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关系两人基本不怎么能通电话，这也是忍足当初很不愿意跡部赴美考察的原因之一，14小时时差基本是完美错过私人时间，虽然忍足总说跡部可以不用顾忌他的时间，他在大阪也没什么要紧事随时可以接电话，但跡部却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打给他。更何况他方便打私人电话的时候基本都是忍足这边的深更半夜了。
大约只有真正了解亲近的人才知道跡部在这些方面的体贴，但对于忍足来说这也是件值得哀叹的事。算算时间才过了一周而已，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东京，回到自己那个小公寓或是哪怕窝在蓝樱继续研究那些程序呢。
跟手塚通完店里的日报电话，想到挂断之前电话里传出的不二的声音跟手塚讨论要去吃点什么，只是这样忍足都酸得不行。为何别人家的恋人就像贴心小棉袄，声音也是温温软软？自家的……嘛……想象一下跡部的温温软软，只觉后背一凉。
忍足发了条酸里酸气的邮件过去，然而等到看电影看到午夜对方也没回复，便又发了一封问方不方便电话。然后继续在老电影里挑挑拣拣，正要打开某部时专设的铃声终于响了。
“Keigo？”
“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呵。你那边还顺利吗？”忍足笑，跡部似乎还在忙，电话里有他人谈话的背景音。忍足知道他不是单纯顾考察团的事就可以的，但也感动于跡部即使在忙也还是选择了回电给他。不过是个电话，这卑微，他自己都无奈。
嘘寒问暖地闲聊几句，跡部似乎走到了室外，没了嘈杂大少爷的声音干干净净地顺着电波爬进耳朵，莫名有些痒，忍足捏捏耳背，就听跡部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本大爷跟你在这几十块一分钟的国际漫游里听风呢？”
忍足笑出声：“只是感觉好久没听你说话了，好听。电话费怕什么，我出，只要Keigo多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吧。”
大爷果然甩给他一个标志性的“哼”，忍足便笑得心满意足。
“这不是话费的问题，是效率的问题。”
“好好好，那我应该说什么才能证明话费的效率呢？”
又说了几句无聊话，跡部问：“真没事？”
“我这可是回家啊，能有什么事？就算本家鸡飞狗跳，我对他们争抢的东西又没兴趣，两耳不闻窗外事咯。”忍足仰躺在沙发上，一边讲电话一边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无名指起了一点倒刺，他无意识地蹭来蹭去。
这下轮到跡部沉默了，忍足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跡部道：“你什么都不要吗?想好了。”
不管能力多么出众，有跳台和没跳台都是不一样的。不然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又如何能攒着百年基业和家族数以百计的亲戚抱团不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最终核心不过仍是利益二字罢了，越是庞大的家族越是如此。如果一个人原本卓尔不凡注定成功，要花二三十年和花三五七年便能达成目标相比，没人不愿意选择后者。
他们不会在这个年龄去想这是人生中多么重要的抉择，甚至不会花费多少时间和心思考虑筹谋。但即便做出选择，却无法斩钉截铁说予对方什么。这或许就是年轻的副作用罢，在分开的几年里忍足才愿意承认，那个年龄的他们真的无法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或者说，即使心里做出选择，却难免身不由己。正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这种“没底”，对跡部也是一样的。
他们对他们自己，对彼此，都是只有选择的心，却未必能主导一切。
“Keigo。”
跡部似乎顿了一下，感觉他那边更安静了：“嗯？”
忍足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我说，我现在无法、或者说想象不出我们的未来，你会……”你会不会很失望，很生气。手指一疼，他仿佛突然醒了般坐起来。他不确定跡部听懂了没，想到对方可能会生气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找补回来，对面果然也沉默了，片刻后只听跡部道：“忍足，你想好你想要什么了吗？”
