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葵呆呆地站在屋里,任由隗阴随意摆弄,她感觉自己需要缓一缓,现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隗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顶黑色斗笠,而后扣在了洛葵的头上,根据洛葵的头围调整了大小。
直到斗笠正好卡在洛葵的头上,并遮去了她的上半张脸,让人一眼看不出来她的全脸。
隗阴拍了拍她有些发懵的脑袋:“好了,走吧。”
“走?走去哪里?”
隗阴揽着她的腰,推开房门,已经把她带到了屋顶上空。
洛葵头一次悬在这么高的地方上,整个人有种踩空的失重感。她悄悄往下看了一眼,害怕地回拥住了他的侍卫,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
“你不是要让我帮你吗?”隗阴揽在洛葵腰上的手扣得更紧了些。
“你不会是……”洛葵忽然明白过来隗阴话里的等,是指等他带她去,而不是等他回来,“可是,神女殿周边是有结界的,我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别怕。”隗阴摸摸她的头,从她的发间取下一根发丝,将其投入她的房间。
不多时,她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长得和洛葵一模一样的少女。
“那是,我?”洛葵有些新奇地去看,那少女果真和她丝毫不差。
“好了。”隗阴话音落下,便忽的腾空而起,乘着夜色飞去。
看着脚下突然间变得越来越远的地面,洛葵吓到几乎尖叫出声,随后意识到还在神女殿内,又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是看到她和地面之间如此遥远的距离,洛葵不由得感受到恐惧和害怕,整个软到已经没了力气。
要不是隗阴揽住了她,她只怕是立刻就要从空中跌了下去。
隗阴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温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既然害怕,那就别看。
洛葵已经吓到忘记闭上眼睛这回事,等到刚才的那阵恐惧感慢慢褪去,她才钝钝地说了一句:“谢谢。”
隗阴带着洛葵穿过了神女殿的结界,并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
转瞬间,隗阴带着洛葵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里位置不算偏僻,但也不算是闹市中心,到了夜间,几家孤零零的小店铺都关上了门,显得更加漆黑冷寂。
洛葵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再一闪身,隗阴带着洛葵直接进入了其中一户人家。
洛葵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就看到了白天时在殿门口见过的小男孩。
小男孩点着一盏油灯,捧着一碗褐色的草药,一点点喂进躺在床榻上父亲的嘴里。
他的父亲昏迷不醒,也无法自己吞咽,碗里的药喂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来来回回,不仅碗里的药没少多少,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湿了一个角了。
男孩儿明明自己脸上红得都不正常,可却还是执拗般地将药喂进床上昏迷的父亲嘴里。
直到碗里的药终于见底,男孩儿擦擦父亲的嘴,终于将碗撤了回去。
屋里的墙上挂着一副神女画像,正是隗阴刚进天华池时见过的那一副。此刻男孩儿恭敬地跪倒在神女画像面前,在画像面前叩拜了几次,然后点上了一根香。
香气缭绕悠长,男孩儿叩拜在前,许是因为疲惫过度,竟然就这样在垫子上睡了过去。
隗阴和洛葵的身影慢慢在房中现身。
隗阴放开抓住洛葵的手,说:“他暂时睡过去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就快去做吧。”
洛葵点点头,走到了那名生病的父亲床前。
何掌门曾给过她一本关于中医药的书籍,洛葵读完后很感兴趣,又自学了不少关于医药方面的知识,只能说是有些基本的知识,对一些疾病有个大概的了解。
可是,洛葵只把了把脉,便也知道,这名父亲怕是时日无多了。他体内的魔气已然散去,确实不是因为魔气引起的疾病。
这和洛葵在护卫那里了解到的别无差错,就算是神女来了,又能做什么呢?
