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昨晚那碗镇痛的汤药顶了用，也许是谢风清用内力给她暖肚子见了效，反正后半夜没再肚子痛，宋月明一觉睡到大中午，她已经好多年没睡过这种神清气爽的大懒觉了。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却看见旁边躺着了个人。
“卧槽——”她下意识地抬腿，一脚将身旁的人踹了下去。
谢风清被摔醒，他迷茫地睁开眼。昨晚看护了宋月明半夜，直到东方微明才睡下，现在还非常困倦。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宋月明看着他脸上的关切，昨晚的记忆回笼，她懊悔地捂住脑门，真是的，自己昨晚怎么回事啊。
她目光游移，“我昨晚……太疼了，所以神志不清，现在好了，你回去吧。”
谢风清一笑，半点不因为被她踹下床生气，“王妃，你怎么起床了就不认人呢？”边说，还边往宋月明身边靠，他从后面搂着她，下巴垫在她肩膀，低低地笑道，“昨晚你就是这么抱着我，抱了一整夜，力气大的很，我都掰不开你的手，今早连早朝都没去。”
他的声音原本就清越动人，现下故意压低声音，那声音里仿佛带了钩子般，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宋月明咳嗽几声，从他怀里钻出来，“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去做。”
宋月明又瘫回去，“随便吧，有肉就行。”
谢风清穿上外套，隔着门对外面等候的小厮吩咐了几句，又回到床边，“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睡了，你起开，”宋月明推开挨着自己躺下的谢风清，“离我远点儿。”
“为什么？你是我妻子，我是你夫君，夫君离妻子近一些，难道犯了哪条戒律吗？”
宋月明不想和他辩驳这种问题，她也不躺着了，干脆坐起来，并且离他远远的。
但谢风清就像狗皮膏药上了身，也迅速坐起身，然后靠到她身旁。宋月明无语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推了推他。
她发誓，她这回收拢了力道，只是轻轻、轻轻地推了他一小下，谢风清却仿佛被什么击中，顺着她力道的方向倒了下去，然后衣襟莫名地散开，露出一截白色的中衣，一截精致如玉的锁骨，还有一小块白的发光的皮肤。
……
谢风清捂了捂心口，显得很娇弱，他支起半边身子，露出更多肌肤，然后媚眼如丝地看向宋月明。
“王妃，你好心急啊。”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谢风清去艾莉那里报班进修了？
如果洪世贤在这儿，一定歪嘴一笑，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然后上去把他扑倒。
“穿件衣服吧你。”宋月明拽起被子，扔过去盖住了他的身体。
谢风清大笑着掀开被子坐起来，整了整衣衫，又坐到她旁边，“我安排几个伶俐的下人来这边伺候吧，你身边只留着那个叫小红的侍女，我看她有点呆呆的，若是有什么事，她一个伺候不好你。”
小红？那是谁？
宋月明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她给系统胡诌的名字。
“不要。”
身边跟着人做事都不方便，影响她的日常发挥。
谢风清无奈摇头，“好吧。”
厨房那边做好了菜，下人在门外道，“王爷，午膳已准备妥当，现在传膳吗？”
“传。”
谢风清盛了碗乌鸡汤放到宋月明面前，又夹了一筷子猪肝放到她一旁的小碟中。
“这院子不够暖和，前段时间我已着人收拾出了晴雪院，令匠人赶制了地龙火墙，比这儿暖和的多，下午便让他们帮你收拾东西，搬到那边住吧，如何？”
“突然对我这么殷勤，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谢风清茫然。
宋月明看着他，思索道，“你是怕我揍你吗？还是说，你喜欢那种被人揍的感觉，所以总出现在我面前？又或者，你还是认为我妖邪上身，准备等我对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用什么法器将我一击毙命？”
愣怔片刻后，谢风清放声大笑，“王妃，你的想法真是一如既往的别致。”
在外间等候侍奉的管家听不清里面的说话声，但清晰地听见了里面的笑声，他尽职尽责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欣慰地笑道，“许多年没听见王爷笑得这样开心过了。”
周围的小厮也非常捧场，都道，“是啊是啊。”
外间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仿佛今天要过年发放双倍薪水。
“我并没什么企图，”谢风清停止了笑，他看着宋月明的眼睛，轻声道，“你我成婚三年，虽然你并未做过什么太大的错事，可是我真的很讨厌你，直到那天你受了杖责，推开柴房门看到你的那瞬间……”
谢风清停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忽然好疼，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种感觉我现在依然能记起来，”他有些迷离的目光重新聚焦，又落在宋月明身上，“从那天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你几次打伤我，可我却生不起气来，反而看到你就觉得你受了好多苦，觉得你又可爱，又可怜，总忍不住想照顾你关心你，想对你更好一点。”