忍足一愣，等反应过来跡部问的问题对方已经用有人找他谈事为由挂断了。他手指隐隐作痛，侧目看过去，才发现一个小小的倒刺居然不知何时被他生撕了下来，甚至到了流出血的地步。细小的血珠一点一点往外冒，他心里擂鼓的噪声像踩点一般逐渐密集大声起来。
忍足：“……”
跡部是真的被人找过来，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在回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细节问题后，
Jellson叼起烟问他要不要，跡部犹豫了一下摇头。沙龙在Jellson亲戚的私人别墅里，他为了讲电话躲到一楼露台，下午十五点New York的海边有点热。刚才电话里某人还叮嘱他别在外面晒伤了，对于忍足的疑问跡部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力。
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怎会不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忍足就是这样人呵，一开始自己或许也是被那种不经意给来的体贴和关心吸引，只是现在早已无迹可寻了。那些让人忍不住就想接近的发光之处，本就来源于他万事皆想周全的性格底色。如今成了两人感情里的双刃剑，可是他跡部景吾就真的有资格生气么。
然而道理是一回事，真的失望也掩藏不了。
他问：“有酒吗？”
Jellson手肘向后跨过石膏栏杆，叼着烟仰着脑袋吐烟圈，笑道：“那个关西狼的电话吧？”
跡部瞅他一眼没理，Jellson笑：“K，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
跡部只看着他道：“本大爷要酒。”
Jellson比了个OK的手势，离开前又回头道：“别怪我说实话，初恋是那样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然后又挤眉弄眼地玩笑道：“不如你考虑考虑我？”跡部冷静拿起手机做出投掷的动作，终于把那个八卦鬼赶走了。
不管怎么说，Jellson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两人一起在露台喝着啤酒，没再把话题绕到某人身上去。虽然Jellson说跡部心不在焉，大爷却依然可以与他对答如流，特别是跡部家扩张版图的事，可以说的就聊聊，不能说的也不会露出什么消息。Jellson调侃他：“你可真是天生的商人，都这种状态了还记着商业机密呢？”
跡部自是不认，嗤笑他眼神不好。邮件声一来他下意识抬手，就见那人回复说：“我想要我们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五味陈杂中到底还是舒了口气，旁人见他肩膀突然沉下来，只能仰头自顾自喝。
跡部一字一字敲着手机回复。
“本大爷给你时间。”
接下来两相无言。
总觉得还是透露着些失望和生气啊，忍足下意识抽手被惠里奈眼疾手快地拽住，呵斥他：“还没处理好，急什么？！”
忍足只好忍住不动，“就是破了点皮，不用这么麻烦吧？”
“不消炎包扎好你还泡不泡澡？沾水了是不是要变严重？细菌感染怎么办？”
忍足：“……”没办法小时候基本是姐姐带大的，只能当妈哄着。惠里奈抽走他另一只手的手机，把这只手也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收起药箱。有意扫了眼那封没闭屏的邮件，光明正大道：“跡部君？我能看吗？”
“不要了吧？”其实忍足是跟惠里奈不太有秘密的，他倒不是怕她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只是最后这两句对话实在有点肉麻，且……他作为一个绅士，是觉得有点丢脸的。这对话很明显的是自己处在弱势一边。不过惠里奈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听出他不是坚定地拒绝，便翻着看了，看了几篇之后面色越来越诡异，搞得忍足还一头雾水。
他和跡部在邮件里都挺中规中矩的，应该没留下什么出格的话？半晌惠里奈放弃一般地将手机扔到他怀里，阴沉沉地问：“Yushi，你老实回答姐姐，你莫非？”
