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袖衫不过是苏青黛拿来试水的，至于为什么只做二十件，是因为布庄里积压的流光纱只剩下二十匹了。
苏青黛喜滋滋地拿着账本去找苏父，想要他带自己一起下江南。
“爹！”
苏奥隔得老远都能听到自家女儿欢喜的声音。
“哎呦，什么事情惹得阿黛这么高兴。”苏奥腆着肚子，看自家女儿开心的模样，自己也是忍不住笑起来。
苏青黛将账本翻开，原本并无多少收益的布庄在她去了以后收益竟是翻了一番。
苏奥翻着账本，此时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这个女儿可能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苏奥大手一拍，甚是高兴，别人家的儿子都不如自己家的女儿，不愧是他的女儿。先前他想着苏家左右不靠布庄赚钱，阿黛想要玩玩便让她去玩，日后她若是想要经营盐铁，也算是能攒些经验。如今倒是没想到
“爹，你带我一起下江南吧。”苏青黛道，“我想去找些好看的布，现在布庄的布可不合我的心意。”
“路途……”
“路途遥远，爹，你这话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苏青黛跺脚，“若是您不让我跟着，那我就自己去。”
总之，江南她非去不可。
“您可是说了，布庄全权交由我打理。”
苏奥说不过她，又担心苏青黛真的偷偷一个人跑出去，便只能应下。
苏青黛靠着自己赚来的钱说服苏奥以后，便开始着手安置布庄接下来的事宜。她去江南需要好些时日，便只能画一些衣裙样子给月娘，再让月娘盯着剩下的裁缝一点点做好。月娘办事，她是放心的。
等一行人抵达江南以后，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了。
江南下着绵绵细雨，和京城的森严和繁华不同，这里带着朦胧的诗意，吴侬软语的腔调混合着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苏青黛倒是真的觉得自己进入到了画中一般。
“为父在江南有几位交好的伯伯，其中有一位恰好是布商，你可以同那几位伯伯学习经验。”苏奥道。
苏青黛乖巧点头。她不可能将江南所有的绣娘和裁缝全都带走，有些事情还是要这里布商合作。
“苏兄！今日我们好不容易相见，定要好好聚聚。”
“这便是……青黛吧，多年未见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刚开始见你的时候还是丁点大哈哈哈。”
苏青黛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既不显得过于谄媚，也不会显得疏离：“先前便时常听父亲提及几位伯伯，父亲甚是遗憾不能经常和几位伯伯聚聚。”
“苏兄此行可要多加小心，如今江南盗寇盛行，虽然朝廷已经下派将士扫除寇患，可如今成效却并不明显。”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碰见盗寇，货物没了不说，有时候就连命都保不住。江南不比京城，天高皇帝远，在这里，官府甚至都拿那些盗寇无可奈何。
苏奥转头便叮嘱苏青黛多加小心，江南不比京城，这里不是她能够随心所欲的地方。
苏青黛继续乖巧点头。
苏奥向友人阐述了此番带上自家女儿的原因，那布商虽是有些惊讶，却并未多加指摘，认为女儿更应该在家相夫教子。
“阿黛倒是个志向远大的，不像我家那个，成天只知道到处野。”谈到自家的儿子，那人是半分不想多言。不禁又有些羡慕，人家女儿都能跟着自家爹出来做生意了，自家的不孝儿每天还想着去哪斗蛐蛐。
那布商先前受过苏奥的恩惠，如今需要他帮忙，自然也不会推脱。
他先是带着苏青黛去自己的布庄上逛了逛，之后又去了织布的地方，取丝，织布，染布，绣花，剪裁，每一步都井井有序。经过多道工序制出来的布匹光泽饱满，花色新颖。
苏青黛觉得自己在这里应该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布匹。
制衣最讲究的便是料子，料子不好，即便款式在新颖，那也是在做无用功。
都说江南繁华，看来这一趟，倒真是来对了。
“林伯伯，实不相瞒，其实我想做的是成衣生意，而并非布匹生意。此番我来江南，便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布匹。”苏青黛道，“林伯伯您的布匹在晚辈看来便是一绝，不知可否有这个机会和林伯伯合作。”
“自然也不会让您吃亏，我帮您在京城打开名气和销路，您只需要将正常销售后的存量再卖给我就行了，定然不会影响您的正常营业。相反，这样也能增加您的布匹销量。”
“这做生意，谁不想将自家的产业一步步壮大呢。您的布匹质量这般好，总不能只局限在一个江南吧。”
苏青黛的话让林泉心动，只是在江南的布庄行业中，他的布庄并算是大头，上面还有一个王家压他一头。原先两家分庭抗礼，但是自从江南道口盛行，货物三番两次丢失导致林氏布庄受到重创，再加上布庄中的织布师和绣娘又被王家挖走了，林氏布庄的生意一再受损。
林泉苦涩一笑：“只是阿黛你有所不知，林家处处被王家压上一头，如今林家的织布工艺也早已不如王家。”
“林伯伯又何必妄自菲薄，买卖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您思考几日再给我答复也行。”苏青黛道。
江南王家，她记得小时候倒是依稀听说过，貌似适合自家不合，只是具体的原因她却不知，回头问问父亲。
没有人会不想将自家的产业做大做强，一直被人压上一头，做事处处看别人眼色，心中总是憋屈。苏青黛的话正是踩在了林泉最在意的点上。
