菊,记下了。”
“好,就这样,明日一早你们跟少爷一起起程,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沈盈摆了摆手,让二人散去。
二人利落转身,回去收拾行李。
-
秦家小院。
早上发生的事,一整日过去,有的人仍心有余悸。
秦桐澈盯着屋内那一箱银子看了许久,期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坐下重复多次。
“九哥,你怎么了?”
秦怀玉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看到秦桐澈这般纠结,轻声开口。
秦桐澈这才回神,见是秦怀玉,他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让人进屋。
秦怀玉走进去,一屁股坐到秦桐澈对面的椅子上,追问:“九哥,你在想白日里来的那个男人?是担心家主会纳他进门吗?”
这个世界,女子除了夫郎之外,还能收很多的侍郎,只要双方愿意,夫郎是没有权利阻止的。
也就是说,只要楚宁歌跟王明川情投意合,作为正君夫郎的秦桐澈,是没有权利阻止王明川进门的。
秦桐澈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秦怀玉瞧他那副受伤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都有点心疼九哥了,好不容易从皇宫出来,家主大人的身体恢复,家里的日子一点点变好了起来,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又来了一位实力那么强劲的情敌。
偏偏九哥现在最要命的缺点就是穷,对方还刚好富得流油。
啧啧,这是什么命啊!
“对了,算算日子,我们已经出来快一百多天了吧。”秦桐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转折有些大,一时间秦怀玉都没反应过来。
盯着秦桐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秦桐澈刚才问了什么,思索了几秒钟,秦怀玉点头,“嗯,我们是二月初始出来的,眼下五月中旬,有一百多天了。九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桐澈道:“出宫之前,我跟元隽约定,我们一直朝南走,一百天之后,他来南边跟我们汇合,他带来皇宫那边的消息,我们再一起做下一步打算。”
身为皇家之人,无论男女,最终都要回到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是他们的宿命,逃不掉,躲不开。
秦怀玉一听,表情逐渐变得沉重,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远离皇宫,但很可惜……不可能。
“算算时间,元隽差不多该到了。”秦桐澈继续道,“你明日去镇子上,去最大的驿站找个位置刻上这个印记,元隽看到,自然知道我们也在这儿。”
秦桐澈走到一旁的书案前,取了纸笔,画好印记符号然后交给秦怀玉。
秦怀玉看了一眼,便仔细收了起来。
他声音低落,却带着一定能完成任务的稳重:“我记下了,九哥。”
秦桐澈察觉到了秦怀玉的心情低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别担心,我们的日子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哪怕回去,也是一样。”
“好。”秦怀玉点了点头。
秦怀玉走后,秦桐澈走到书案前坐下,书案是楚宁歌担忧秦桐澈站着写字劳累,用竹子亲手制作的。
还在镇子上买了笔墨,就是为了方便秦桐澈平日里写字作画。
秦桐澈纤长的手指握着略带粗糙的笔杆,一点点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为了避免楚宁歌会看到,他大多数都是画的。
他原还在想,如何处理掉今日那个烦人的王家少爷,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
可元隽要来了,作为钦天监最年轻的天师,手中有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到时候借几件来用用,事情就解决了。
这样想着,秦桐澈心情好了不少,嘴角不断上扬,还悠闲地哼起了歌来。
“写什么呢?这么开心?”楚宁歌一进屋,就看到秦桐澈坐在书案前,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悠闲地哼着小调。
她没听出那首小调是什么,但曲调悠扬,很好听。
秦桐澈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将面前的纸笔收起来,可又很快意识到楚宁歌在,忙停下动作,僵着身子抬眼看向楚宁歌。
“没什么,就是随便画画,随便画画。”
门口楚宁歌将秦桐澈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抹戏谑,还有秘密了。
不过楚宁歌没有继续追问,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她朝自己床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晚上光线暗,想画什么,还是尽着白天来吧。”
秦桐澈连忙点头应下,顺便将刚才写好的收起来:“嗯,好,多谢妻主关心。”
楚宁歌朝他笑笑,“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妻主晚安。”秦桐澈快速换好衣服,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烛火熄灭,屋内只余外面撒进来的几抹银光。
秦桐澈睁着眼睛,望着楚宁歌的方向,过了好久,他轻轻唤了一声,“妻主?”
楚宁歌很快回应:“怎么了?”
秦桐澈咬了咬下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直接问出来。
“妻主,你会收他进门吗?”
没有指名道姓,但二人都知道这说的是谁。
楚宁歌没直接回,反倒问了句:“那你想我收他进门吗?”
“不想!”秦桐澈急了,掀开被子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才不会希望那个没礼貌的家伙进门,一点都不矜持!
“嗯哈。”楚宁歌轻笑,“那就不会,白日我说的话还不明白吗?别多想,我有你一个已经足够了,安心睡吧。”
黑暗中,秦桐澈嘴角疯狂上扬,扭捏开心了好久,才声音含糊地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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