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每个角色都深入我心。从前只在网上看到过你的资料，今天聊天，才发现你这么幽默，相信跟你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潍合看着夸他的字眼，也挺想乐。
但读到最后一句话，他滑上去回顾一遍自己全程只回复了一句话的聊天记录，觉得陈煦这人笑点很诡异。
不过还是那个道理，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潍合回了个笑脸，表示友好。
屏幕上方又显示正在输入。
有点烦。顾潍合摁紧侧边，在新消息过来之前关机。
这样他的良心不会痛。
回到电脑前，继续看陈煦的资料。李导对他还不错，给的资料又全又新。
他很好奇陈煦和计琂的官司进行到哪一步了，于是又上网搜了些“课后资料”。
不搜不知道，一搜简直吓一跳。
陈煦和计琂恩怨还不小。
如果说，搜之前顾潍合还在担心真的炒起cp，自己的名声会对人家陈煦不太友好，那么搜完之后，他不仅彻底消除了愧疚担忧，甚至情绪反过来了：
他有点担心陈煦会不会影响他的名声。
一名合格的演员最需要具备的品质是演技。而一个合格的娱乐圈人最需要的则是各个隐秘的、准确率高的爆料网站。
顾潍合简直是优秀从业代表。
看完官媒对两方恩怨不痛不痒的报道，他发现了其中关窍。
所有报道此事的媒体全部留有余地，不对此事下定论。甚至究竟谁先招惹谁都没说清楚。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关闭不透风的官方网站，转战吃瓜小组。他把这件事的关键词搜烂了，光吃瓜就吃了一上午。
陈煦除了是个演员外，还是一家娱乐公司的总裁。在娱乐圈这个颜值爆表的地方，他的长相只能算帅。
他把公司放在第一位，不太在乎粉丝经济。去年公司遇到坎，直接退隐半年，种种因素导致他固粉不多。
这让顾潍合轻松了不少。
他倒不是看人下菜碟，主要他因为计琂的针对面对不小的风波，要是和一个事业上升期的人合作，难免会拖累人家。
陈煦代言PMR其实不够格，爆料小组声称他与计琂做了交易，他代言PMR提高名气，而他许诺了计琂公司股份。
听起来利我利你，是靠谱生意，但变故发生在去年PMR季度新品官宣代言人的第二个月。
PMR是时尚界的风向标，在世界享有不小的名气。
陈煦因代言名气大涨，但之后屡次在公共场合提到对PMR产品不好的印象。包括但不限于在品宣会上称他从没用过PMR产品、在采访花絮中被计琂的后援团当场抓包踩踏品牌立牌。几次打了提名他做代言人的计琂的脸。
碍于两家世交，计琂不好反悔，何况陈煦的股份已经稳稳落到手里，为了几个恶心的采访就卖股份，难免伤了两家交往的根基。
他与陈煦都是家族精心培养起来的人，鬼精的很，一旦他主动解约，肯定被陈煦反咬。
继续往下翻，屏幕上出现了一组两张不太清晰的照片。根据画质推断，应该是记者在很远的地方拍摄的。
画面上，第一张图片里计琂还是风和日丽的笑，第二张表情十分不耐，能看出眼睛里的厌弃。
如果照片真如标题所说，是那场品宣会计琂的前后表情变化，不难看出陈煦的背刺猝不及防。
计琂那长相，非常逆天，不少少男少女被他迷得不行，组成粉丝团，像追星似的追他，保持高质量产出。
陈煦的行为在他们眼中不是两大世家继承人的battle，而单纯是陈煦对计琂的冒犯。既然两家都在压热搜，他们就找到各个爆料网站，为计琂“讨回公道”。
翻看证据清晰、逻辑严密的帖子，顾潍合不禁对计琂冒出了一丝丝嫉妒。
计琂的“粉丝”质量好高啊。
任何人拥有能从逻辑上维护自己的粉丝，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更何况娱乐圈人。除了闻名全国的作品外，忠诚且有力量的粉丝群体是艺人最想要的另一样东西。
看完所有帖子，已经是中午了。
酒店送了午餐上来，他一边吃饭，一边整合脑子里的信息。
在他看来，这件事是真的，陈煦背叛了计琂，他们两人在明争暗斗，波涛汹涌。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网站爆出来的瓜几乎没有偏航过，另一方面，他……
顾潍合放下刀叉。
意大利面肉酱的醇香在他口中流转，他的思绪跟着这个味道，回到了那座用金碧辉煌形容也不为过的餐厅。
昨晚的餐点全部都是他喜欢吃的。
计琂连他喜欢吃的肉酱与意大利面的牌子都能查到。
鹿姐从不允许他公开说类似有些复杂的习惯。
他了解计琂吗？这问题刚在脑海里浮现，顾潍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了解个屁。抛开他和计琂的交易不谈，他们俩顶多算叫得上名字的陌生人。