林泉只道再考虑几日，但是心中的天秤已经逐渐向苏青黛这里倾斜。他明白，这笔买卖并无任何不妥，但是他害怕其中仍会出现风险，如今的林氏布庄已经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苏奥和苏青黛同林泉道别，路上苏青黛对王家感兴趣，便多问了几句。
“王家的掌权人先前是在苏家布庄当掌柜的，后又出了些钱，同为父一起开办布庄，只是后来他带走了一部分人到了江南，也就有了如今的江南王家。”
苏奥并未对陈年往事有过多的描述，只是苏青黛也能够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当年的真相。那姓王的想来并不满足自己当前获得的利益，便从苏家挖走了人带到了江南。她原本以为自家的布庄本来就是一副青黄不接的模样，如今看来还是有人从中作祟，带走了布庄的人。也是，江南向来商业繁华，一个刚刚出走的人，这里自然是最好的去处。在苏家多年的耳濡目染也能够支撑着他在这里将产业做大做强。
苏青黛冷哼一声，原先她还想着能和这里的大布庄合作，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最好林家还能将王家给挤垮才好。
“老爷，听闻苏奥他们来了江南。”管家的将这件事情禀报给王进中。
“来了又如何，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在这里待不下去。”他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闭着眼睛道。
“只是我看他们又和林泉见了面，担心他们会对您不利。虽说林家如今日渐败落，只是收拾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苏奥他们想要来江南，林泉还是能出上一分力的。”
“一个做盐铁生意的，跑来江南做什么！”王进中这才睁开了眼，佛珠的碰撞声也变得更加急促。
“这次他还带上了他那个女儿，也不知道是作何打算。”
“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女儿，能有什么用处，想必这次也是来混玩的。”先前京城来的人和他说苏奥那个女儿除了吃喝玩乐便是天天做一些衣裙，听着便是一副不堪重用的样子。
“老爷说的是。”
只是虽然口中是这么说，但是对于苏奥，王进中依旧是忌惮的。先前从苏家带走了一部分人，多少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说他叛主。而如今他的成就，就是在告诉那些人，他没错！明明是苏奥没用，坚持他那些可笑的情谊，不过是一群绣娘和织工，拿钱办事罢了，累死便累死了，有什么好体谅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不是当年从苏家出走，他如何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嘴上说着不在意，可□□中却还是想要去看看。
“走，也是时候看看我那老朋友了。”
苏青黛在收到□□中来的消息以后，原本往外迈的脚步瞬间转了个方向，又重新做了回去。她到要看看这个老匹夫想干些什么。
“苏兄，好久不见。”王进中拄着拐杖走进来，只是虽然腿脚不便，但是苏青黛看他的眉目凌厉，看着便不像是个善角。
上一世父亲在江南便遭遇了盗寇，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这位的手笔。这也是这次苏青黛坚持跟着父亲来江南的另一个原因。
苏奥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只是多年来在人情世故中浸润，也并没有翻脸。
“行了，谁都不想见谁，在这儿还装上了。”苏青黛放下茶盏，哼了一声，“又没外人，装给谁看。”
她父亲顾及体面，她可不是个顾及体面的人。
“阿黛，不得无礼。”苏奥象征性地呵斥了一句，“来问过你王伯父安。”
“伯父安好。”苏青黛笑吟吟道，“不对啊，我看这位伯父的样子，好像不太安好啊，别是亏心事做多了？”
“区区一个晚辈，怎么这般说话，你家的长辈从未教过你规矩吗？”王进中勃然大怒。
苏青黛不以为意，随口道：“规矩是对人的，您……唉，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您又不高兴。”
王进中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苏奥害怕下一秒人给气出什么问题了，急忙让人把他送走了，别在他们的宅子里气出毛病了，有嘴都说不清楚。
“爹，那人的腿，从前是这样的吗？”苏青黛率先发问，没给苏奥责备自己的机会。
苏奥被她一打岔，开始回想王进中先前的样子：“倒真不是，不是听你林伯伯说江南多盗寇，可能腿是被盗寇伤的吧。”
盗寇能有那么好心，只伤一条腿。
苏青黛才不信。
“七月，找人去查，把王进中的底细全都翻出来。”
最好别让她查出什么好玩的东西来。
一直没发现有个名字口口了，我真是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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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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