看到她过的好，看到她笑，他有时候会有种手舞足蹈的冲动，总之整个人就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蜜又幸福。
见宋月明沉默，他无奈笑道，“你总说我像是中邪，现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中邪了。”
他低声道，“但是……如果中邪是这种感觉的话，我愿意就这么一直中邪下去。”
宋月明低下头，没有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自己中邪了就去治，不要总是出现在我身边。”
谢风清放下碗筷，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宋月明没挣扎，她把头靠在他颈窝，嘴上还是说，“撒手，少动手动脚。”
谢风清没说话，仍然静静地抱着她。
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需要一个拥抱。
今天外面下了大雪，窗外寒风呼啸，雪花飘飞，里面炉暖衾热，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昨夜谢风清来时带来了许多下人，他们一来就把里里外外的活都抢着干完了，以至于系统无事可干，也挤不到屋子里，只能一直窝在厨房里。
他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见到宋月明，也没有读取到她有什么心声，昨夜谢风清来了之后，他读取到她的痛苦值直线下降，最后归于0，没有再动。
“王妃的药熬好了吗？王爷吩咐端过去。”
“好了。”系统眼疾手快，赶在所有人之前端起了温着的药碗，“我送过去。”
他跟着小厮进了里间。
小厮在门外道，“王爷，王妃的药来了。”
“送进来吧。”
里间的门关着，谢风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透过木门上的窗棂纸，系统看见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推门的手顿住。
他在这个世界里停留了三千多年，经历了一千多次轮回，如此漫长的时光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谢风清对别人展露好感。即使不能读取谢风清的内心想法，但他仍然能感觉到，从宋月明第一次出现在谢风清面前开始，他就喜欢她，而且每过一天，他对她的喜欢就更强烈一分。
无论是作为系统还是他自己，他都应该尽力撮合他们。
让谢风清得偿所愿，这对他有益无害——到时候谢风清得到爱情，而自己将得到他梦寐以求的整个灵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上次喝了一勺醋一样，又酸又涩又麻，但这种感觉没有出现在舌头上，而是出现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甚至顺着肌肤，爬进了他身体内部的经络，让他浑身都难受起来，连思绪都受到了影响。
以至于他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推门进去。
旁边的小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王妃身边跟着的这个侍女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他接过系统手里的药，自己送了进去，等他出来的时候，系统仍然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系统仍然沉浸在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归属于味觉系统的东西，为什会出现在感官系统？
难道是代码紊乱？还是现在的这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系统搞不懂，他只能确定只要自己一想到刚刚两人相拥的画面，这种感觉就会出现，他竭力让自己不要去想。
小厮摇头叹气，看来不仅傻，还不懂规矩，他伸手将系统拽回了厨房。
里间，宋月明吃过药后又有点困倦，她自己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觉，谢风清也没走，坐在床边守着她睡，看她呼吸均匀，完全睡熟后，他小声吩咐小厮们将自己还没处理的公务文书搬过来。
外面的日头逐渐西沉，谢风清处理完文书，转过头看着还在沉睡的宋月明。
这样的场景，莫名地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久远又安心，仿佛在很久以前，他就无数次地经历过眼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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