忍足满脸问号，不由得自己也翻起之前的邮件，除了自己比较弱气不符合平时的人设，有点丢脸外确实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对话啊，正要问到底怎么了，惠里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难道你才是下面那个？？姐姐一直认为你是T啊T！我弟弟怎么可能是B？”
忍足被揪着领子晃了会儿才明白自己这国宝姐姐在说什么，他崩溃解释半天，搞不动这么专业的“术语”姐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还专门去查了？
惠里奈还在问：“你真的是上面那个？”
“当然了！”虽然其实这方面的决定当时应该是被跡部让了一步吧，忍足忽然一愣。
“还好还好，我就说跡部那么漂亮还是比较适合被疼爱啊。”
忍足脑海里突然闯进两人亲昵的画面，莫名有点脸热，心道：某些时候何止是漂亮，是想让人拆吞入腹的Sexy啊。
“Yushi，你在想什么？”
“嗯，啊？”
惠里奈眯起眼睛坏笑：“表情这么恶心，果然是干过坏事了吧？”
忍足别开眼挠了挠脸，自然又被好一阵揶揄。
“你的温柔可是给不了那个孩子安全感呢，所以他才会那样回答你。”
忍足叹口气在姐姐旁边坐下来，惠里奈轻轻地理着他的头发，一边道：“但是姐姐赞同跡部君的话，你们这样的年龄和境遇，很多事并不如你们以为的可以做得了主。虽然对恋爱期间的人这么说或许有些残忍了，但是给彼此一些时间，应该才是正确的选择罢？”
沉默了很久，忍足忽然道：“姐姐，我真的喜欢他，喜欢Keigo，你信吗？”
惠里奈笑着抱住他道：“我当然知道，你见我何时问过你交往之人的事？你交往过那么多女孩，我可一个名字都没记住呢。”
忍足一想起自己的黑历史就想遮脸，傲慢和幼稚在真的喜欢面前全都变成了不堪回首。
“可是你第一次跟我说有个朋友，名字是Atobe Keigo。我一下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惠里奈想起那时自家弟弟瞳孔里闪烁着细碎的光隐隐仿佛找到了对手的眼神，当时心中就咯噔一声。或许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那时便觉得该说是对手呢，还是感兴趣的猎物呢？
果真最后就演变成了这样。
忍足喃喃道：“可是他不信了。其实我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先站稳脚跟独当一面，但是一想到他已经很难相信我，如果再花去一些时间，或许等到那时候——我怕会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了。”
惠里奈心疼地搂搂他，一时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我确实、起码现在，我无法承诺啊。”
姐弟俩也就是他们父母这一房虽然是本家的直系，却因为父母能力有限在族中地位只是平平。本家现在的家主也就是忍足的爷爷偏爱长房和三房，并且偏爱的明目张胆。不管是产业还是职位上，都毫不避讳。
忍足对这些没执着过，他向来清醒，比起跳台他更渴望自由。很早以前他就明白在这个家里这两者不可兼得。伯父和三叔家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堂兄弟，忍足已经很久没见过了，都是从小就辗转各地求学，没有什么是不被安排好的，保姆管家统统是爷爷一手安排。
只要想想被重视的同时也被重重监视，就已经足够让忍足感到窒息。他的排拒聪明得恰到好处不动声色，但若是被弹压的话，他想，他或许会像一只被勒住脖子的头狼那般拼死搏斗罢。
惠里奈自身也是家族联姻的被安排者之一，自然不会不明白弟弟话中的含义。喜欢的人家世出众，即便他自己有本事却在跡部面前陷入两难。他不介意鱼死网破放弃跳台，可是跡部呢？或者说如果跡部真的为他也放弃家族，这份沉重他又能背负多久。如果两人本可以相濡以沫，最终却怨怼收场，又是怎样的痛楚和打击。惠里奈对跡部了解不多，但对自己弟弟就很有点“知子莫若母”的意思。
“先和跡部君好好谈谈吧，Yushi。若你们二人真有这份情谊，我想跡部君也会乐意和你一起面对，一起抉择。若是可以一起等待，总好过现在这样投鼠忌器如履薄冰，不是吗？”
……
TBC……
我想不拖沓地完结掉这篇，正文预计再两三章罢。大家新年快乐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Chapter.3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