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姜柠觉得有些不忍。跪这么长时间，还不得把膝盖跪坏了？可是，一个小宫女的膝盖坏不坏，根本不在太后考虑范围内。
姜柠觉得自己的命运很惨，其实有很多人都过着不幸的生活，而且还无人安慰。
姜柠问道：“你为何会犯困？是因为没睡够吗？”
“不是，昨晚太后寝殿中点燃了助眠的熏香，奴婢在殿内待久了，不自觉就犯困了。”
姜柠这才明白。
助眠的熏香会让人犯困，但太后可以睡，宫女不能睡，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宫女在熏香的作用下犯困，也是身不由己的，但却要受到责罚。
姜柠道：“我回去配几盒提神的香膏，每次你当差时，就抹一点香膏在领口上，这样你自己能闻到，别人闻不到，你就不会在当差的时候睡着了。”
这宫女十分感激：“锦妃娘娘，多谢您了……您为何如此关心奴婢，可是有什么事要奴婢去做？”
“没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受罚了。我给你的提神香膏，你可以给其他宫人用，这样其他宫人也不会犯困了。”
这宫女朝姜柠磕了个头：“奴婢翠澜，多谢锦妃娘娘。日后娘娘如有用得到奴婢之处，尽管吩咐。”
姜柠笑道：“好，多谢你了。”
姜柠心想，这宫女从晚上跪到早上，肚子一定很饿，自己怀中恰好还有几块糕点，便拿了出来，偷偷塞到翠澜嘴里。
翠澜本来不敢吃，但是姜柠挡在她身前，似乎在替她遮掩，她便赶紧嚼了嚼，咽了下去，感觉好多了。
接着，翠澜忍不住哭了。
姜柠问道：“怎么了？可是吃太急，噎着了？”
翠澜摇头：“不是……从来没人对奴婢这么好……”
姜柠有些感慨，劝慰她道：“别伤心，以后我有机会会多来看你的。”
“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在这宫里也孤单得很，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两个陪嫁侍女……总之，多个可以来往的人，心情也会变好。”
翠澜长得娇小可爱，像只小白兔一样，姜柠一见就心生怜悯。姜柠觉得，其实自己的处境也不比翠澜好多少，也是一样任由别人捏扁搓圆。
她进去给太后请安，见甘映月正在陪太后插花。
花瓶里已经有一支向日葵，甘映月又将几朵绿玫瑰插进瓶中。
太后见姜柠进来了，便道：“锦妃，你来看看，这花瓶里还可以插什么花。”
桌上还放着好几种花，姜柠选了茉莉花，插在瓶中，道：“向日葵浓烈，绿玫瑰清雅，整体的色彩已经足够。茉莉花洁白且花朵较小，作为陪衬倒挺不错。”
太后点头道：“锦妃所选的花倒很合适。其实这插花一道，也讲究君臣配伍，主次分明。瓶中已经有向日葵作为主要的花，那其他花就不能抢了向日葵的风头，否则不成样子。做人如插花，关键在于明白自己处于什么位置。”
姜柠明白了太后话中的隐喻，这是在暗示她将来不要跟甘映月争。
姜柠笑道：“嫔妾愚钝，自然做不了向日葵。若能做绿玫瑰或白茉莉，环绕在向日葵周围，也是嫔妾的福气了。”
甘映月笑道：“锦妃娘娘太谦虚了。”
太后见姜柠说话如此上道，也比较满意，露出了一抹微笑，对姜柠道：“锦妃还没用早膳吧？留下来陪哀家一起吃。”
姜柠道：“是。”
姜柠和甘映月一起坐在太后周围，陪她用饭。
宫人们端上早饭，是山药小米粥、红枣豆浆、三丝春卷、火腿炒鸡蛋、芙蓉糕等物，大约有二十多样。
姜柠正准备动筷子，太后却道：“锦妃，哀家特意给你准备了其他食物，你吃那些便是。”
接着，又有几个宫人端来蒸螃蟹、西瓜、清炒马齿苋、柿饼、竹笋等，还有一碗冰镇酥山。螃蟹足足有十二只，冰镇酥山也用大海碗装着，直冒凉气。
姜柠吓了一跳。这些都是寒凉之物，谁会在大清早吃这些？且螃蟹和柿子不能同时吃，会引起肠胃不适。但太后所赐，又不敢推辞。
太后道：“南萧国盛产螃蟹和柿子，哀家怕锦妃思念家乡，所以特意准备了蒸螃蟹、柿饼给你。另外，如今天气炎热，早上吃一碗酥山也不妨的，还能凉快凉快。”
姜柠只得应道：“是。”
姜柠硬着头皮吃了起来，太后又道：“你这孩子很得哀家欢心，以后若无事，便来哀家宫里用早膳。”
“是。”
姜柠心里直打鼓。要是太后每天给她吃这些，她的身体一定会变差。
她问系统：“太后这是何意？”
系统道：“太后给你吃寒凉的东西，想让你宫寒，便难以怀孕。如今后宫只有你一个人，太后不希望你生下皇长子，对甘映月造成威胁。在甘映月生下皇子之前，太后不会让其他女人有孕的。”
“原来如此……那我在原书中怀过孕吗？”
“怀过两次，但都因为身体底子差，再加上被人陷害，所以都没有留下来。你身体底子差，就是因为太后给你吃了太多寒凉的东西，灌了太多凉药。”
“我不能拒绝吗？”
“拒绝不了，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姜柠在心里叹气。