洛葵环顾四周,这个家里虽然看上去有些简陋,但却极具生活气息,小男孩和他的父亲应当是生活得很幸福。
可是男孩儿才那么小,以后就要一个人自己生活了。
洛葵终究是不忍心,于是拿出了一瓶丹药,双手合拢,闭着眼睛慢慢低语:“万物生灵,天地福泽,神女庇佑,六界安宁。”
这是一段简短的祈福语,代表着神女的祝福。传闻中有神骨现世,被其赐予祝福的人会一生平平安安。
之后,洛葵将一枚丹药塞进了男人嘴间。
这并不是什么能够根除疾病的药,仅仅只是一颗可以让人暂时清醒的丹药,是被洛葵常年备在身边提神用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吞咽下去,只要含在嘴里,就会因为那股清凉的味道变得清醒。
她也并没有抱多少期望,就在她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她看到男人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
隗阴瞬间出现拉走了洛葵。
男孩儿这时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垫子上清醒过来转身看向床上,惊喜地喊了出来:“爹!”
两人抱在了一起,男人拍着自己儿子的背,看着刚才洛葵消失的地方,无声地说了一句:“多谢。”
洛葵愣了一下,被隗阴带着离开了这个巷子。
路上,隗阴问她:“即便你现在救了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洛葵说:“我知道,可我听到,那个父亲还想要再跟他的孩子多说几句话。”
隗阴看着她,那缕神识也窝在她的发丝间,变得有些呆呆傻傻的,好像被她的一瞥一笑都勾走了神。
他回想着刚才叩拜在神女画像前的那个男孩,似乎想到了曾经汇聚在自己身上的那第一缕魔念。两个男孩儿的背影混杂在了一起,可是他们的结局却完全不同。
他好像通过另外一种方式,终于找到了自己求而不得的神明。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我们难道不回去吗?”
隗阴再次揽上洛葵的腰,洛葵也习惯性地勾上了他的脖子,没再问他去哪里。
她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视角俯瞰整个天华池,夜里的星星很亮,地上也零星散落着热闹的光点,天华池里好多地方的景色甚至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从来有一天会这样不受拘束地飘荡在天华池上空。
洛葵慢慢张开另一只胳膊,完全沉醉在晚风之中,慢慢地也不再惧怕脚底下腾起的高空。
隗阴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样子,自己也有些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带着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天华池之所以为天华池,那便就是因为整个城市都被水池包围,天华池被围在中间,好像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个大池子。
此刻正值盛夏,天华池周边的荷花全部齐齐开放,一朵接一朵地挺立在池中,荷花的香气也飘荡在周围的空气当中。
“哇,好美。”洛葵下意识地说出,闭上眼睛慢慢吸了一口满池的荷花香。
夜风习习,吹起两人的衣摆,两人顺着旁边的路走了下去,下面正好是附近的一个夜市,不少人流连其中。
洛葵头一次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走在这么多人之中,她一时起了兴趣,拉着隗阴走了进去:“子初,我们也去看看吧。”
少女的手又软又小,整个手紧密地和他的手接触在一起。隗阴愣了愣,紧紧回握住,任由洛葵拉着他向前走。
“你快看,那是我的画像吗?”
听到洛葵的声音,隗阴抬起头来,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店铺。
那不是自己第一天来到天华池的时候看到的店铺吗?他还记得,他好像拿走了一张神女画像,然后烧掉了。
此时店铺老板依旧还是在揽客:“瞧一瞧,看一看,清风公子最新出品的神女大典画像!”
“是你的,很好看。”隗阴低头看她。
洛葵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害羞又尴尬地点了点头,转头装作又发现了什么新鲜事情的样子走开了。
可是这么一走,她才发现隗阴的手还被她牵在手里。
洛葵尴尬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自然地牵上手了。
她触电般地松开,可还没等到她的手逃出来,就又被隗阴抓了回去。
隗阴的手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里面,又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怎么?神女大人反悔了。”
“反悔什么?”洛葵有些不明所以,她刚才什么都没做呀。
隗阴松开她的手,拉住她的胳膊,又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揽了过来。
洛葵被她揽在怀里,整个下半身贴在他的身上,只能被迫向后弯腰,和他拉开距离。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似乎想用这微弱的力气阻碍他的靠近。
“刚才是神女你,先牵了我的手。”隗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怜,似乎是在控诉洛葵像是一个辜负他人真心的女子。
“不是,我不小心就……”洛葵想要解释她是无意的。
话说到一半,洛葵感觉到隗阴牵起她的手,用柔软的唇在她的指头上碰了碰。
他的声音嘶哑委屈,在洛葵的手指上晕开:“神女,你不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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