他皱着眉，一股不安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涌动。虽然不了解，但是他莫名觉得计琂不会利用自己的品牌给陈煦挖什么坑。
计琂要威胁什么人，他会像一只舌头带刺的毒蛇，会猛地伸出去直抓要害，直截了当地将锋利的刺扎进人体，让人痛不欲生。
他深有体会。
陈煦的状态一直很好，反倒是照片上每次宣传站在他旁边的计琂，像熬狠了似的怨气贼重。
他要回绝和陈旭炒CP的要求。
他心里也没底。才认识几天，就对计琂的品行这么有自信？
但他是一个愿意听从内心感受去且不后悔的人。他不信计琂快气死了的表情是演出来的，这人没这么好的耐心。
况且以他的装逼腔调判断，就算是整个陈家都给他，他也不会抹下面子天天在镜头前表演苦大仇深。
既然是陈煦主动做的这一系列事情，那这个人比计琂还可怕。
他不能和这样的人绑定，既让计琂更生气，不利于自己的处境，又容易沾一身灰。
下完决断，顾潍合安心沉浸在美食中。
他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接近。
此时此刻，PMR大厦最顶层。
员工们假模假样地在公司成立十周年庆典上happy。
实则不少人的目光都在悄然关注一旁玻璃室中端着酒杯半小时，酒杯里的液体却只受了点皮外伤的老板。
计琂盯着前方流动的景观小瀑布，心想这里的露台几乎每天都有员工过来吹风，明天就让他们换成和他办公室一样大的，让大家欣赏。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像风一样，很自然地回到那天在办公室，顾潍合为了躲避他而后退，退着退着就被景观台绊了一下的场景中。
计琂轻笑一声。
笨死了。
要是一个可爱小O在后退时被那么小个台阶绊倒，还有些可爱的成分在。
换成顾潍合这个体格硬朗的A，就笨了。
计琂对着空气傻乐，丝毫没有注意有人进来了。
张锴看见一向稳重的老板突然对着空气发笑，嘴角的笑还带着戏谑，掺杂着发作内心的开心。
看得张锴起了满胳膊鸡皮疙瘩。
他默默放下酒，脸上洋溢着吃瓜者的雀跃。
冷不丁被计琂瞪了一眼。
正准备套话的张锴：“……”
下意识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危险的总裁，可脑海里突然闪过嗷嗷待哺的各位。
是男人，就应该为了他所在的吃瓜党！为了组织内的所有兄弟姐妹！勇敢地发问、勇敢地套话、勇敢地……
“滚。”
“哦。”
张锴灰溜溜地离开了总裁专属EMO小屋。
面对激动的白领和保洁阿姨，他心里怒喊：“我对不起组织！！！”
计琂看着张锴失望的背影，心里首先浮上孩子气得逞般的舒适。
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他的八卦都敢打听。
“喂？通知人事，这个月发工资时扣掉张锴三分之二的季度奖金。理由？不需要理由，把电话录音拿给他听。”
隔音并不好的门外：
神秘兮兮聚拢过来的众人：“……”
张锴：“……”
听人事应下他的要求，计琂的气总算是顺了。
这个顾潍合，简直是他见过最不合理的小情人。
不对，顾潍合不喜欢“情人”这种不对等的关系。
等等。
他担心顾潍合干什么?
我靠，他计琂才是金主，他被顾潍合那小子带偏了，这可不是好事。
计琂恨得咬牙，顾潍合才出现几天？不想凭借他的势力扶摇而上，还不跟他睡，还提出什么“循序渐进”……
他到底想干什么？专门折磨自己吗？
太过分了！
就算是他的发小，也不敢在这么几天内提出这么多要求。
思绪回到了顾潍合写的那张令他生气的纸。
什么“一周才能接吻”、“两个月有身体接触”。
顾潍合拿他当要饭的呢？
他迅速灌了一口酒。
刚才一直没怎么喝，突然间猛咽下一口，不算浓烈的酒滑进胃部，可酒气翻涌上头，脑袋保持了几秒雾蒙蒙的状态。
等待身体习惯享受酒精的感觉，看见那张纸条时想打人的愤怒，此刻也变成了一口酒的事。
计琂点开了他打出去十几通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的对话框。
即使看见没有被回复的通话邀请还是很生气，但他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发出去了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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