系统又道：“不过倒是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什么意思？”
“你怀孕两次又小产两次这个剧情，是必须要经历的。但你可以用积分兑换自己假怀孕、假小产，这样既走了剧情，又不用真的经历怀孕小产，对身体的伤害会小很多。”
“那要多少积分才能兑换？”
“四千积分一次。”
“好吧，到时候我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多积分。”
能不伤身体，还是不伤身体的好。姜柠并不希望有无辜的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死去。
姜柠把早饭吃完，太后又命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道：“锦妃，这碗药是帮你调理身体的，你喝了吧。”
姜柠心知这肯定是凉药，没办法，只得喝了。
太后满意地看着她，道：“锦妃若无事，可以先回宫休息。”
姜柠道：“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姜柠走后，甘映月有些不解地问太后：“姑母，您刚才给锦妃吃的那些，似乎都不适合在早上吃……”
太后道：“哀家知道。只是，你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哀家不会让任何人先于你生下皇子。”
甘映月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笑道：“多谢姑母如此为我着想。”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除了皇帝之外，你就是哀家最亲的人了，哀家不帮你帮谁？映月，唯有心狠，才能站稳脚跟。”
“映月明白。不过映月觉得，心要够狠，但外表也要够仁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映月真不愧是哀家教导出来的好孩子。你有这份才智，以后这后宫就是你的天下了。”
另一边，姜柠在轿辇上，就已经腹痛如绞，冷汗直流。她觉得肚子里像是有针在扎一样，很想出恭，又很想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休息。
好不容易挨到了暖玉宫，她从步辇上下来，几乎站立不住，是冬香和小雪将她搀扶进去的。
一进寝殿，她就赶紧找恭桶坐了下来。
冬香伺候在一边，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早上起床时不是已经解过手了吗？”
姜柠道：“太后给我喝了凉药，吃了许多寒凉之物，我现在肚子疼得很……你叫小雪去给我煮一锅姜汤，姜要多放些。另外，准备紫苏、艾草，给我泡澡。”
冬香慌张道：“是……”
她赶紧去准备东西，而姜柠在恭桶上坐了一个时辰，才觉得好些。她站起身后，只觉得异常虚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她躺在了床上，觉得凉席太凉，便让宫人拿了几床厚褥子，铺在床上，再给她拿一床厚被子。
宫人们虽觉得疑惑，但也照做了。
姜柠躺了一会，喝了几碗姜汤。
两刻钟后，小雪准备好了热水，让姜柠去泡澡。
澡盆里加了许多紫苏、艾草、生姜，热气蒸腾，姜柠觉得稍微缓过来了。
冬香一边给她搓背，一边心疼道：“怎么会这样……娘娘是不是得罪太后了？”
姜柠摇头：“没有……但她是太后，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您去找皇上说吧。”
“皇上不会帮我的。”
“可是，皇上明明经常来找您……”
“他对我确实有几分宠爱，但还没有到了能为我违抗他母亲的地步。”
姜柠对自己的处境，有着清晰的认知。被欺负了就是被欺负了，没人会给她做主。
姜柠喃喃道：“冬香，我觉得我以前的想法错了。”
冬香问道：“哪里错了？”
“以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恢复自己的身份，跟家人团聚，再开几间香料铺子……但现在我觉得，我要掌权。只有我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没有人敢再欺负我。权力本身并无好坏，关键看掌握在谁手中。我有了权力，可以控制自己不作恶。但别人有了权力，我却没法控制别人不来伤害我。”
“娘娘说得对……”
姜柠在心里问系统：“我如果每天服用姜汤，用艾叶、紫苏泡澡，能抵消寒凉之物的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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